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檢查牀上,醫生往我肚皮上抹了耦合劑。冰涼的探頭放上來。很快就有了答案。
“着牀了,胎芽也發育出來了。你再過九個月就能有自己的寶寶。”
我的心情簡直要飛,從醫院出來,我去狂買了一堆孕婦裝和孕婦營養劑,坐上回國的飛機時,我心情有點小糾結。
我到底要不要詐陳晉南?
詐把。不太好,不詐吧。我又有些不甘心,心情真是糾結的很哪。
糾結到下飛機。我看見一對外國夫妻帶着一個黑頭髮黑眼睛的小女孩,我才突然決定,算了,不詐了。人家陳晉南兩次幫我救我,我怎麼能爲了一己私慾就讓人當背鍋俠?
而且我這孩子的爹是個金髮碧眼的純種老外,孩子以後肯定是個特徵明顯的混血兒。陳晉南這鍋背的太生硬。
做出決定,我也就不再惦記他了。回去剛乾啥幹啥。
當然,爲了我肚子裡的孩子,我做出了許多改變。我不再去泡吧。也不再化濃妝做指甲穿高跟鞋,每天早睡早起,吃我不愛吃的青菜西紅柿,每天聽輕音樂陶冶情操做胎教……我從沒想過我一朝一日竟然會變得這麼賢淑。
三個月之後,我和陳晉南在一個宴會上意外碰面了。
因爲發生過關係,我們兩看彼此的眼神都有些微妙,也都心照不宣的互相打了招呼。
我要走開的時候,他突然拉住了我。
“你懷孕了?”他眼神灼熱的看着我肚子。
我低頭看了一眼,清淡的說;“哦,不是,最近長胖了而已。”
我要走,他還拉着我:“你在騙我,你臉上身上都沒胖,就胖了肚子?我智商沒低到連懷孕和發胖後分辯不出。”
“呵呵……”我輕笑兩聲,說:“我是懷孕了,不過這孩子的父親是個不能說的的秘密……”
陳晉南聽我這麼說,眼神馬上就變了,神情也變得不同。
我又笑了兩聲,說;“陳總別激動,孩子不是你的,是我去美國做試管嬰兒懷上的,所以說他父親是不能說的秘密。”
陳晉南貌似有些失望,那雙深邃如寒潭的雙眼變的有些黯淡;“原來是這樣,盧總真是個與衆不同的女性。”
“謝謝陳總誇獎。”
我們兩錯開身,不知爲什麼,我總感覺他一直偷偷盯着我看。
這一別又是三四個月,轉眼我離預產期已經近了。
簡然也懷上了老二,比我的小了兩個月,我們兩每次約着一起去醫院產檢,買東西囤貨也一起,再討論下如何帶孩子,這孕期還是蠻充實的。
只有一點,我爸媽兩老封建一直痛斥我荒謬,懷個沒有父親的孩子,別人都是迫不得已才做單親媽媽,我卻是自己上趕着,把我說的煩死了。
也就是這時,我孩子的父親找上門來了。
這天我從公司出來,看見個金髮碧眼的老外帥哥站在我公司門口。
我一眼就認出來,這不是我孩子他爹嗎?
“嗨!”
老外對着我揮手,拔腿跑了過來,看着我的大肚皮滿臉笑意:“我們的孩子都已經快要出生了吧?”
我點頭:“嗯,你怎麼來了?”
他咧着嘴笑了笑,說:“我想做孩子的父親,照顧你們。”
他出現的時機真有些微妙,恰逢我被我家人說的心煩意亂都想撞豆腐了,我看着他那張燦爛的帥臉,心裡有些動容,讓他上車再說。
我孩子他爹叫大衛查爾斯,是個加拿大人,出生於一箇中產家庭,畢業月哈佛大學美術專業,有正經工作,在一個國際評審機構中做評審委員,外表酷似貝克漢姆,身高一八、九,體重七十六,三圍標準,肌肉勻稱……重點是他是我孩子琴爹。
要是我跟他在一塊兒,肯定能堵住我爸媽的嘴了。
不過他比我小六歲,而且我們的文化性格差異蠻大,又談不上感情基礎,他就衝着我肚子的孩子說要跟我過,真有些不靠譜。
我帶着他去了一家西餐廳,問他怎麼會突然跑來跟我說這番話。
他說了一個娓娓動聽的故事,讓我當場就感動了。
“我們中國人對婚姻的態度很嚴謹,對家庭更是,我希望你再好好考慮一下……”
“不用考慮了,我已經準備好了當一個盡職盡責的父親和丈夫。”他斬釘截鐵的道。
我笑了笑,說;“那好吧,我先帶你去見見我父母,把我父母那關過了,我們就領證。”
大衛一口答應,當晚就跟着我回了我家。
當然我們沒住一個屋子,我給他安排在家裡客房,但他一直在我房間給我將笑話給我肚子裡孩子做胎教直到我呵欠連天才離開。
臨睡前想,有這麼個高大帥氣的歪果仁老公貌似也不錯,而且大衛很真誠,很熱情。
至於文化思想的差異,以後慢慢克服吧。
第二天,我帶着大衛去見我父母。
兩個老古董見到洋女婿,表情那叫一個精彩,我爸拍着桌子說我胡鬧,我媽倒好似挺喜歡大衛的,大衛也是個人精,上前用蹩腳的漢語把兩老逗的哈哈笑,於是我父母這關就這麼過去了。
我們商量了下,決定等孩子出生滿月之後再舉行婚禮,也沒多久了,就一個月不到。
爲了陪伴我,大衛申請到中國分部來工作,有些手續需要回加拿大去辦,他就離開了。
他在這些日子我身邊都聽熱鬧的,他一走,真有些不習慣。
上海那邊的商場建成開業,我作爲公司老闆,得出席下剪綵活動,我媽讓我肚子那麼大就別過去折騰了,我完全不當回事兒,離預產期還早着呢,而且我感覺自己身體狀態良好,身輕體健健步如飛,參加個開業典禮算什麼。
一切都挺順利的,我剪了彩講了話,將話筒交給主持人,自己則下臺去。
孕晚期胎兒壓迫膀胱容易尿頻,我下臺之後就往衛生間去,路上清潔工剛剛拖過地有些溼滑,我今天穿的鞋底不太防滑,一不小心就滑了一下:“啊!”
撲棱兩下,整個人往後到……
我真緊張死了,這一摔要是摔到肚子,可就完了個蛋了。
千鈞一髮時刻,有人摟住了我,那熟悉的薄荷味,我不看都知道是誰?
“陳總,怎麼我們每次見面都要上演一出英雄救美?”我無奈的看着他。
他微微一笑:“可不是,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猿糞?”
我沒接話,抓着他胳膊站好,說:“謝謝陳總搭救,我先走了。”
剛剛真是快把我尿都嚇出來了。
我方便出來,卻見陳晉南還在距離廁所不遠處站着。
“陳總還沒走啊?等朋友?”
他臉上劃過不自然,說:“我是怕你又不小心摔一跤,所以在這兒等你。”
這話聽起來雜這麼曖昧呢?
“陳總你不會對我舊情難忘吧?”
我跟他估計是他老婆去世後他第一次開葷,也難怪他念念不忘了。
他神色莫名的看我一眼,說了一句:“你想多了。”
然後就轉身離開。
我撐着腰,咧嘴笑了笑。
以前以爲自己喜歡小鮮肉,遇上陳晉南之後才發現我真正喜歡的是沉穩內斂的老男人,陳晉南就是這種人,可惜,我跟他無緣也無份。
還有些事情要處理,我這天就在上海住下了。
白天奔波的挺累,我晚飯後洗了個澡就躺牀上睡下了,大衛打了通電話過來,說他一週之後回來,容納後就可以長久的陪伴我和孩子了。
本來我對我跟大衛的未來還是充滿遐想的,可今天遇上陳晉南之後,我突然覺得好沒意思。
這個男人,還真是個奪人心魄的狐狸精。
掛斷電話,我閉上眼睛睡覺,沒想睡着睡着,突然覺得肚子痛,那情形就跟傳說中的陣痛一模一樣的。
我這該不會是要提前生了吧?
我撐着從牀上坐起來,打電話給我在上海的二姑媽讓她幫我準備生孩子要用的東西,又叫了救護車和酒店服務。
肚子一陣緊過一陣疼,我急促的呼吸着,心說這孩子怎麼這麼急着來?
放枕頭邊的手機突然又響了,我拿起來看,是陳晉南。
他這時候打電話來幹什麼?
“喂?”我接通電話。
“我想跟你談談。”
“我現在要生了,沒工夫跟你談。”
他驚愕了兩秒,說:“你在哪兒,我過來。”
“你過來幹神馬你又不是我孩子他爸……”
說着,陣痛突然加劇,疼得我嗷嗷叫,電話也隨手就扔一邊了。
過了大概二十來分鐘救護車纔來到,我已經疼的快沒了半條命。
護工把我擡上擔架,又運送上救護車,救護車關門的時候,跳上來一個人。
“陳晉南,你怎麼來了?哎喲喲,疼死我了!”
陳晉南抓住我的手,說:“我不放心你,別叫了,這種時候別大喊大叫,一點用都沒有隻會浪費力氣。”
我怒瞪他:“換成你試試看,簡直疼的老孃四分五裂了,早知道生孩子這麼痛苦我纔不要生了,小兔崽子,看把你生出來老孃不好好收拾你……哎喲,疼死我了!”
我又開始大喊,陳晉南乾脆擼起袖子把他胳膊放到了我嘴邊讓我咬。
我現在疼的頭昏腦脹意識都不清醒了,張口就咬住了他的胳膊,使勁兒的磨牙就想把我的痛轉移發泄出來,到醫院,陳晉南的手已經被我咬出血了。
我二姑媽和我二姑爹大包小包拿着趕到,跟醫生護士一起送我進產房。
進去一檢查,tmd纔開了三指,這就疼的我命都快沒了,開全我豈不是要廢?
我當即就堅決跟醫生說我要剖腹,熟料現在國家有政策不能隨便剖腹,這邊又沒什麼熟人,我只能是死扛了。
疼的死去活來半個小時,宮口終於開全,我上了產牀,聽着醫生的指揮用力,一陣撕心裂肺的痛之後,我感覺一個物體從我身下滑了出來。
“呱……‘
清脆稚嫩的孩啼聲,讓我一下就從地獄到了天堂。
“恭喜你,生了個小帥哥。”
醫生把孩子提溜給我看,我看見孩子的樣子,一時傻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