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海婦幼保健院,一間高級病房內。
“老朱,小軒也沒太大問題,要不就算了吧。我聽說那個孩子是單親家庭,母親還是保潔工,你讓她拿三十萬,這不是把她往絕路上逼嗎?何況我已經去學校裡瞭解過了,在這件事情上,不能全怪那個孩子,我們家小軒也有責任,小軒要不是笑話人家沒爸爸,媽媽是保潔工,那個孩子也不至於動手打人。”田惠一想到對方的家庭情況,就有些於心不忍。
“哼!咱們家小軒說錯了嗎?他就是一個沒爸的孩子,他媽媽就是一個臭保潔工,明明是實話,還不讓人說了,有本事重新去投胎啊。拿不出三十萬,那就上法庭,我讓她拿一百萬!我朱凱的兒子,也是他那種窮人家的孩子說打就打的?真想不明白,江海最好的一家學校,怎麼會有這種窮人家的孩子在裡面。跟這種孩子在一起上學,真讓人沒面子。好在唐校長已經把他開除了!”朱凱憤憤地道。
“爸爸說得對,他就是一個小臭要飯的!小野種!死了最好,活在世界上也是浪費空氣!”朱榮軒坐在病牀上一邊玩着玩具,一邊說道。
“你閉嘴!”田惠簡直不敢相信這是自己的兒子,傲慢、無情、冷血,從他身上看不到一點兒這個年齡,應該有的童真和善良,“老朱,你聽到了沒有,孩子都被咱們溺愛成什麼樣子了!”
田惠性格本來就柔弱,被兒子一氣,再加上又心疼那個孩子,忍不住落下淚來。
“我的兒子,我就願意溺愛!”
“你……”田惠語氣變得強硬起來,“老朱,反正我覺得得饒人處且饒人,我們還是不要把事情做的太絕,人在做,天在看,不是不報,時候未到!”
“田惠!”朱凱一聲怒吼,“你胳膊肘往外拐也就算了,居然還敢咒我,別以爲你給我生了一個兒子,你就能上綱上線了,信不信我馬上跟你離婚!”
吱呀!
病房門突然被人推開,緊接着走進來一個年約三十歲左右的少婦,一頭大波浪,濃妝豔抹,烈焰紅脣,一雙嫵媚的眼睛裡,像是帶着鉤子,她一進來,整個病房裡都是濃濃的香水味道。
“老朱,你衝着姐姐什麼火啊,快消消氣。”孫豔說道。
姐姐?
這個孫豔,絕非是田惠的妹妹。她本是朱凱的秘書,跟着朱凱十多年,到現在她早就是朱凱的……
反正田惠和朱凱早就已經有夫妻之名,而無夫妻之實了。
甚至在外面,多數人都認爲孫豔纔是朱凱的正房妻子。
或許是因爲兒子,或許是朱凱擔心財產分割問題,所以到現在遲遲還沒跟田惠離婚。
而田惠單純是爲了兒子,能有一個完整的家庭,一直在讓步。
可她越是讓步,孫豔就越是氣焰囂張,以至於現在,就算是當着她的面,朱凱和孫豔都是旁若無人。
姐姐?
田惠內心苦笑一下,孫豔啊,孫豔,你叫的可真是親熱呢。
果然,朱凱一看到孫豔,氣都消了一半。
“姐姐,在這件事情上,妹妹可得說你一句了。軒軒畢竟是你生下來的,不管他有什麼錯,你也應該向着他,不應該向着別人啊。”孫豔裝模作樣的說道。
孫豔表面上恭恭敬敬,客客氣氣,可是說出來的話,顯然是在教訓田惠。一個小三能做到這種地步,也真是厚顏無恥到極點了。
而田惠跟孫豔不同,她是清華學校畢業的,受過高等教育,明知道跟這種人沒道理可講,也懶得多說一句話。
但,她心裡還是苦的。
“再說了,那就是一個保潔工的兒子,沒錢沒權的,姐姐,你還怕會有什麼後果呀?”孫豔繼續說道。
田惠懶得搭理孫豔,摸了摸兒子的額頭,不燙了,隨後站起身,“老朱,我出去一趟。”
一聽田惠要出去,孫豔簡直就像是個勝利者一樣,那嘲弄的眼神,似乎在說田惠啊,田惠,還算你自知自明。這種自知自明最好再多些,要走,那就走的遠遠的。
“老朱,送你四個字,莫失初心!”田惠說完,開門走了出去。
不知爲何,田惠一句莫失初心,讓朱磊的內心,像是觸動了什麼。
當年他也是窮苦出身,年僅十四歲,就去了燕京打工,也是在燕京,他遇上了田惠,而那時候的田惠,是燕京清華大學的才女。一個打工仔,一個清華大學的才女,如此不相配,卻又走在了一起……
“莫失初心?姐姐以前真不愧是才女呢。”田惠輕笑一下,走到病牀前,本想去捏朱榮軒的臉蛋兒,卻被朱榮軒罵着躲開了。
田惠到底纔是朱榮軒的親生媽媽,朱榮軒再如何叛逆,田惠對他再如何嚴厲,這個位置,是沒人能夠取代的。
田惠的眼睛裡,閃過一抹陰冷,臭小子,你給我等着,等老孃嫁給你爸,再敢罵我一句‘臭婆娘’,我就撕爛你的臭嘴,沒教養的小東西!
過了一會兒,朱凱的電話響了,是律師張科打來的。
“朱老闆,對方同意私了,願意拿三十萬的賠償金,並且說今天就可以給咱們,她說了一個地址,我現在告訴您,您派人去拿吧……”張科在電話裡說道。
朱凱很意外,他也很清楚,對方是單親家庭,而且母親還是一名清潔工人。
清潔工人每月工資纔多少?一兩千塊,竟然能這麼痛快,一下子同意拿出三十萬?
這讓朱凱的心裡,突然莫名感到有一絲不安。
不過,朱凱也沒多想,既然對方已經同意給錢,哪有給錢不要的道理。
難不成拿了這個錢,還能有什麼大麻煩不成?
隨即,朱凱就給國會壹號的副總經理曹光,打通了電話。
“好,凱哥,我馬上就親自去拿錢。”曹光突然又問道:“凱哥,萬一對方拿不出錢,是耍咱們呢?”
對於朱榮軒的事情,幾乎都是曹光在處理,所以他也很瞭解對方的家境。跟朱凱一樣,覺得對方不可能拿得出三十萬。
“到時候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