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紅的夕陽猶如一盤紅彩,在天空與大海之間塗抹上了一層曖昧的紅色。
撒在海面上,就形成了一片片不停變幻的魚鱗狀金箔,散發着迷人的光芒。
一羣羣的海鳥不時掠過,留下一串串悅耳的鳴叫聲。
朱瞻基雙腳穩定地站在甲板上,看着眼前這迷人的景色,陷入了回憶。
雖然時空跨過了六百年,但是這樣的美景卻是永恆的,六百年前與六百年後,幾乎沒有什麼區別。
鄭和與其他一衆水師將領有些驚訝地看着在船上如履平地的朱瞻基,再對照一下趴在圍欄邊,被用繩子綁住的一清子他們,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颱風季節已過,十一月的海浪卻依舊不是那麼溫柔,像一清子,楊章德他們那些人,上了船就吐個天昏地暗似乎纔是常事。
一直忠心耿耿,跟在朱瞻基身邊片刻不離身的李亮,現在就連站都站不起來了。
可是朱瞻基似乎沒有受到任何影響,他的身體很快就找到了在船上的節奏,與巨舟形成了一種共振。
大部分人上船,總要有一個適應期。哪怕是不暈船,但是在晃動的海船上,與平地上不同,總是有一些不習慣,不穩定。
但是朱瞻基好像就是一個生長在海船上的水手,沒有任何的不適。
不管是鄭和,還是其他將領,看着挺拔如鬆的朱瞻基,都有一種生於大海,長於大海的錯覺。
但是顯然是不可能的,太孫殿下自五歲後,也就只出了一次京城。
雖然坐過船,但是那也只是在平靜的運河裡,跟在這大海里完全不同。
看着大部分戰艦都一次消失在視野裡,旗艦的旁邊就只剩下了二十多艘戰艦。朱瞻基回過頭來,問道:“黃守備,傳令艦狹小,衛兵們如何解決晚餐問題?”
黃守備就是黃福的大公子黃淵,此人能力出衆,行事章法有道,又善於協調,被劉江提拔爲守備一職在海軍總部相當於擔任了他的助理一職。
此番出海,他因爲對各部的海軍都比較熟悉,負責輔佐朱瞻基。
大海船上有專門的廚房,有隔火裝置,但是傳令艦乃是快速小船,爲了追求速度,船身狹小,根本沒有做飯的地方。
大軍集結在一起的時候,他們還能從大船上獲得飲食,現在他們散開之後,就只能靠乾糧生活了。
黃淵笑道:“每艘船上都提供了足夠三十多名兵士吃一週的食物和淨水,他們分散開來不會超過兩日,殿下不必爲他們擔憂。
朱瞻基本來想去看看船上的士兵們的飲食條件,但是想了想,還是沒去。
船上條件艱苦,這個時代的人們又不講究吃食,恐怕船上的大鍋飯不會好吃。一艘船上有一千多人,能把飯菜做熟,就已經很難得了。
他倒不用擔心,因爲光是跟他上船伺候他的人就是數十人。這些太監都是平日伺候他的,知道他的口味和嗜好,不管什麼時候,他的生活質量都不會下降。
除了這些近身伺候的,周圍現在聚集的二十多艘船,大部分也都是他的衛兵船。這次出征,他抽調了羽林衛的三個衛鎮,整整三千人。
加上新江口水師又專門調了三千人保護他,可以說他的安全問題也根本不用擔心。
太陽逐漸沉沒到了海平面以下,天空很快就變得完全黑暗起來。
這個時候,朱瞻基才決定回到自己的臥室去吃飯,休息。
其他人也都鬆了一口氣。朱瞻基今日上船就如同一個好奇寶寶,到處都要去看看,還問出了許多專業性的問題,他們這些人也只能跟在後面,一一解說,不敢有一絲馬虎。
現在朱瞻基回了艙室,他們也能輕鬆一下了。
雖然海上條件艱苦,苦不到朱瞻基這個太孫。內侍們還爲他炒了九個菜,還有一小壺酒。
朱瞻基留下了鄭和,船長石國瑞,還有黃淵在一起進食。至於他的一幫保鏢,除了玄真還好一點,其他人一個個都癱在牀上起不來了。
兩日之後,船隊抵達了寧波外海的定海縣,這裡也就是後世的舟山羣島,朱瞻基將會以這裡爲指揮部,設下針對倭寇的包圍圈。
兩日來,三大艦隊已經完全佈局完畢,第二艦隊沿着濟州島到山東一帶,佈下防線。
第一艦隊的一百六十餘支戰艦,沿着連雲港一直到舟山羣島,佈下防線。
而第三艦隊則從舟山島一直到琉球,佈下了防線。
除了這些戰艦,還有超過五十條傳令快艇,在整個防線之間傳令,在任何地點發現倭寇,都能快速形成包圍圈。
這一次,殺敵不是目的,主要目的就是爲了出雲國,京極家族的那艘船。
只有抓住了京極持崗,向出雲國京極家族發難,才能師出有名。
當然,其他人的價值也不會低。比如細川滿員,那可是足利義持麾下的管領,相當於一個國家的首相,總理。
如果能夠抓住他,其價值比京極持崗還要高的多。
但是這種可能性幾乎不存在,因爲這次的倭寇集結雖然是用他的名字,他卻不可能親身涉險。
幕府的這些人深受中華文化的薰陶,在耍陰謀詭計方面,一點也不弱於華人。
上了島,腳踩上了陸地,楊章德他們似乎纔回了魂。
他們還算是好的,已經逐漸習慣了。李亮這個可憐蟲從上船之後就開始吐,兩天下來沒有吃進去任何東西,吃什麼吐什麼,瘦了好幾斤。
下船的時候,還是兩個小太監把他扶下來的,根本連路都走不了。
定海縣令鮑雲和舟山水寨早就接到了命令,騰出了定海富商盧家在普陀山山下的海景別院,作爲朱瞻基的下榻之地。
此別院距離普陀山山門不遠,依山傍海,有着細膩的沙灘和秀麗的山景。
可惜的是此時是冬季,要是夏季來此,會別有一番風味。
在普陀山遊玩了三日,朱瞻基一身輕鬆,但是所有將領都在密切關注着天氣和外面的情報。
而第三日傍晚,一艘來自濟州島傳令艦,帶來了錦衣衛暗探和第二艦隊傳來的情報。
倭寇在對馬島集結之後,以倭寇頭目早田左衛門大郎爲首,集結了四十多艘千石船和六十多艘關船。
他們首先襲擊了朝鮮八道的忠清道庇仁(今韓國忠清南道舒川郡)和黃海道海州(今北朝鮮黃海南道海州市)一帶海岸。
在朝鮮劫掠了大批的糧食後遭到了朝鮮大將李從茂的堅決反抗,他們損失了兩艘船,大約三百多倭寇然後退往了濟州島集結。
在濟州島,他們搶了大約五百匹矮馬,運回了裝滿糧食和馬匹的船隻。隨後將在對馬島留守的備用船隻又調來,準備前往大明海岸。
寧波他們不敢過來,主要目標放在了膠東和遼東一帶。
京極持崗在朝鮮受到了錦衣衛暗探的影響,並沒有衝在最前面,留存實力準備前往大明劫掠。
他卻不知道,暗探的信息通過留在島上的人員,飛快地傳了出去。
既然知道了倭寇的行蹤,朱瞻基他們當然不會再被動等待。集結號令一下,第二天一早,傳令船就飛快地向散開的各部報訊,按照預定的航線,前往濟州島。
朱瞻基船隊的五艘寶船,二十多艘護衛船用了兩個時辰,就形成了航行方陣,一路向北行駛。
如今是冬季,海面上吹來的是西北方居多,所以船隊的航行速度並不快,
按照朱瞻基的估計,寶船的航行速度不會超過五海里每小時。一個時辰最多十海里,一天的航行距離也不超過兩百四十海里,預計要用兩天的時間才能抵達濟州島附近海域。
一路上,散佈在大明沿海的預警艦一艘艘地逐步向旗艦靠近。
以前的時候,海上定位需要用航海天文定位與導航羅盤的應用結合起來,提高測定船位和航向的精確度,人們稱“牽星術”。用“牽星板”觀測定位的方法,通過測定天的高度,來判斷船舶位置、方向、確定航線。
然後同時運用航海羅盤、計程儀、測深儀等航海儀器,按照海圖、針路簿記載來保證船舶的航行路線。
航行時確定航行的線路,叫作針路。使用羅盤的誤差,一般不會超過三度。
但是這種誤差還是很大,一直到六分儀開始大範圍應用,大明水師的集結就變的更加簡單了起來。
只要不是陰雲天氣,不管白天黑夜,所有船隻都能精確計算出自己的方位。
只要有了旗艦的路線圖,集結就變的簡單了起來。
所有集結過來的船隻,按照性能的不同,組成了一個個小型作戰方陣。
其中每一個作戰方陣基本包括了兩艘助理戰艦,八艘護衛艦,八艘攻擊艦,一艘補給艦,還有兩艘登陸艦。
這一個個作戰方陣,又圍繞旗艦的航行,組成了前營,左營,右營,後營。
這樣也讓航行變的威武壯觀起來,舉目望去,綿延幾十公里的海域,到處都是桅杆和巨帆的影子,甚至有許多船隻只能看見桅杆的頂。
但是朱瞻基很清楚,能夠用肉眼看到的遠不是全部,因爲整個艦隊,連綿了幾百公里,形成了一個巨大的包圍圈。
(感冒了,今天更新晚了,不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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