白木槿寬慰地笑了一下,道:“我這不是回來了嗎?他們是想要把我留下,可惜……留不住!”
秦氏微笑着點點頭,道:“你一回來,陸兆安就要安分一些!”
白木槿看着陸昭然,道:“大舅舅今兒可着實威風,有大舅舅在,他也不敢多猖狂的!”
“我也是無奈之舉,兄弟闈強,到底不是什麼好事兒!”陸昭然有些難過地說。
白木槿嘆息了一聲,道:“大舅舅,你心軟我知道,但是對於二舅舅這種人,一點兒也不值當,他從來沒把你當成親大哥,在他和他妹妹眼裡,你就是眼中釘,肉中刺,不除不快的!”
陸昭然雖然明白,但還是有些無法接受的樣子,道:“他以前不這樣的,小時候我們一塊兒,和親兄弟沒有兩樣,凝香也和婉琴,也就是你娘特別要好,咱們一家兄妹四個就像一母所出,從沒有任何不愉快!”
那些過往還歷歷在目,可是婉琴已經永遠離開了,陸凝香又和槿兒成了仇敵,陸兆安現在也要和他成爲仇敵,這一切是多麼的令人心痛呢!
白木槿看着陸昭然傷感的眼神,搖頭道:“大舅舅,你想錯了,若是真的親如一家人,就不會發生這一切,不是他們變了,而只是我們都沒發現過而已。他們以爲當年和你們交好,是忍辱負重,是最大的痛苦,所以如果有機會,能夠致你們於死地,他們不會心慈手軟!”
陸昭然搖搖頭,不可置信地道:“不會的……不會的……他們……他們曾經也很好,乖巧懂事,對父母孝順,對我和你娘也很尊重!”
“你想錯了,那是因爲他們那時候不得不依附你們兄妹而活,陸氏有求於大姑,陸兆安有求於你,纔不得不曲意迎合你們!”秦氏卻看得通透,陸兆安和陸氏的行爲已經是最好的明證。
白木槿點點頭,道:“若非如此,陸氏如何能成爲國公夫人?若非如此,陸兆安如何能被送到御前做事,成爲天子近臣,從而平步青雲,直到官位能和大舅舅你並駕齊驅呢?”
陸昭然彷彿被重物擊中了一般,頹然地癱坐在椅子上,他想反駁,卻發現根本就找不到可以用來反駁的理由。
白木槿接着道:“大舅舅,你醒醒吧,你信不信,陸兆安現在就在想該怎麼報復你,弄垮你,甚至……殺死你!”
陸昭然震驚地擡頭,道:“他敢!”
“他就是敢,只要有機會,只要不會連累他自己,他沒有什麼不敢的!”白木槿說的斬釘截鐵。
秦氏也暗歎一聲,道:“你以爲當初你爲何會中絕子藥?你忘了那個黎蕊是誰派到你身邊的了?還有母親……”
陸昭然這才終於醒悟過來,自己太過天真了,以爲陸兆安只是一時鬼迷心竅,不是真的喪盡天良了。
他突然有些驚慌地道:“槿兒,那我們該怎麼做?還有母親,她既然中了毒,該怎麼辦?”
白木槿正要說這個問題,她看了一眼秦氏道:“大舅母,你最後一次見到祖母的時候,她可有說什麼特別的話,做什麼特別的事兒嗎?”
秦氏詫異地看着白木槿,問道:“你是在懷疑什麼嗎?”
“大舅母不要誤會,槿兒沒有懷疑大舅母和這件事有關,只是……也許毒和陸兆安沒有直接關係,而是外婆遇上了什麼特別的事兒了,中毒只是個巧合!”白木槿趕緊解釋道。
秦氏皺着眉頭,仔細地想了想,然後道:“好像也沒什麼特別的,和我聊起了些往事,關於……關於陸兆安的生母,其他的還真是沒什麼了!”
白木槿眼神一閃,陸兆安的生母?她只聽聞是個歌姬,還是從宮裡出來的,好像當年外祖父也是被迫接納了這個女人,至於具體的事情,她卻一無所知。
白木槿問道:“那外婆是怎麼說的,大舅母可否詳細地回憶一下,說不準這件事就和外婆中的毒有關,若是能找到蛛絲馬跡,外婆就有救了!”
秦氏這才重視起來,又仔細回憶了一番,才緩緩道:“母親說當年公公是爲了什麼特別的理由才接了這個女人回府,那時候母親不知道緣由還和公公大鬧了一場,跑回了孃家,公公一時苦悶,就被那女人算計了,這纔有了陸兆安兄妹!”
“特別的理由?”白木槿皺眉問道,心裡卻想着,到底是多特別的理由,纔不得不接受一個歌姬進陸家呢?要知道歌姬舞姬都是地位極低下的賤籍,就算是樂府出來的,那也是罪籍,別說是陸家這樣的百年世家,就算是普通的官家也不會接受這樣的女子入府做妾的!
歌姬舞姬最好的出路就是和她們身份相同的伶人結合,很多人世世代代都要在樂府裡,兒女生得好就繼續當歌姬舞姬,生的不好就發配爲奴。
少數得了貴人青眼的或許還能召出去,成爲貴族家的家養歌姬,再有個心眼也可能爬上主子的牀,但很少有機會能做妾,更別說懷上主家的孩子了,一不小心有了身孕的,都會被強制打掉。
可是外祖父卻偏偏允許那個人懷了孩子,還讓她將孩子生下來了,關鍵是生下一雙龍鳳胎之後,這女人還在陸府活了幾年,後來爲什麼死了,她也不得而知。
秦氏放低了聲音,道:“具體的母親也沒說,但我看她那樣子,就覺得定是了不得的理由,母親當時的神態十分的奇怪,像是……像是有些惶恐,我也不敢問。但是母親後來提了,那個女人後來是懸樑自盡的!”
白木槿越聽越覺這件事非同小可,而外婆之所以中毒,大概還真與這件事有關,陸兆安又在尋找一樣十分重要的東西,這件東西也很可能和陸兆安的生母有關係。
宮裡出來的一個歌姬,她的身份到底是什麼?
白木槿問道:“那外婆有沒有提過,那個歌姬在沒入樂府之前,家裡是做什麼的?因着什麼罪才成爲淪落樂府?”
秦氏搖搖頭,道:“我也不清楚,只知道那女子本姓陰,祖籍江南,其他的就一概不知了,母親也沒有提!”
白木槿想了想,才道:“你走了之後,誰在屋子裡伺候老太太的?”
“應該是紫蘇和青墨,不過聽青墨說,當時母親是講所有人都遣走了,只留自己一個人在屋子裡,也不許人打擾,後來晚膳的時候,她們實在不放心,才敲門了,沒人應,就趕緊叫人來,破門而入,才發現老太太暈倒在牀上了!”秦氏回道。
白木槿點點頭,道:“這件事很有文章,你和外婆的談話千萬不要再告訴任何人了,我怕會爲大舅母也惹來麻煩,崔嬤嬤可醒了?她從年輕就跟着外婆,說不定知道的東西要多一些!”
秦氏也點點頭,表示贊同,道:“還沒有醒呢,但是毒已經解了,應該很快就會醒過來的!”
“派人照顧好崔嬤嬤,千萬不要讓人靠近她,我怕陸兆安會繼續對崔嬤嬤下手!”她想到崔嬤嬤是重要的證人,陸兆安不可能不知道。
陸兆安如此緊張那件東西,怎麼可能還沒到手,就走漏了消息呢?所以崔嬤嬤之所以會被下毒,不是因爲陸兆安要除掉對外婆忠心耿耿的人,而是因爲怕崔嬤嬤說出什麼不該說的東西,妨礙了他的“大事”。
幸而瑞嬤嬤是秘密給崔嬤嬤解毒的,她想了想,才道:“封鎖崔嬤嬤毒已經解了的消息,即使人醒了也不能被發現,外婆院子裡原本的奴才,除了瑞嬤嬤,全都暫時打發到別處去,大舅母也要派自己真正信得過的人過來伺候,這個院子要全面封鎖!”
秦氏不知道白木槿要做什麼,便問道:“事情這麼嚴重嗎?”
“非常嚴重,我懷疑外婆院子裡藏了什麼,陸兆安感興趣的東西,這樣東西重要到連皇上都在惦記,所以……防止別人先得到這樣東西,必須封鎖外婆的院子!”白木槿只好將實情說出來。
陸菲媛驚訝地問道:“有什麼東西這麼貴重,連皇上都眼紅的?皇上可是富有天下之人,我不信還有什麼是他也會動心的,除非是這樣東西能威脅到他的江山!”
白木槿眼神一亮,讚許地看着陸菲媛,道:“表姐真是一語驚醒夢中人,雖然還不清楚是什麼東西,但是很可能如表姐所言,這樣東西會危及皇上的統治,所以皇上纔會縱容陸兆安!”
陸菲媛有些不好意思的摸摸頭,道:“我也就是隨口一說,那……究竟會是什麼呢?”
陸昭然卻道:“暫時不要考慮那麼多,先保證這個院子的絕對安全才是,夫人,你快些按照槿兒說的去安排,我的院子裡只有陸田和陸虎可以絕對信任,需要採買什麼,都交給他們去辦!”
陸菲媛也道:“我院子裡倒沒什麼可疑的人,福兒,喜兒,祿兒和祥兒都是可以信賴的,她們跟了我許多年,絕不可能是二房的人!”
秦氏也點點頭,道:“我院子裡四個一定丫鬟,和八個二等丫鬟都是可以信賴的,還有我的陪嫁嬤嬤,她們都是最忠心不過的人!”
白木槿點點頭,道:“嗯,也只有大舅母孃家陪嫁過來的人,才最乾淨,二房那邊不可能手伸得那麼長,我會通知槿蘭苑裡幾個丫頭明日一早過來,對了……還有明兒我要採買幾個丫頭!”
秦氏微微蹙眉,道:“這個時候採買丫頭是否有些不妥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