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天方國其實只是個地域名稱,指的是後世的麥加。其實那裡現在也叫這個名字,只是因爲麥加克爾白聖殿是方型的,又是祭神用的,所以大明稱之爲天方。
而後世的小孩子讀物《天方夜譚》,就是源自於這個名稱。
不過鄭和的話帶有一定的誤導,天方可以說是一個民族,也可以說是一個城,但是唯獨不是一個國家。
就像阿拉伯民族一樣,這個民族歧視是以閃族人爲主體的民族,包括猶太民族也跟他們是一個民族。
後世幾乎每個人都知道這個民族,但是他們不是一個國家,而是許多小國。
鄭和這樣說是想證明蒲家後人的重要性,但是他不知道,朱瞻基其實比他更清楚西方的底細。
不管是麥加,還是耶路撒冷,還是大馬士革,朱瞻基都去遊玩過。
朱瞻基嗤笑說道:“天方……國,我知道帖木兒國,奧斯曼帝國,馬穆魯克王朝,摩爾國,包括德里蘇丹國,還有閃族人在南洋各小島落地生根建立起來的各個小國,這天方國國王是誰?有多少兵力?疆域是否有我大明的一個行省大?”
鄭和瞪大了眼睛,看着面前的朱瞻基,有一種驚慌失措的感覺。
他不知道爲什麼朱瞻基都沒有去過西洋,爲何對西洋的情況那麼熟悉。連他都還是上次下西洋,知道了聖城所在地,而奧斯曼帝國和馬穆魯克王朝也是上次才知道。
至於摩爾國,連他也是第一次聽說。
他不敢有任何隱瞞,抱拳說道:“殿下,天方國說法的確有誤,下臣也是上次出使,聽人講述了一些。”
朱瞻基身體靠在了欄杆上,向着岸上的百姓又揮了揮手,纔回頭說道:“自阿拔斯王朝被突厥人攻破,閃族人四分五裂,逃亡各處。這纔有了所謂的發展黃金時代,其實不過是一羣失去了家園的無根之人。”
鄭和聽的有些不明覺厲,忍不住問道:“殿下此話怎講?什麼是黃金時代?”
朱瞻基懶得解釋這來自後世的詞語,岔開了話說道:“從阿拔斯王朝之後,閃族人就再也沒有一個強有力的帝國,現在的帖木兒國,奧斯曼帝國,還有馬穆魯克王朝留下了這塊地方給當地的穆罕默德家族,他們最多稱得上是一個城邦,根本稱不上是一個國家。所以,這個蒲家後人,對我大明根本無用,我大明想要踏平天方,不過是舉手之勞!”
鄭和深吸了一口氣,儘量平靜地說道:“殿下既然不願蒲家後人加入船隊,那下臣就卻了此事,再也不提。不過,天方乃聖地,又沒有觸犯我大明,還望殿下三思。”
“現在知道自己是大明人了……”朱瞻基側過了身子,看着一瞬間彷彿老了幾歲的鄭和,平靜說道:“雖然從血緣上你是異族,但是華夏民族從來不以血緣論夷我。只要有共同的習俗,共同的語言,共同的目標,就是我華夏子孫。旅途若是無事,你去找解縉,讓他將我十歲時候寫的《國家與民族》策論找出來看看。”
“是,若殿下無事,下臣去安排一下到岸後的行程。”
朱瞻基又問道:“那第二件事是什麼?”
鄭和想了想,猶豫了一下還是說道:“下臣本想邀請殿下明日去祭拜一下靈山聖墓……”
朱瞻基略有興趣地問道:“靈山聖墓,葬的是哪位先賢?”
“是沙仕謁和我高仕。”
朱瞻基沒有聽過這個名字,但是聽到這怪異的譯音,登時想起來自己看過的關於泉州閃族人的一條信息。
唐武德年間,先知穆罕默德派遣四賢徒來華傳教,一賢傳教廣州;二賢傳教揚州;三賢沙仕謁、四賢我高仕傳教泉州,卒葬靈山。
他搖了搖頭說道:“我就不去了,我不像滇國公,既信綠教,又信佛教,我只信道教!”
“是下臣貪心了,總想通過不同的探究,來尋找萬族一家的道路。”
真是可笑……朱瞻基笑了笑,也懶得跟他分辨,又說:“雖然蒲家後人我不待見,但是其他閃族人我倒不排斥,若滇國公想要扶持他們,也可以安排一些人進船隊。另,待從泉州出發,你將收集的關於西域的資料拿出來,我們共同研究,互通有無。”
鄭和點了點頭,應了一聲,轉身而去。
朱瞻基嗤笑了一下,又轉身想着河兩邊的百姓揮了揮手,才問李亮道:“你有什麼看法?”
李亮不知朱瞻基的心意,模棱兩可地輕聲說道:“滇國公心思太雜,操心的事太多。非我族類……”
“去將趙永亮,孫林,馮小年喚來。”
朱瞻基也懶得跟李亮分析鄭和的心態,他現在對鄭和的印象分大減。
且不說他的忠誠,光就做人來說,用一句話來概括,那就是他有些不識時務。
既然投靠了自己,不說要他忠心耿耿,但是最起碼不能跟自己對着來。但是現在爲了一個蒲家後人,他竟然敢揹着自己跟朱棣求了一份敕文。
他雖然現在被封滇國公,但是主要權利卻是朱瞻基賦予他的海軍總監。想要讓他失去權利,只是一句話的事。
而他最大的成就是下西洋,朱瞻基也不是找不到代替他的人。不論是候顯,還是王景弘,都可以取代他,而且這兩人還更忠誠。
候顯雖然是藏人,但是因爲自小在宮中長大,對於自己的民族並無偏袒。
他一直爲大明的強盛努力,將青藏高原一帶,全部拉攏到大明的旗下。並且一直在如今的藏南地區,也就是後世的印度北部,還有孟加拉國一帶活動,想讓那裡也變成大明的忠誠屬國。
而王景弘是漢人,他雖然一開始是鄭和的副手,但是如今已經發展起來,與鄭和同爲艦隊正使。
他沒有鄭和的慈悲心腸,或者說濫好人心態,做事更加雷厲風行。
讓他取代鄭和的地位,他不一定做的比鄭和差。
侯顯和王景弘唯一比鄭和差的就是眼界,還有是他的民族身份在西域的認同感。
朱瞻基的旗艦逐漸靠近了泉州城外的法石碼頭,不過因爲船大,想要靠岸還需要一段時間。
趙永亮和孫林他們穿過了甲板上忙着降帆的海軍士兵人羣裡穿行了過來,登上了木製的樓梯。
朱瞻基首先跟孫林和馮小年說道:“你們兩人下船之後,動用諮情司和錦衣衛的力量,相互配合,查清楚泉州的閃族人動向。他們借支了一百萬兩白銀的貨物,要查清楚他們有什麼企圖。特別是蒲家後人的動向,給我查的清清楚楚,當時他們不是抄家了嗎?孤要知道這些資金從哪裡來的?”
兩人低聲應是,朱瞻基又跟趙永亮說道:“羽林衛所有人等下船,除了留三千人拱衛,其餘人等封鎖泉州,希望沒有人來犯孤的黴頭!”
趙永亮躬身抱拳問道:“殿下,幾級封鎖?”
城門封鎖分爲三級,簡單來說,一級是設卡覈查,屬於警戒。二級是封鎖各個要道,針對特定團體和人羣。三級則是不分何人,所有人等都不可通行。
看了看岸邊那些歡呼雀躍的人羣,朱瞻基說道:“一級即可,不要讓百姓惶恐。讓你出面,而不是讓薛祿出面,你就該明白我的心意。”
趙永亮自己也覺得多嘴了,低聲應是,三人相互之間看了一眼,有些振奮地離去。現在船馬上要停了,他們還要立即安排方案,分派人員,時間緊迫。
但是有事情做,就有功勞撈,所以三人都情緒振奮。
朱瞻基這個太孫到了泉州,他的護衛羽林衛封鎖泉州那是應有的舉措,百姓也不會大驚小怪。
但是如果讓薛祿率領兩萬兩千人的神機營改編的幼軍出面,那問題就嚴重了。
薛祿此人戎馬一生,殺人不眨眼,朱瞻基怕他出面,會激化局勢。
現在他只是懷疑閃族人有一些勾當,讓薛祿出面就大材小用了。
而且現在是他出海之際,他也不想把事情鬧的太大,真要殺的人頭滾滾,越發讓人不相信朝廷的信用了。
他不怕文官們說他嗜殺,也不怕朱棣會有意見,因爲蒲家的緣故,朱棣對這些閃族人也不待見。
但是他唯獨怕此舉影響到了內監的借貸,還有銀行的擴張,因爲這裡面涉及到了一個重要的環節,那就是信用問題。
自古以來,皇權最大,不管是百官,還是百姓,都以皇權爲尊。
但是這種尊敬是建立在恐懼,害怕上面的,不是建立在信任上面的。
國家的商業發展,西方從古羅馬時期就已經發展到了信用爲基礎上面來了。
但是在東方,不要說皇帝,就是一個小官吏,都有可能讓富商破產。
官大一級壓死人,官字兩張口,再多的錢,抵不過強權社會上層人物的一句話。
現在閃族人借支了百萬兩白銀的貨物,如果這個時候對他們動手,只會讓人以爲朱瞻基是在過河拆橋,把錢騙出來瞭然後就殺了對方,然後不用還了。
那麼以後,誰還敢跟內監做生意,誰還敢把錢貨借給朝廷,誰還敢把銀子存在銀行裡?
如果讓那些商戶都把銀子藏在自己的家中,埋在地下,朝廷又如何來調控國家的經濟?
所以,哪怕暫時忍着,朱瞻基也不能明着對付他們,除非找到了確切的證據,然後才能分化滅之。
至於鄭和,朱瞻基準備再觀察一番,他已經成爲了南洋,西洋各國與大明接觸的代表人物。只要不是有異心,朱瞻基也能容他。
船終於靠岸了……
碼頭上的迎接比寧波還要熱烈,福建承宣布政使司、提刑按察使司、都指揮使司的主官,包括泉州本地的父母官,一個不少,全部出現了。
在寧波的時候,朱瞻基還嚴令浙江的主官出現,主要是因爲浙江距離京城更近,一些主官還能經常去京城見到朱瞻基。
但是福建這裡山高水長,一出來,不是皇帝召見,他們就只能晉升,調職的時候纔有機會見到皇室成員。
所以爲了親民的形象,這兩個地方要區別對待。
所有的程序都有禮部和內監的人安排,朱瞻基只有一個作用,那就是在百姓和官員們面前裝酷,耍帥。
他將近一米九的身高不論在什麼地方都是鶴立雞羣,來到了身材偏矮的福建,更是讓衆人驚歎。
這樣一副形象,是不會讓任何人失望的。
他比那些後世的天皇巨星還要受歡迎,無數的百姓爲能親眼見到他而痛哭流涕。
跪拜是程序,不論是誰,在朱瞻基經過的時候都要跪拜。但是激動的哭起來,就很能說明他們他們內心對大明的認可,對朱家皇朝的認可。
那三胖都能成爲偉大的舵手,朱瞻基比他可一點也不差。
而這個時代的人,相比幾百年後那個宇宙大國的人,見識也更少一些。
泉州市舶司因爲是重新又設立,這裡的條件相比寧波可要差的遠了。
當初內監讓朱瞻基挑選泉州的落腳地,朱瞻基硃筆一勾,選中了泉州城東南的法石寨,這裡也是海軍第三艦隊,泉州都指揮使司的駐地。
從泉州遷往東番的民衆,有不少都是從這裡登船,包括徵兵練兵,也是在這裡。
接受了福建百官的拜見,免不了的是中午在軍營裡大擺宴席,迎接朱瞻基。
在泉州,朱瞻基會停留三天,等待傳令船抵達交趾,然後傳令給交趾的運糧船。約定好時間,雙方在舊港宣慰司匯合。
而在此之前,朱瞻基的主力艦隊還會先到呂宋島的大明街,巡檢呂宋。
當天下午,朱瞻基並沒有急着會見泉州商人。因爲海禁,如今的泉州一帶大部分商人都轉變成了地主。
就連那些閃族人,也逐漸由商人轉換成了地主。當然,他們並不是不做貿易,只是已經退化成爲了只做內貿,擔當起了廣東與江南之間的銜接點。
閃米特人包括了猶太人和阿拉伯人,他們一直都是世界貿易的主力軍,即便是在這個海禁的時代,他們依舊堅持了下來。
所以如今的泉州大商戶,有三成都是閃族人。
以前朱瞻基對他們的瞭解只限於表面,但是從鄭和這裡,朱瞻基也能看出來,他們這裡的情況遠比表現出來的要複雜。
在沒有完全瞭解清楚這裡的詳細情況之前,朱瞻基並不想先見他們。
其他人不知道,但是鄭和已經從朱瞻基不肯先見泉州商人的舉動上,看出了朱瞻基的心思。
在寧波,爲了避嫌,他對官員不理不睬,對商人親近。
但是到了泉州,卻反了過來,這裡面最大的原因,就是自己做錯事了。
自東征之後返回應天府,鄭和作爲東征的副帥封公,而且隨後就傳出了太孫要親自下西洋,依舊委任他爲副帥的消息。
返回應天府的幾個月時間,他也正式開始操持下西洋事宜。
以前每次下西洋,他都主要以泉州爲採購點,照顧了不少閃族人的生意。
因爲海禁,這些商人把每三年左右進行一次的下西洋,作爲了重要的貿易渠道,這次的貿易規模更是比以往大上數倍,所以無數人都直接求到了鄭和的面前。
對於此事,鄭和是樂見其成的,包括泉州商人寧願借支,也想把自家的貨送給內監,主要也是看了他的面子。
他怎麼也想不到,從沒有去過西洋的太孫竟然比他更熟悉西洋情況。過去四次下西洋,看來太孫在艦隊裡面安插的人手不少,瞭解到的許多消息,甚至都沒有彙報到他這裡來。
這倒不算什麼,他鄭和堂堂正正,無愧於心,並不怕太孫設置暗子。
但是他這次卻犯了錯,身爲太孫的人,他明知道太孫對漢奸最是痛恨,可是這次卻對蒲家伸出了援手。
而他最大的錯誤是,這件事他因爲怕太孫不同意,開始並沒有跟他說。
想到太孫那冰冷的目光,他的心裡也冰涼一片。十多年的信任,因爲這件事留下了心結。
而且太孫堅決的反對,也讓他知道,自己這次裡外不是人。
渾渾噩噩地陪着朱瞻基會見了各界官員,他的心裡就一直在想,自己爲什麼會把這樣一件簡單的事情變的複雜化了。
思來想去,他驚恐地發現,是自己膨脹了。
以往的他就是一個太監總管,只有出海的時候才領總兵職。但是被太孫晉升海軍總監,跟隨太孫東征,征服了東瀛,又被封滇國公,讓他有些忘乎所以了。
他以爲這是一件小事,以爲自己憑藉太孫的信任太孫不會見怪,可是卻忘了,這不是一件事沒有做好,也不是自己貪污受賄這樣的“小事”,而是原則性的錯誤。
自己辜負了太孫的信任,在兩個人的和諧關係裡面,主動埋下了一個釘子。
他的心裡後悔不已,可是現在已經晚了。
現在,他只能主動把這件事抹平,不要讓這件事繼續影響到他們之間的關係。
哪怕他位極人臣,他也依舊是臣,還是家臣。
中午福建百官爲殿下接風,晚上殿下又擺下御膳,款待百官。這個過程鄭和都要作陪。
一直到吃過了晚飯,鄭和才離開了法石寨,在護衛和隨從的保護下,進了泉州城。
因爲大軍都駐紮在城內外,今日的泉州並沒有宵禁。
車隊快到清淨寺的時候,鄭和聽到了一陣護衛的呵斥聲。他掀開了馬車的簾子,看見了一片燈籠的影子。
貼身的太監賈世文小跑了過來說道:“國公爺,艾哈邁德求見。”
“快快有請……”
不一會,賈世文帶着幾個與漢人差不多裝束,卻有異於漢人相貌的閃族人走了過來。還沒有到近前,他們都長揖賀道:“恭喜國公爺了,原本準備到京城爲君祝賀,只是後來知道國公爺年後就會來泉州,所以懶了一回。”
鄭和笑道:“我們相交多年,不用如此多禮。我這馬上就到清淨寺了,何苦在路上還來這麼一出?”
領頭的大漢今年差不多五十,就是賈世文口中的艾哈邁德。當初他的家族在大明撥亂反正的時候有過貢獻,所以並沒有受到清算,逐漸發展成爲閃族人除阿訇哈卜之外的首領。
就連這泉州城內最大的清淨寺,也是他的父親當初所建。
他滿臉的皺紋都被一臉大鬍子擋住,只有眼角的深紋暴露了他的年齡。“我也只是剛趕過來,在這裡遇上。請……”
鄭和揚了一下手,車隊又開始行進。他並沒有下馬車與他們同行,關係再好,朝廷的法度不能丟,否則這就是大不敬了。
不一會兒就抵達了清淨寺,以阿訇哈卜爲首,數十人都迎到了大門外。
鄭和也看到了人羣中的蒲日和,心裡忍不住嘆了口氣。
蒲家如今早已衰落,在太祖還在世的時候,沒有任何人敢對蒲家伸以援手。一直到了建文年間,這些閃族人才敢鑽了朝廷法令的空子,將蒲家還活着的男人買了當做自己的僕人。
至於女人們,早就被折磨死光了。
蒲日和今年也四十多歲了,名義上是哈卜的僕人,但是依靠家族以前藏匿的財富,在如今的閃族人裡面,實力一點也不弱。
在來泉州之前,他就已經確定好了在泉州期間住在清淨寺裡面。衆人與他見禮之後,就帶着他進了給他安排好的小院。
在禮拜大廳內,衆人脫掉了鞋子,席地而坐。鄭和招了招手,賈世文從一個小太監的手裡拿過了敕書,望向了一臉喜色的蒲日和。
“蒲家主,雖然這次我跟陛下求來了你的敕書,但是這次下西洋以殿下爲主,即使陛下也插手不進。如今你身上的罪名可去,但是卻不能歲我們一起去西洋。”
蒲日和楞了一下,笑容凝固了起來。“國公爺,怎麼又變了呢?”
鄭和嘆了口氣說道:“殿下不同意,誰也沒有辦法,所以你就認命了吧!”
蒲日和清醒了過來,回覆了冷靜問道:“可是殿下對我蒲家依舊有恨?可有化解之道?”
“很難……”鄭和搖了搖頭,不再理他,跟阿訇哈卜說道:“雖然殿下不同意蒲家主隨行,卻願意攜其他人一起下西洋,但是到了天方一帶,都要承擔通事之責。”
所謂通事就是翻譯,哈卜點了點頭說道:“這是應該的……不過殿下在寧波對商戶器重無比,當日午後就接見,還給四人授勳,爲何到了泉州卻沒有通知何事接見我等?還有這授勳一事,中間有些什麼門道,還望國公爺不吝賜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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