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裡就是新成立的白澤半導體集成設備製造有限公司的晶圓製造工廠園區。”
園區電瓶車在抵達一片園區前，放緩了速度，蘇姿豐向方年介紹道。
“一期工程驗收完畢了嗎？”方年側身打望，嘴上問。
蘇姿豐回答：“已交叉驗收通過，下月可以進行設備部署。”
方年輕輕點頭，沒再多說。
電瓶車駛入工廠，從廠房間穿梭而過。
整條望江西路從中科大前沿院向西數公里都已看不到半點荒蕪的跡象。
不過因爲地理位置的因素，依舊稱得上是荒無人煙，無論是人還是行車都不多。
處於移動中的事物基本都是類似方年乘坐的這種園區電瓶車。
之後蘇姿豐簡單介紹一棟棟建築物的作用，方年都未在言語。
這片廠房上前沿付出了太多的努力……
IDM的英文全稱是：Integrated Device Manufacturing。
有人稱之爲全程製造，一般直譯爲集成設備製造。
新公司選用了直譯的中文。
半導體是指常溫下導電性能介於導體與絕緣體之間的材料。
通常分成：集成電路、光電器件、分立器件、傳感器；
由於集成電路佔了器件80%以上的份額，通常將半導體和集成電路等價。
集成電路按產品種類通常分爲：微處理器、存儲器、邏輯器件、模擬器件；一般統稱爲芯片。
這是新公司名稱的由來。
也是爲什麼沒帶芯片，沒帶集成電路，帶半導體的原因。
簡單來說……
這家新成立的白澤半導體不僅要做芯片，要做集成電路，也要做其它各類器件，尤其是傳感器！
白澤半導體晶圓廠總佔地面積超百萬平，規劃爲四期。
第一期目標是月產能4萬片12寸晶圓，將使用28納米級全國產硅工藝技術。
整個芯片生產過程中需要使用到的設備及技術乃至材料都將使用國產廠商供給。
包括光刻機、塗膠顯影機、刻蝕機（含硅刻蝕、金屬刻蝕、介質刻蝕）、薄膜沉積設備（含PVD、CVD）、擴散、離子注入機、CMP、清洗機、檢測等環節所使用的設備；
包括半導體材料：硅片、電子特氣、光掩膜、拋光材料、光刻膠及光刻膠輔助材料、工藝化學品、靶材等。
甚至包括國產eda軟件。
在前沿內部有白澤、饕餮、檮杌、朱厭四個實驗室負責不同模塊的努力。
外部協調了近百個高校及科研單位，數十家公司分工合作。
其中包括前沿花了100億入股的企業。
比如推動了上市公司七星電子與非上市公司北方微電子啓動重組之旅。
這兩家公司重組合並後將負責從刻蝕到清洗這一過程中幾乎全部設備的國產化。
若是整體協調、技術水準等等順利。
明年初，白澤半導體第二期建設就會全面啓動，而不是現在土建工作都還在進行中。
至於第三、四期則要等到合適的時候，纔會同時開工，因爲三四期是爲EUV光刻工藝部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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單說一二期，其規劃的年產能目標是百萬片12寸晶圓。
一張12寸晶圓是直徑305㎜的圓形，以神龍512單片尺寸101㎜²爲例，按行業基本良率計算，可產出約莫400片。
所以理想狀態下，每年產量是4億片神龍512。
短期內是基本可以滿足神龍、白龍、大CPU、GPU、其它非核心芯片的產能需求。
不過，根據一二期建築面積來計算，要求檮杌推動的國產ArF i DUV光刻機單臺的每小時產能有較高的表現。
這極其需要攻克光刻機中的‘工件臺’這一系統。
目前被檮杌拿着‘鞭子’督促來完成這一系統的是：清華大學。
而且要求實現雙工件臺——目前這是ASML的絕活。
簡略來說，光刻機核心部件主要涉及光源、鏡頭、工件臺。
這些核心部件，國產領域都比較落後。
不過都在突破中，去年的重點是光源和鏡頭，通過對海外相關企業技術的海量收購、轉化、掌控，在DUV領域有了長足進步。
其中光源這方面，美利堅有個叫Cymer的公司很厲害。
號稱是EUV光源中全球唯二生產廠商。
這兩天業內有一樁沸沸揚揚的收購案：ASML欲以約20億歐元的價格收購Cymer。
嗯……
早在去年年底，Chin旗下的幾個華爾街投資公司輾轉通過各類渠道拿下了Cymer的部分核心技術。
收購？
抱歉，Chin實在太窮了，加一塊都買不起這麼值錢的公司。
還是檮杌來‘鞭策’申城的光機所去學習技術，轉化掌握來得靠譜。
當然檮杌也不是什麼都不做，光拿鞭子。
目前檮杌就在研究EUV光源自主化，申城光機所則主要在解決DUV光源系統的更多問題。
總而言之……
爲了白澤半導體最終能全部用上國產設備、材料，前沿始終在不懈努力中。
“……”
不大會功夫，電瓶車緩行過一片略有人聲的區域。
是方年也熟悉的地方：月產能3000片的晶圓試驗線。
方年並未要求停下。
在蘇姿豐的帶領下，方年參觀了廬州前沿的萬畝工業園的全部區域；
包括零度品牌辦公樓、白澤實驗室幾個項目組分別的辦公樓，包括工業園區部分，包括各類核心實驗室。
也包括獨居一隅的單身公寓、高級工程師別墅樓等等等。
如果放在申城稍微發展好一點的區域，一定會有人罵敗家子，因爲最高只有一棟16層高的建築。
就連單身公寓都是以低層宜居形式打造。
“……”
最終，方年在蘇姿豐的帶領下走進了最高的那棟主樓。
上了頂層的大會議室。
在會議室的落地窗可以俯瞰到整個工業園，多少會令人心生成就感，這也是爲什麼會有這棟高樓的緣故。
坐在正中央的方年望向會議桌旁的衆多面孔，微微笑着：“打擾各位，大家辛苦了。”
“……”
衆人皆未張嘴。
方年對這種小場面當然是駕輕就熟的，不緊不慢道：“這次我來是給各位加任務的，還請見諒。”
“……”
接着方年簡單提到手機SoC、桌面CPU/GPU等方面的要求，着重提到了大CPU。
目光在兩位院士頭上掃過，方年瞥了眼蘇姿豐，以輕描淡寫的口吻道。
“大CPU項目在眼下可以說是最重要的，如果不能儘快達到各項性能指標，這個項目的未來會很黯淡，前期所有投入都將被浪費，會被無限期擱置。”
“各位應該明白我的意思，這也是從4月份至今一再傾斜研發經費的緣故。”
蘇姿豐連忙接過話頭：“我們一定會竭盡全力。”
“……”
方年僅是點到爲止，沒再多說。
然後做了個手勢：“說說各個項目的進展吧。”
“……”
出乎方年意料的是，遠在長沙的白澤②負責的GPU項目進展神速。
蘇姿豐的解釋是：因爲powerVR在桌面GPU領域的技術積累其實只是相對落後。
所謂的相對落後指的是：幾乎僅次於NVIDIA和ATI在桌面GPU……三四年前的水準。
而其在手機圖形處理核心單元上的水準，則很值得稱道，是多數SoC的主流選擇，無論是蘋果還是聯發科、三星、Intel、展銳等，都有或者曾有采用。
高通因爲曾與ATI有過合作，後來又跟收購了ATI的AMD有相關合作，一直是用自己的Adreno系列圖形處理核心。
arm也通過收購mali推出了mali系列圖形處理核心IP。
但目前它們的對比目標都是powerVR的SGX系列。
在關秋荷花了差不多半年時間的努力下，前沿才終於輾轉獲得了powerVR的相關核心技術授權……
再有就是手機SoC項目上的突破。
陳建業院士終於可以有底氣紅光滿面的彙報進展。
“手機SoC項目的處理核心單元取得了一定突破，終於完成了性能功耗均衡的指令集架構的64位擴展，已將其合併進CB12的大架構裡面；
我們將其整體命名爲：Zx64，即表示指令集也表示微架構。”
“……”
方年：“……”
Zx？
不知爲何，方年第一時間想到了鄒萱；
很早很早……大概是四年多前，剛剛重返人生的方年同學在自己的某些草稿本上看到過整頁整頁的‘zx’。
前段時間纔來過申城的鄒萱貌似也比較喜歡以首字母縮寫來代表自己，比如輕聊號。
哦豁，這她可太沾光了。
也不知道陳建業是不是看到了方年那一閃而逝的不解，很快解釋了這個名字：“取自‘千里之行始於足下’的足下一詞。”
不等方年開口問，陳建業又說：“不過……仿真驗證結果僅僅領先神龍512不到80%，還是沾了64位的光。”
“原本預設處理性能是要領先神龍512三倍。”
聞言，方年念頭一轉，便明白過來，道：“陳院士是擔心無法在規定時間前大幅領先明年蘋果勢必會發布的A6後續SoC？”
陳建業坦誠道：“確實是有這個擔憂；
兩個月前蘋果發佈的iPhone5上搭載的A6我們已經進行過深入拆解研究，蘋果的自研能力很強很強；
根據相關消息，蘋果在08年就收購了一家名爲PA Semi的芯片設計公司，這家公司的設計能力其實很強，嗯……在蘋果的整合下，現在應該比我們略強一籌。”
尋思有點長他人志氣，陳建業立馬響亮的補充：“當然，我們也不弱！現在我們的團隊也很強，可以說集合了全中國在半導體領域最強的一撥人！”
見狀，方年莞爾：“白澤當然會是最強的。”
心裡：不強對不起我砸的錢。
中國人從來不比別人少個腦子，就是差機會，差錢；
國內黑很多工程界的大佬晚年成名，翻開他們的過往經歷，幾乎都是一部血淚史。
比如現在跟白澤②有合作關係的國防科大某團隊，其大老闆是一位大佬級院士高伯龍，其專精的領域是激光陀螺儀。
五六十歲的年紀苦於沒有經費，自學編程，自己搭設備平臺等等。
那樣艱苦的環境都能突破歐美國家的技術封鎖，就很能說明問題。
“……”
略頓，方年沉吟着問了句：“我聽說蘋果已經在尋求找臺積電代工新的芯片？”
“有所耳聞。”陳建業回答。
方年想了想，道：“爲了第一代自研芯片，得做兩手準備，這事情我會讓關總和陸總來協調一下。”
“嗯？”陳建業先是一愣，接着面露了然。
“……”
大CPU的進展依然不是特別的順利，倒是已經換了新的架構，性能指標有所提升。
方年平靜的表達了自己的不滿：“技術方面我不懂，從現在開始最多再給大CPU項目支持50億資金；
中芯40納米的流片費用不到千萬人民幣一次，拋開其它研發投入，在規定時間之前也足夠你們每天流片兩次來驗證……”
“多的話我就不說了。”
蘇姿豐幾乎立馬就站了起來。
還沒等她開口，兩個中老年院士也唰一下站了起來，嚴肅道：“絕對完成任務！”
他們身上可不止揹負了方年帶來的壓力，還有各個部委、科研單位、軍方等的壓力。
他們也清楚，白澤這邊給的支持力度之大，世所罕見！
他們更清楚，上面只支持了25億人民幣，這部分經費早就在過去幾個月裡用完了，白澤已經又再投入了十多億。
算下方年提到的這50億，這顆工藝僅僅是40納米的高性能CPU研發投入已經要接近15億美元了，約等於未來3納米芯片的極限研發經費，是5納米芯片的3倍。
雖然早前蘋果A4等芯片的研發經費也是上10億美元，但那都有原因的。
現在白澤的大CPU可是有雄厚的技術積累，而且有海量的實際測試環境。
光是廬州前沿數據中心的部分服務器就換過兩次CPU了。
“……”
這次再臨廬州，方年正經親自下達了各類任務指標。
包括內部的芯片項目，也包括對零度品牌的安排，以及與盤古實驗室的戰略合作等。
當然，方年又在廬州逗留了一天。
去拜訪了孫淦瀧等人。
聽聞廬州地方和地方銀行都有意給廬州前沿支持一定款項，方年也是婉言謝絕了。
廬州這邊對前沿的信心是非比尋常的。
因爲廬州前沿的存在給廬州帶來了可稱之爲天翻地覆的變化。
一兩年裡撬動了數千上萬億的市場變動，這對一個普通的城市來說，足夠誇張了。
…………
一晃，時間就過去了近月。
十一月初，申城已然可以感受到深秋初冬的味道了。
大街小巷很難再看到小姑娘大媳婦雪白的大長腿。
從5號開始，方年成天成天都待在前沿公司，安心給陸總當實習秘書。
一如既往的只負責給陸總端茶倒水。
表面上前沿毫無變化，哪怕是各個子公司都有大量新員工加盟，總人數高達數千，也顯得比較平靜。
但最高層的前沿辦公室則都暫停了多數事務，人也每天都出現在前沿公司坐班。
大家心裡都清楚，前沿或將再次面臨某種雷霆萬鈞的壓力。
7號，方年接到電話，得知一切準備就緒。
8號一早，很多目光被吸引到了京城，一八大個會開幕，方年再次接到電話，北島中島的跨海大橋合攏工程全面啓動。
坐在辦公室的方年喃喃自語：“特地選用了一種耗時最長的方案，5個月能做完的事情，硬是改成了9個月，資金投入也漲了兩倍多，可得對得起我在背後的努力啊。”
旁邊陸薇語笑着安慰：“放心吧，方學弟運籌帷幄，能決勝千里的。”
這天整體上毫無動靜。
七連嶼區域部署了衛星信號屏蔽器，相關方面一時也沒心思關注。
接下來是9號、10號、11號、12號、13號……
每天方年都有接到幾個電話，能感受到對方的信心越來越足。
終於……
14號凌晨，北中南跨海大橋一期工程完成。
一切都在大衆悄無聲息中塵埃落定。
實際上，在9號下午，工程動靜就再次被曝光，但那時候已經晚了。
哪怕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嗶嗶C也不敢在這時候再搞陰間濾鏡。
得知最終結果，方年大鬆口氣，在凌晨的夜裡，打了個鯉魚挺，不片刻扶上了陸薇語的屁股墩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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