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兩年前,馬致才從雕刻地球儀時候的性命難測,已經徹底改變了自己的命運。
當初他不過是個正九品的大使,後面晉升正八品的所副。當他十六歲的侄兒馬迪也被陛下恩賜進工部擔任副使的時候,他又被擢升正七品的所正。
當他在朱瞻基的提醒下,研發出了倒模澆鑄槍管,鑽頭鑽細孔,再利用砂棒打磨內孔的時候,這次直接被提拔成爲了從五品的員外郎。
整個工部,員外郎已經進入了整個領導層。
雖然馬致才這個員外郎還只是負責機牀工廠和槍管工廠,但是這兩個衙門都是如今最緊要的部門,加上馬家如今已經成了貴戚,馬致才這個員外郎已經成爲了工部不可忽視的新生力量。
但是馬致才並沒有因此得意忘形,他很清楚馬家家底單薄,在官場上毫無助力。
他們唯一的憑仗就是太孫,但是太孫是個重實務,重結果之人。馬家如果想要繼續能受到太孫照拂,除了馬欣不失寵愛,他們馬家人更是要踏實做事。
因爲原本只是在雕工上面有所建樹,馬致才很清楚自己的技術積累是比不過那些在工部沉浸了一輩子的老工匠們的。
他在技術方面,唯一超過他們的就是接受了太孫對新技術的一系列思想影響。
從最開始的簡易機牀,他就一直用心在這個上面進行研究,想要發展出來太孫說過的聯動機牀。
自機牀發明出來之後,工部的衆多工匠們已經在機牀上面衍生髮明出來了無數的功能。除了槍管,連木製槍托現在也能利用機牀打磨,比原來的手工打磨要快了數倍。
還有工匠根據壓鑄原理,直接開發模具,形成了許多配件的規模量產化。
新技術的大力開發,加上專利的實施,工部從內監的手裡得到了許多在商業上插手的機會。
特別是水泥路全面修建,軸承,馬車的廣泛應用,如今的工部再不是在兩年前的清水衙門,成爲了除吏部外,最被關注的衙門。
馬致才很清楚自己的能力所在,他並沒有把太孫跟他講過的一些對技術的衍生髮展設想敝帚自珍,而是拿出來與同僚共享。
所以如今的工部新技術日新月異,幾乎每個月都有不少新技術得到驗證和應用。
他在解決了槍管的內徑打磨問題之後,專注於軸承鋼珠的打磨問題,這是他的老本行,馬家世代加工玉石,對於玉石的打磨有着自己一套完整的技術方案。
鋼珠和玉石的材質不同,加工當然也不盡相同,但是其工作原理卻有相近之處。
他採用兩臺機牀聯動帶動鐵紗網打磨,解決了鋼珠的打磨問題,再與其他工匠一起,解決了鋼珠的淬火問題,如今的大明,已經完美解決了軸承生產中鋼珠的生產問題。
現在的軸承工廠,產量比當初擴大了十倍不止,已經逐漸能夠滿足市面上對軸承的需要。
而朱瞻基前些時日看到了這臺打磨拋光機,從這種機牀的聯動,想到了拉絲機。
拉絲機的具體工作原理朱瞻基是知道的,就是將半融的鋼水通過多臺機牀的抽送,擠壓成型。
但是他只知道這些,具體的工作原理是什麼樣的他就不知道了。
不管是鐵絲,鋼絲,還是銅絲,鋁絲,在工業時代的需求都是非常大的。別的不說,光是一個濾網,就能消耗大量的鐵絲。
而且,鐵絲在如今這個時代,在戰場上的應用也是非常巨大的。
用鐵絲製作成帶刺的鋼絲網,就能直接阻礙騎兵的攻勢。只要有了鐵絲網,可以說,騎兵的威脅就會少了一大半。
一輛板車就能拉動千斤的鐵絲網,而千斤的鐵絲網,基本就能拉伸開近百米長,半米高的鐵絲網。
只需要兩卷鐵絲網並排展開,就等於擋住了騎兵的道路,讓他們失去威脅。
聽了鐵絲的功能和作用,馬致才這段時間就一直在費心思索,應該如何來製作鐵絲。
這個期間,朱瞻基曾經提議過的曲軸衝壓給了馬致才新的思路。利用曲軸的轉動,在兩個曲軸的搖軸之間留出大小不一的空隙,就能讓半融的鋼水從粗到細,變成想要的長絲。
但是想要製作出符合要求的曲軸,就耗費了馬致才一個多月的時間,一直到日前,他才勉強讓五臺機牀組合成的拉絲機共同運作起來。
但是現在問題依舊有很多,比如製作的鐵絲毛刺衆多,機牀的連動配合也問題多多,經常容易卡斷。
他感覺,最近一段時間,自己的白頭髮都多了很多。
但是,他的心情是愉悅的。看到一種種從來沒有想過的技術從無到有的誕生,在不斷的發展過程中,又衍生出無數的新技術,他就有一種難以言喻的滿足感。
比如,利用這種模具和擠壓,就能生產大量的鋼條,許多鐵具,根本不需要匠人們再去費力打造,直接生產出相應的形狀,稍加打磨就可以使用。
回到宮中的朱瞻基,看到馬致才遞交上來的工作彙報。他在奏摺裡面詳細闡述了目前遇到的困難和這種標準化基礎工業配套的廣泛應用。
這讓朱瞻基如飲醍醐,因爲他現在才發覺自己疏忽一件很重要的事情,那就是標準件的應用。
在現代社會,標準件已經成爲了生活中息息相關的東西,以至於他都一時疏忽,忘記這個工業領域最基礎的東西。
一個釘子,一個螺絲,螺母,軸承,或者一個卡釘,都是在制定出一定的標準之後,標準化生產出來,然後應用到社會的各個角落。
這些東西雖然不起眼,卻是整個社會必不可少的東西,而標準件的生產和發展,纔是整個工業發展的基礎。
他在馬致才的奏摺上批註,讓馬致纔去找正在制定大明工業化標準的馬迪,讓他們叔侄倆制定出整個工業的度量衡標準。
這套標準制定出來,然後在製作出各種尺寸的螺絲,螺母,光憑這一點,給馬家封伯,任何人也不能提出意見。
“殿下,陛下已經忙完,讓你去覲見。”
“知道了。……將這份奏摺派人送給馬致才,讓他與馬迪儘快拿出方案。帶上硝石樣品,我們去謹身殿。”
天氣逐漸寒冷了下來,奉天殿空空蕩蕩,有一種揮之不去的清冷。
朱棣有類風溼關節炎,到了冬天的時候,就不太好過,所以辦公基本上都是謹身殿旁邊的暖房裡。
朱瞻基掀開門簾,一進門差點就被熱浪給衝了出去。這裡不僅有了地暖,還點了四個火盆,裡面熱氣騰騰。
他聞了一下,因爲是點的香炭,沒有聞到煤氣味,但是這房間裡面的氧氣肯定比外面要少的多。
他喧賓奪主地吩咐說道:“雖然天氣寒冷,但是每半個時辰就必須要打開門窗透一下氣,不可疏忽。”
王彥看了看含笑的朱棣,應道:“殿下,陛下身體恐寒。”
朱瞻基點了點頭說道:“我當然知道,不過王太監該去下馬橋農莊看看我的研究院做的空氣試驗。大氣之中,只有五分之一的氣體是對人體有用的,而這種氣體也是點火所需要的,沒有這種氣體,再多的空氣人也會窒息。長久待在這種環境,對人的損害可遠比風寒的危害更大。”
自從朱瞻基在下馬橋做過那個空氣燃燒試驗,現在那幫道士的印染工匠們整天就喜歡做一些稀奇古怪的試驗。
他們也整理出來了不少的基礎化學經驗,最少氧氣的存在已經得到了證實。
以前的孔明燈大家只是知道會起飛,卻不知道爲什麼能飛,現在也能用道理闡述清楚了。
朱棣笑着說道:“聽太孫的,將門窗敞開一刻。基兒今日遞帖子所爲何事?”
朱瞻基長揖說道:“皇爺爺,孫兒給你賀喜了。”
朱棣看了看他,還有他身後拖着木盤的李亮與劉萬。木盤被黃布蓋着,不知道里面有什麼東西。“何喜之有?”
朱瞻基對着劉萬招了一下手,劉萬向前了一步,朱瞻基扯開了黃布,木盤上面放了一小卷鐵絲。
朱棣看了看鐵絲,不太明白朱瞻基的葫蘆裡面賣的什麼藥。“鐵絲何奇之有?”
“皇爺爺有所不知,此鐵絲非工匠手鍛而出,乃是用機牀拉伸出來的。假以時日,技術成熟後,一日可產鐵絲千萬米。”
“要那麼多鐵絲有何用?”
朱瞻基笑着拿起了一段已經纏好尖刺的鐵絲,遞給了朱棣。“皇爺爺請看,用此鐵絲圈成圓筒形,然後拉伸開來,就能成爲拒馬樁,有此一物,此後騎兵就再也不成大明威脅。”
朱棣神情一動,用手試了試鐵絲的尖刺,嘆道:“果真一日就能產出千萬米?”
“如今還有一些技術問題,工部吏員還在解決一些問題。但是假以時日,一日產出千萬米並不難。”
朱棣哈哈笑道:“好,好,有此一物,那帖木兒國就再也不成威脅。真到那一日,朕定當嘉賞衆工。”
朱瞻基見他心情愉悅,趁熱打鐵說道:“孫兒還有一件更大的喜事,自孫兒獲知江油有硝石礦,就派人前往勘查,如今已有收穫。皇爺爺請看……”
他車開了李亮面前的托盤,上面有幾小團硝石樣品,就出現在了朱棣的面前。
鐵絲對朱棣是意外之喜,但是對硝石礦卻是念念不忘。一見到這些硝石礦的樣品,他就激動地一下子站了起來。“快拿來我看看。”
朱瞻基接過了托盤,然後放在了朱棣的面前,他也顧不上硝石有毒,放在鼻端深吸了一口笑道:“果真是硝石礦!儲量多少?”
“已經發現了五個礦洞,工部正在當地組織農工開掘。”
朱棣哈哈笑道:“好,好,好,有了硝石,我大明火藥再無桎梏,此乃天佑我大明!”
朱棣連用了三個好來表達心中的激動,現在大明大力發展火器,只有硝石是最大的限制。解決了這個問題,整個大明軍隊的戰鬥力全部發揮出來,任何國家都不怕了。
特別是還有了鐵絲網,現在連對方逃跑都不怕了。這鐵絲網應用起來,就是一個個活動的戰壕,對朱棣這種打了一輩子仗的皇帝來說,稍微一想就能明白這裡面的作用。
連遇兩件喜事,朱棣看了看陪笑的朱瞻基一眼,問道:“趁我心情好,你有什麼要求就趕緊提。”
朱瞻基正容說道:“爲國效力是孫兒本分,何來要求之說……”
朱棣哦了一下,說道:“既然這樣,那就退下吧,朕今日讓人煲了野山參野雞湯,正想去享用。”
明知道是在耍花槍,朱瞻基也故意裝作着急地說道:“孫兒的確有個小小的要求……”
以爲拿捏住了朱瞻基,朱棣得意地笑了起來。“那還不趕緊說。”
朱瞻基嘿嘿笑了起來,說道:“孫兒欲在軍中樹立典型,弘揚將士英勇殺敵之舉。故此,想徵集全國各地教坊司人員,專門編排大戲,送戲入軍。另想徵周王世子朱有燉總理天下青樓,戲院,劇班,引導民間尚武之心。”
朱棣沒有想到朱瞻基竟然是這樣一個要求,一時之間有些愣神了。
這件事跟朱瞻基的關係不大,相反屬於是民政上的事務,而且朱瞻基在這件事上面,其實沒有半點好處,卻還招了忌諱。
而且這件事雖然不大,卻非常複雜,涉及到了禮部權力之爭,五軍都督府大開方便之門之事,宗室出仕這些違反祖制的敏感問題。
朱棣皺了一下眉頭,看了朱瞻基一眼,問道:“爲何要這樣幹?”
朱瞻基正容說道:“孫兒過了年就要出海,此舉絕不是爲了爭權奪利。只是現如今大明境內國泰民安,百姓重文輕武,如此下來,幾十年之後,大明幾無可用之兵。居安思危,孫兒以爲文武應該並進,培養百姓的狼性,出海爲我大明拓土闊疆。所以……”
如果朱瞻基沒有出海的計劃,朱棣肯定會認爲他現在有些等不及想要奪權了。
但是再有兩個月不到朱瞻基就要出海,這一去就是一兩年,即使插手,對朱瞻基也沒有好處。
朱棣沉吟了一下說道:“教坊司隸屬禮部,宗室出仕,這些事情都非常複雜,且容我想想。不過弘揚尚武的志向是好的,我會思量一番,告知於你。”
從謹身殿出來,朱瞻基想了一會自己今天的決定,覺得沒有什麼大的紕漏,應該也不會引起朱棣的忌諱。
這件事本身雖然犯忌諱,但是好在他要出海去了。
等他出海回來,朱棣又要去跟帖木兒國打仗,必定會讓自己監國。
有這樣一個時間差,即便是朱棣怕自己搶權,也不會太在意,反而會有意來栽培自己在民政方面的管理能力。
哪怕朱棣就是有些忌諱,他現在也顧不得了,這些意識形態方面的影響,越早實施,影響越大,越好。
當人們形成了固定的概念,再想糾正,就要困難多了。
第二日,朱棣親自蒞臨了夾江工業區,他在看到那幾十袋硝石樣品以後,立即下旨命令廣元按察司,寧羌衛,平羌衛,還有當地巡檢司封鎖老君山。
着工部與內監分別在老君山設立硝石場和監督,在當地招收農工,全力挖掘硝石。
隨後,他又在朱瞻基的引導下,巡閱了火槍工場,火炮工場,鑄幣廠,還有機牀廠。
夾江工業區的發展是十天一小變,一月一大變。如今的工業區規模已經越擴越大,原本設在這裡的舂米場和磨面場已經因爲地域狹小,準備遷移到下游幕府山與江邊的空地處。
夾江工業區這裡,以後將會變成一個封閉的軍工基地和鑄幣廠,所有先進工業技術都會進行嚴格保密。
朱棣雖然知道這裡發展的很快,但是沒有親眼所見,就沒有一個完整的概念。
當他親眼看到那數百斤的巨錘轟隆,轟隆砸下。那高達二十米的巨型水車帶動一整個生產線,幾十架紡車一起轉動,幾十個女工共同開工,然後產出了布和絲綢,才真正感受到了工業的力量。
朱棣的心裡從激動到恐懼,因爲這些是他完全理解不了的,如此巨大的力量,卻不是由他完全掌握,而是被自己的孫子掌握。
雖然是自己的孫子,但是他還是因爲恐懼而有了一絲忌諱。
幸好他現在要出海了,以前還有些捨不得,但是現在看來,讓他離開一段時間,纔是最好的安排。
趁他不再的這段時間,他一定要把這股力量完全掌握在自己的手裡。
因爲這股力量實在太可怕了,不控制在自己的手裡,他不能心安。
至於關閉這些工場,朱棣從來沒有想過,關閉了這裡,誰還能給大明造槍造炮啊!
朱瞻基卻沒有想到今日帶朱棣來參觀工業區,反而壞了事兒,讓他首次對自己有了心結。
他心裡一直想着拉絲機的改進方案,想要儘快讓鐵絲能量產,也沒有注意到朱棣眼中的陰翳。
乘坐樓船一起返回內城,快到貢院的時候,卻聽見了狀元橋上哭聲一片。
朱棣的眼睛從各家工廠的報告上擡了起來,吩咐道:“去看看發生了何事!”
皇帝出行,各處都清理完畢,秦淮河兩岸也有三大營的人巡守,能夠在御駕到來之時,沒有被清理開的人,都是有一些勢力之人。
船輕輕一頓,停了下來。不一會,王彥返回了艙內,說道:“陛下,是東瀛學子們,貌似稱光王重病,他們哭求陛下派太醫診治。”
東瀛王室被抓到應天府來以後,被分成了兩批。當今天皇一系被安排在了夫子廟附近的一座大宅院,南朝一系被安排在太平門附近的一座大宅院。
這兩處房子都說室町幕府出錢買下,然後將他們安頓了下來。
他們這些人被囚禁了起來,不能外出,但是爲了安撫東瀛人的心,每個月都允許東瀛人的代表去探望一番,表示大明沒有虐待他們的王族。
朱棣皺了一下眉頭,跟朱瞻基說道:“那稱光王是你擒獲來的,你去看看。要是能診治,現在不要讓他死了。要是診治不了,也該早作安排,讓那些東瀛人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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吩咐了朱瞻基,他又讓人直接傳令太醫院,派醫生前往稱光王的住所。
朱瞻基上了岸,自然有人給他牽過來一匹馬。朱瞻基問了目的地並不遠,讓人把馬又牽了回去。
來到狀元橋上,一衆東瀛學子看見朱瞻基,哭的聲音更加大了。
朱瞻基安撫說道:“陛下已經傳令了太醫院,讓太醫去給你們的王爺診治,孤也當親自去探望。雖然因倭寇肆虐,我大明將爾等之王囚於應天府,卻也只是略加懲戒,並無滅你王族之意。且不要哭哭啼啼,丟了倭人的臉面。”
數十個東瀛學子這才齊身跪拜,感謝朱瞻基的仁舉。
朱瞻基走在前面,身邊跟着他的護衛,這些學子也都想要跟着,被護衛所阻,朱瞻基笑了笑,任由他們跟着。
這個稱光王府朱瞻基還是第一次過來,東瀛盛產金銀,雖然物資缺乏,卻不缺錢。
室町幕府買的這所宅院是原本的伊王朱?的王府,明代衆支藩系中,伊王一支排行第二十五,伊藩也是最差最劣的那一支。
當年朱?做伊王后,便在洛陽城胡作非爲,殘害百姓。他爲人好武厭文,喜歡砍殺,經常挾彈帶劍到市效遊獵,遇到躲避不及的人,動輒斬劈,弄得血濺一身,而他竟喜歡濺血的衣。
他還喜歡在大庭廣衆之下男女裸體雜混取樂,生活荒淫無恥。他在永樂十二年病死之後,明朝禮臣還上奏請剝去他的爵號。
不過朱棣怕此舉引發其他藩王的恐懼,並沒有直接剝奪這一支的封爵,只是收回了京城的王府,勒令他們在洛陽不得進京。
因爲朱?好奢華,這座王府的環境還是挺好,稱光王這一支不到一百人,住在這所王府,寬綽有餘。
如今這裡外有錦衣衛,內有內監控制,他們所有人都變成了大明養着的金絲雀。
來到了門口,那些東瀛學子就被攔住,他們也不奢望能再次進來,但是也不願離開,想要留在這裡等消息。
朱瞻基看了他們一眼,轉身走進了這座王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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