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瞻基一行快馬加鞭,抵達別院之時還不到申時。
別院之中,上至楊士奇,楊溥,下至守門的小黃門,一個個神情嚴肅,不敢有絲毫喧譁。
太子身體不好,他們這些人卻不敢勸阻,由着他的性子浪蕩。
現在出了事,他們這些人都有責任。
就連負責守衛這裡的府軍前衛指揮使,豐城侯李彬,這個時候也不敢在朱瞻基面前招搖,帶着朱瞻基進去,等他進了朱高熾安睡的後殿,才長舒了一口氣。
朱瞻基倒不是喜歡遷怒之人,每個人都要爲自己的行爲負責,朱高熾身體不好,還性喜女色。
爲了追求刺激,還冒雨在野外激戰,這就純屬於找死了。
這一次他倒是沒有吐血,不過面色蠟黃,躺在牀上緊閉雙目。要不是還微有呼吸,胸腔略有起伏,讓人還以爲他已經不行了。
四個太醫此時正守候在牀邊,後門處,還熬着幾爐草藥,讓大殿裡面藥味十足。
朱瞻基盯着朱高熾的臉看了半晌,給所有人施加了足夠的壓力,才沉聲緩慢問道:“父王情形如何?”
四個太醫都跪下身來,太醫院院判袁長田俯首道:“殿下,太子殿下縱慾,又風邪入體,如今尚處於危險之中。”
朱瞻基轉身面向他們說道:“人力有時窮,只要你們盡心盡力,孤不會遷怒你等。但若讓孤知道你們爲保己身,不肯用藥,孤誅你等三族。”
袁長田身體微顫,連忙說道:“臣等不敢,定當全力以赴。”
朱瞻基又裝腔作勢地問了一番病情,吩咐他們用心救治,隨後問何純:“昨日父王是讓誰陪侍?”
“是東瀛大阪鎮守使胡康年前送來的兩個東瀛少女……”
朱瞻基鬆了口氣,說道:“將她們關押起來,爲父王祈福。另……”朱瞻基轉過身來,跟身後的王彥說道:“派人接替胡康之職,將這個佞臣給我發配中都。”
王彥立即說道:“內臣接旨。”
朱高熾不是自己發病,而是屬於意外,那麼就必須有人承擔責任。如果他是跟宮裡有牌碟的妃子歡愉,處置起來還有些顧慮,但是既然是沒有地位的美人,那就可以隨便處罰。
至於那胡康,明知道朱高熾身體不好,還要送女人給他,這次算他倒黴了。
安排了這些瑣事,朱瞻基又看了看躺在牀上的朱高熾,雖然心裡巴不得他早點死去,但是表面上還是要裝作擔憂無比。
這個時候,劉萬輕輕喊了朱瞻基一聲。他扭過頭來,看到是殿門口以良媛張氏爲首的朱高熾的一衆妃子和妾侍。
看到李氏的表情,朱瞻基就知道她有話要說,他轉身走出了大殿。
張氏是張輔的女兒,她地位高,雖然入宮晚,但是在一衆沒有子女的妃子中間頗受尊重。
在別院這裡住的都是沒有子女的妾侍,有了孩子的李氏,郭氏,趙氏等,都以照顧孩子的名義,留在文華殿那邊。
朱瞻基對她和聲說道:“見過良媛。”
張氏不敢受他的禮,一羣女人連忙側過身體,又跟他回禮。“見過殿下。”
朱瞻基回頭看了一眼,說道:“不要吵到父王,我們去大殿敘話。”
朱瞻基一馬當先地走向了主殿,一羣女人在張氏的帶領下,跟在了他後面。
她們不說,朱瞻基也知道她們在擔心什麼——怕被殉葬。
說起來,她們大都是年輕女子,小的才十幾歲,大的也不超過三十歲。
在後世,她們恐怕都還是沒有結婚的年紀,但是現在,卻要擔心生命的終結。
在大殿坐定,張氏怯聲問道:“殿下,初六大朝會,殿下頒佈了《廢除殉葬令》,可能當真?”
張氏有張輔在身後,自然不會讓她殉葬,但是其他人就擔心了。這恐怕不是她想來問,而是替其他女人問的。
朱瞻基露出一絲笑容道:“孤代陛下監國,這《廢除殉葬令》可是用過大璽,良媛不用擔心朝令夕改。”
一衆女子都鬆了一口氣,齊身跪了下來叩拜。“殿下仁慈,妾身謝過殿下。”
朱瞻基說道:“你們只管安心在這裡住着,細心侍候父王。不過從今往後,任誰也不能再夜間侍候,否則與那東瀛兩美人同罪。”
朱高熾這樣三天兩頭的病危,讓一幫女人都成驚弓之鳥了,哪裡還敢去勾引朱高熾,都連忙說道:“妾身不敢。”
“你們都去吧。”朱瞻基擺了擺手,又跟劉萬說道:“傳豐城侯,楊士奇,楊溥見駕。”
李彬,楊士奇,楊溥他們幾人本就在外候着,聽到傳召,連忙進了大殿。
楊士奇和楊溥兩人臉色灰敗,如喪考妣。他們身爲太子近臣,卻不能力諫太子讓太子爲所欲爲,導致犯病。
即便朱瞻基不認爲這是他們的錯,但是那些言官也不會放過他們。
在這個時代來說,他們的責任不小,今後是別想再有發展的機會了。
作爲朱高熾的近臣,他們被邊緣化了。但是朱瞻基爲了顧全父子感情,如果朱高熾薨了,還是會給他們安排個清貴的職位,讓他們養老的。
現在朱高熾這個樣子,如果病好了,他們還有好結果。
要是朱高熾就這樣昇天,他們不進監獄都是好的了,更別說一官半職。
二楊也無話可說,他們在這裡就如同坐牢,時間長了,自然也就散漫了一些。
昨日殿試傳臚唱名,他們兩人得到了抄錄的新晉進士們考卷,就一直在閱讀。對他們來說,讀到一篇好文章,比吃一頓美食還要暢快。
而且昨日又下雨,誰能想到朱高熾會在下午到山上去野戰啊!
現在他們只能期盼朱高熾像以前一樣,儘快好起來。
朱瞻基這個時候只能是寬慰他們一番,在朱高熾生死未卜的時候,他不管做出什麼反應都是錯的。
見到楊士奇,他又想起了遠在美洲的楊道。“前幾日,從美洲回來了四艘船,帶回來了探險隊的消息。”
楊士奇驚訝地望向了朱瞻基,卻沒有開口,等待朱瞻基繼續往下說。
“如今艦隊的任務大部分已經完成,不過需要在當地滯留一年,研究那些需要移植的橡膠樹,金雞納樹的習性,以便移植回來。那些玉米和土豆,紅薯,現在已經運了一些回來。我已經讓人在我的皇莊裡面栽培。”
提到這些,朱瞻基就顯得神采飛揚了起來,有了這些,他就不會再擔心大明遇到天災,百姓就會餓肚子。而等到明年,第一批橡膠就能運回來。
只要在呂宋,海南,婆羅洲那邊種植橡膠,過個幾年,就到了收穫的季節。
有了橡膠,大明目前的車輪都能套上輪胎,今後的運輸能力,將會有巨大的提升。
木製車輪對運輸的制約是在太大了,後世的一輛結實的板車,只是用人拉,就能拉兩千斤。用牛馬來拉的時候,裝幾千斤也沒有我問題。
可是如今的木製車輪,裝一千斤已經是極限了。即便如此,車輪的損壞率還高的驚人。
如今大明的驛站,幾乎都變成了修車鋪,那些驛卒,基本上都成了修車匠。
也有人試過鐵製的車輪,鐵質車輪一開始使用挺好,除了傷路,費力一點,能載很多貨。
可是使用不過三天,車輪經過碾壓,就開始變形,只要有一處變形,這個車輪就會以極快的速度崩潰,變成廢鐵。
如今鋼鐵價格雖然因爲大規模的生產,降下來了大半,但是依舊跟銅的價格差不多。
一兩白銀可以換兩斤多銅,也不過換四斤鐵。
而做一個車輪,隨便就要十幾斤,甚至幾十斤鐵,如果用不到三天,那是誰都用不起的。
現在普通百姓一年才賺十幾兩銀子,兩個車輪一下子就沒了,誰用得起?
所以,鐵製的車輪根本不現實,只有有了橡膠,才能造出耐用的車輪。
除了這些農作物,艦隊還帶回來了大量的黃金和白銀,而這,僅僅是艦隊跟一些小部落交易換來的。
印加帝國,阿茲特克帝國,那纔是交易的大頭。
大明是所有金屬都缺,雖然朱瞻基已經額外賺回了幾千萬兩白銀的財貨,但是這些對整個大明來說,依舊不夠流通。
當然,全世界的黃金和白銀都運到大明來,也不可能夠流通,因爲黃金的數量是有限的。
不過最起碼,朝廷有了這些金銀,就能大力發展基礎設施建設,讓百姓得到福利。
而南洋運回來的糧食,也足以讓朱瞻基現在不用在農業方面操太多心。
農業問題是老大難,這個可不是工業,知道思路就能發展。
土壤改良,種子改良,那是需要幾代人,甚至幾百年的時間來改進的。
沒有雜交稻,不能提高糧食產量,就只能先從規模上來滿足需要。
至於糧價太低,損害到農民的實際利益,可以用服勞役來增加收入。
因爲到處都在修路,到處都在造車,修車,發展工業,商業,實際上,現在老百姓的生活,比前幾年好的多了。
因爲現在都是粗放式種植,農民實際上只需要忙半年,剩下的時間,以前除了每年服一個月到兩個月的勞役,就無事可做了。
現在,服役一個月,剩下的五個月,每個月最少有二兩銀子,或者減免稅賦,實際上,老百姓的收入提高了不少。
因爲糧價就是提高兩三成,除了自己吃的,交稅糧,剩下賣的糧食,每年也就多賺二三兩銀子。
可是朝廷安排做工,做滿五個月,就有十兩銀子的收入。
這還是朝廷水泥廠,修路的工錢,要是那些技術工,像是到工廠裡面上班的,一個月三兩銀子的工人多的是。
蘇杭的一些繅絲工人,他們每個月甚至能拿到六七兩的工錢,一個人的收入,比知府還高。
當然,在隱性福利,社會地位上,兩者根本沒有可比性了。
至於通貨膨脹,現在根本不用擔心這個,因爲貨幣遠遠跟不上民衆的需求。
現在可不是印紙幣的時候,根本不用擔心通貨膨脹,貨幣貶值,物價飛漲。
楊士奇對探索東洲雖然好奇,但是更多地想要知道楊道的消息。
楊道出海已經一整年了,二月初,解禎芳就給他生了一個兒子,他先怕還不知道自己已經當爹了啊!
朱瞻基也終於提到了楊道。“楊道他們駕駛蒸汽帆船,已經脫離了大本營,沿着東洲的東海岸探索東洲,這個時候,他們應該已經快回到阿茲特克,跟易信匯合。”
楊士奇根本不知道易信在哪裡,也不知道阿茲特克在哪裡,對東洲,他只是粗略看過一回地圖,具體的疆域卻不知道。
他俯首問道:“殿下,第二批前往東洲的艦隊什麼時候出發?”
“差不多等一個月吧,這次艦隊要多帶一些貨物出發,那邊的人可不少,是個傾銷的大市場。”
楊士奇他們早就習慣了朱瞻基口中的一些新名詞,許多詞語不瞭解其意的時候,覺得粗俗,但是瞭解其意後,會覺得非常恰當。
光從這一點,也能看出殿下大才。
幸虧朱瞻基不知道他是怎麼想的,要是知道,怕不是大牙都要笑掉。
這個時候,門外值守的府軍前衛一個千總與兩個內侍站到了門口,高聲稟報道:“殿下,太子妃娘娘到了。”
一串長長的車隊進了別院,除了張氏,其他幾個妃子,包括朱瞻基的十幾個弟弟妹妹都來了。
朱瞻基得到消息快馬趕來,她們得到消息,要收拾東西,又是乘坐馬車,自然來的慢一些。
今年才十二歲的七弟朱瞻墺,性格敦厚,甚至說得上有些懦弱,一下馬車,就哭哭啼啼起來。
朱瞻基拜見了張氏,扭頭說道:“哭什麼哭,快把金豆子給我收起來。”
他的母親李氏連忙親自上前,擦去了他的淚水。“你父王沒事呢,不哭。”一邊說他,一邊向朱瞻基討好地一笑。
她雖然是長輩,但是朱瞻基現在可是監國太孫,身份地位比自己的親爹還高。
李氏在他面前,自然不敢擺出長輩的架子。
朱瞻基對妹妹們總是溫和一些,這些弟弟平日都怕他,被他這樣一說,連幾個妹妹也趕緊擦去了眼淚。
張氏牽着嘉興的手,問道:“你父王可還好?”
她的語氣平靜,顯然不管是什麼結果,她都能接受。
朱瞻基搖了搖頭說道:“不太好……母妃帶他們進去看看,看一眼就出來,別驚擾了他。”
等張氏帶着十幾個孩子進了後殿,朱瞻基站在溫暖的陽光下,也不想再進大殿,對着李彬點了點頭。
李彬連忙上前了幾步,抱拳道:“殿下有何吩咐?”
朱瞻基舉起右手,左右擺了幾下,跟在他身邊的內侍,還有楊士奇他們,都退了下去,最近的劉萬離他也有十米遠。
朱瞻基這纔開口說道:“父王病重,這院子裡沒有主事的人。你這邊要加強守衛。不要因爲父王病重,鬧出一些事情來。”
李彬猶豫了一下說道:“殿下,這內外有別,院子裡的事,臣也不能插手啊!”
“你在外圍加強防護就好了,從今日開始,這院子里人的進出,都要檢查仔細了。沒有令牌不得出入,凡是出這個院子的人,攜帶之物都要分開檢查三遍。”
“遵旨!”
他的兒子李賢現如今在朱瞻基的幼軍擔任指揮使,所以朱瞻基根本不怕李彬有二心。
他今年已經六十一,對個人榮辱看的很淡,但是對家族,對子孫後代當然看的更重。
放着朱瞻基這個板上釘釘的皇位繼承人不巴結,他還能巴結誰?
朱瞻基倒也不是怕這個時候還有人跟自己搶皇位,他主要是怕鬧出什麼醜聞來,讓那些跟着朱高熾的不得志文臣們給記載下來。
如果是照實寫還沒什麼,他反正沒做什麼。就怕一些邀名的,又沒有顧忌的文臣,瞎編一些什麼父子爭位,兒子囚禁老子,甚至兒子玩弄老子女人,毒害老子這樣的故事出來。
一旦有人這樣寫,他有十張嘴也說不清楚了。
他從來不會低估那些不得志文人的底線——
張氏出了院子,來到朱瞻基的身邊,輕聲問道:“瞻基爲何站在這裡?”
面對這個母親,朱瞻基不想隱瞞什麼,嘆了口氣說道:“我不敢與父王太過親近,讓人瞎寫一些故事。所以行事必須要堂堂正正,讓所有人看得見。”
張氏皺了皺眉頭,說道:“這件事不可不防,不如你回宮去,這裡有我們照應就好了。”
朱瞻基笑道:“倒也不至於那麼嚴重,只要我遠離父王身邊就好了。如果這個時候回宮,豈不是證明了我這個兒子不孝!”
張氏嘆了口氣,拿着手絹擦了擦眼角道:“生在皇家,苦了我兒。”
朱瞻基笑着說道:“孩兒不苦,相反,還很暢快!”
太陽西下,一陣烏雲飄了過來,天色很快就暗了下來。別院這裡因爲多了朱瞻基這些人,顯得熱鬧了許多。
不過,所有人都儘量不發出聲音,整個別院裡面都安靜無比。
其他人都沒有胃口,朱瞻基也不能表現出來大吃大喝。
從美洲回來的信使帶回來了半船紅薯,別院這邊也送了一些過來。朱瞻基讓人煮了紅薯稀飯,所有人都是第一次吃,都吃的津津有味。
相比別院這裡的寡淡一餐,京城翰林院中,今夜卻是燈火輝煌,珍饈滿席。
雖然太子病危的消息已經傳到了京城,但是這一年多,太子已經病危了三次了,大部分人並沒有放在心上。
以禮部尚書呂震爲首,禮部,吏部,鴻臚寺,翰林院,國子監,大都派出了副手出席宴席。
包括讀卷大臣、鑾儀衛使、以及受卷、彌封、收掌、監試、護軍參領、填榜、印卷、供給、鳴贊等各官,與新科進士一體赴宴。
欽命內大臣一人爲主****大臣以次每員一席,受卷以下各官二員一席。
進士這邊,狀元一席,榜眼、探花一席,其餘進士四人一席。
榜眼坐在狀元的左席,而探花位於右席。
于謙這個榜眼得到的關注並不比狀元解禎期少,他原本被八位主考官選爲第十,是朱瞻基一力將他提拔到了探花的位置上。
而且,他的策論衆人也都看過。論文采,這些進士有一半以上比他強,但是他的策論眼界開闊,宏觀大雅,言之有物,還是非常讓人敬佩的。
另外,在一衆進士裡面,他也算是最年輕的一撥,今年還不滿二十四歲。
解禎期也在關注這個比自己還小一歲的探花,他已經從解縉那裡知道了那天發生的一切,如果不是諸位大臣執言,殿下差點就將他列爲狀元。
解禎期也看了他的策論,在文采方面,解禎期不屑一顧,但是,他一個從來沒有出過海的年輕人,竟然能將各種施政方針說的頭頭是道,這就很難得了。
即便解禎期再自傲,也認爲于謙的一些觀點,比自己想的更加周全。
所以他對這個于謙很感興趣,在衆人坐定之後,就主動搭話。“於兄好。”
于謙對解禎期早就聽過大名,原本以爲這個大明著名的才子會非常高傲,沒想到卻有禮有節。他連忙回禮道:“中平兄,你我同科,喚我廷益即可。”
兩人都有心跟對方交往,親密地閒敘了幾句,解禎期問道:“廷益賢弟,愚兄有一事不解,賢弟從來沒有處政過,也沒有出過海,爲何卻能對時政有如此見解?”
于謙也毫無保留說道:“這主要還是在下曾祖父的功勞。他老人家曾任杭州路大總管,我於家祖上也算曾經榮耀過。在下雖然不曾見過他老人家,但是他遺留下來的財富可遠遠不止那些書。”
解禎期知道,蒙元時期的杭州路大總管可比現在的布政使權勢還要大。他除了留下不薄的家底,更重要的是那些社會關係。只憑這些人情往來,保他們於家三代榮耀不成問題。
于謙又道:“到了祖父那一代,就只是個工部主事,父親這一代,就只是個秀才了,可以說是一代不如一代。
不過,家道中落卻給了在下善於思考和分析的習慣,不管什麼事,在下都習慣多方位地考慮。家祖不喜商事,偏偏家父又以經商爲生,他們的爭執,也讓在下長於從對立面來考慮問題。
而家父交遊廣闊,在下耳濡目染,自然比其他人瞭解的多一點。再加上朝廷去年出了不少書,將書上的知識,與在下的瞭解相互映證,自然也就對海外情況熟悉了。”
于謙的開誠佈公,讓解禎期驚訝無比,同時也爲于謙的耿直感動。他抱拳說道:“廷益賢弟這種分析方法讓愚兄如同醍醐灌頂,今日不便,期待改日能與賢弟暢談一番。”
自己敬佩的狀元如此態度,于謙高興不已,哈哈笑道:“在下亦有此意,不如就明日晚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