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兆林看着指向自己的黑黝黝的槍口,他微笑着,並未見什麼緊張情緒。
他承認這個人確實是恨自己,恨不能即刻扣動扳機。
但是,徐兆林篤定童學詠不會開槍。
無他,這個人將女兒看的比什麼都重要,只要童婷婷在他手中,童學詠便不會開槍。
“童兄這是做什麼?”徐兆林微笑說道,“得了童兄的訊號,徐某星夜從滬上來寧,可是半分鐘都不敢耽擱啊。”
說着,他做了個延請的手勢,“徐某知道童兄在擔心什麼,請入內詳談。”
童學詠深深的看了徐兆林一眼,最終還是冷哼一聲,收起了短槍。
……
“我女兒呢?”童學詠進了裡間,掀開門簾四下看了看,並未見童婷婷,遂又問。
“童兄且稍安勿躁。”徐兆林說道。
“徐兆林,你要我做的事情,我做了,我希望堂堂中統蘇滬區區長可以言而有信,放了我女兒。”童學詠看着徐兆林。
“童兄可知道你在說什麼?”徐兆林搖搖頭,“我若是將令嬡帶到南京,這纔是害了令嬡呢。”
他示意童學詠坐下說話,“南京城現在是什麼情況,童兄想必是清楚的,若是將令嬡交給你,童兄覺得伱們父女倆可能安全離開?”
“童某自有辦法。”童學詠看着徐兆林。
“我不知道童兄所謂的辦法是如何行事。”徐兆林搖搖頭,“不過,想必並非萬全之策,所以——”
他倒了一杯茶水與童學詠,“童兄且放寬心,令嬡已經離開了上海,現在在一個安全的地方。”
“你不守信用。”童學詠看着徐兆林,面色陰冷。
“童兄且放寬心,將令嬡成功帶離上海,最大的危險已經排除。”徐兆林微笑迴應,“不日童兄便可與令嬡團聚了。”
忽而,他的面色變得嚴肅,“反倒是童兄,你這邊卻是並未聽從我的指令行事……”
童學詠就要說話,便看到徐兆林搖了搖頭,說道,“童兄莫要欺瞞,我這邊自有消息渠道,目前並未有汪氏重要人物遇刺的消息,就連丁目屯此時此刻也是活得好好的。”
徐兆林的表情嚴肅,“故而,倒要請問童兄,你所說的大驚喜,喜從何來?”
……
童學詠沉默了好一會,才緩緩說道,“你應該很清楚,我這樣的人在七十六號只是小人物,是斷不可能有接近汪填海的機會的,即便是周涼、陳南海等等重要人物也是很難有機會接觸到。”
徐兆林點點頭,“那麼,丁目屯呢,童兄莫要說,你見不到丁目屯。”
“徐區座打的好算盤啊。”童學詠冷笑一聲,“我自然可以一槍崩了丁目屯,那我呢?童某將成爲南京城內孤魂野鬼一隻。”
他的目光中帶着恨意,“童某死了,我那可憐的女兒恐怕也難活在世上吧。”
“童兄此言是在羞辱我徐兆林。”徐兆林正色說道,“童兄若果然因刺殺漢奸捐軀,當爲殉難義士,乃我之同志,令嬡乃烈士遺孤,徐某自當好生照料。”
童學詠不說話,只是冷笑連連。
“罷了,看來童兄對我中統誤會頗深。”徐兆林搖搖頭,他的目光也是清冷的,“只是不知道童兄所說的驚喜是什麼?”
他做了個手勢,制止了童學詠說話,而是面容鄭重提醒說道,“我先提醒童兄,萬不可以某隻小雜魚,亦或是某個日軍普通士兵的腦袋來敷衍塞責。”
……
“梅機關庶聯室室長,不知道徐區座可看得上?”童學詠一字一句說道。
“什麼?”徐兆林驚訝出聲,待消化了童學詠所說之言後,驚訝化作震驚,確切的說是驚喜之色,“梅機關庶聯室室長?”
“梅機關庶聯室室長岡田俊彥。”童學詠點點頭,“徐區座若是對這個名字沒有什麼印象的話,童某可以提醒一下,杭州……”
“日本駐杭州日租界武官處武官。”徐兆林脫口而出,“此人此前曾爲日軍杭州憲兵司令部代司令?”
他的目光中露出驚喜之下的猶疑之色,“童兄此言可屬實?”
徐兆林表情凝重,“童兄當很清楚,此事萬萬開不得玩笑。”
“我女兒確實離開上海了?”童學詠不答反問。
“確實。”徐兆林點點頭,他的目光中的疑慮之色收斂。
“可安全?”童學詠又問。
“安全。”徐兆林眼眸中的欣喜之色愈濃厚,點點頭,“童兄且放心。”
“送我出南京見我女兒。”童學詠鄭重說道,“梅機關已經發現了岡田俊彥失蹤,很快便可查到我的身上,我必須立刻離開南京。”
“當真是岡田俊彥?”徐兆林問。
“當真。”
“確認岡田死了?”徐兆林又問,他盯着童學詠的眼睛。
“我親自開槍,一槍擊中岡田喉部。”童學詠說道,“又補了匕首。”
停頓一下,他說道,“屍體也是我親自處理的,死得不能再死了。”
“好。”徐兆林歡喜道,“好,好極了。”
說着,徐兆林伸出了熱情的雙手,“童兄,歡迎反正迴歸,重慶歡迎你。”
童學詠看着徐兆林,他忽而笑了,“區座,錯了,屬下並非反正迴歸,屬下早受區座點醒,早爲我中統之人,此番乃是奉命殺敵,特來交令迴歸。”
徐兆林面色收斂,他深深的看了童學詠一眼,面上重新綻放出笑容,握住童學詠的手,“好兄弟,深入虎穴,這兩年苦了你了,歡迎回家。”
他看着童學詠,“南京真的不可留了?”
“我懷疑丁目屯已經對我有所懷疑,不可留。”童學詠說道。
“好。”徐兆林並未再有猶豫,他點點頭,“即刻撤離。”
“區座。”童學詠說道,“屬下有意留一封書信與丁目屯,區座以爲如何?”
徐兆林深深的看了童學詠一眼,微微頷首,“童兄弟好計謀,此事可爲。”
聞聽此言,童學詠那緊繃的心,似是舒了一口氣,緩緩地放下來了。
……
“矢野藤?”程千帆露出思索之色。
“是的,這個人是日軍憲兵曹長。”劉霞說道,“他請秘書長代爲向你問好。”
劉霞說着便笑了,是那種似意有所指的笑意,“千帆,你這位上海灘‘小程總’的面子,在這位矢野曹長的面前,可是比秘書長還要大呢。”
“是法租界‘小程總’,可不敢當上海之名。”程千帆趕緊擺擺手,解釋。
“說你胖,你還喘上了?”一旁的楚銘宇瞪了程千帆一眼。
“楚叔叔。”程千帆這才正色說道,“我想起這個矢野藤了,他十之八九是川田家的人。”
“川田家?”楚銘宇驚訝問道,“你此前提及的那個川田篤人?”
他此前曾聽程千帆提起過,這位世侄似是同上海憲兵司令部的一個叫川田篤人的日本貴族子弟是朋友。
“我聽川田篤人說起過,矢野這個姓氏是川田家的家臣。”程千帆說道,“當然,這只是我的猜測。”
“看來你和這個川田篤人的關係比我所想象的還要親近呢。”楚銘宇思忖說道。
“侄兒送了玖玖商貿的乾股給川田篤人。”程千帆微笑說道。
楚銘宇點了點頭,這就對了,日本人也是貪財的,尤其是日本人中的貴族子弟,千帆這個傢伙以利益籠絡日本人,這一步棋子確實是走的很對。
……
“你說有機密之事彙報。”楚銘宇說道。
程千帆點了點頭,他的表情變得凝重,先是走到門口,拉開門看了一眼外面,正好和在外面警戒的杜司機打了個對眼。
程千帆點點頭,關上病房的門。
“放心吧,外面有人守着呢,不會有人靠近的。”劉霞在一旁說道。
“我方纔在電話裡說,梅機關的人上午來找我了。”程千帆說道,“實際上,在此之前,梅機關的人就有找過我。”
楚銘宇的表情凝重下來,“你是說,他們此前便找過你?”
“是的。”程千帆點點頭,“頤和路的理想車行,是我的一個朋友介紹的。”
他看着楚銘宇,說道,“侄兒在南京出行不便,便想着去理想車行弄輛車來開。”
楚銘宇點點頭,他知道程千帆說的是那輛斯蒂龐克。
想到那輛被子彈打壞了的斯蒂龐克,愛車的楚銘宇也是一陣心痛。
“當時侄兒在理想車行認識了一個人,此人自稱姓田。”程千帆說道,“此人談吐不凡,與侄兒聊的頗爲愉快。”
楚銘宇心中一動,他知道程千帆接下來要說的機密之事,多半是和這個姓田之人有關了。
……
“說起來,侄兒能這麼快搞到斯蒂龐克小汽車,還要多虧了這位田先生幫忙。”程千帆說道,“侄兒要車比較着急,理想車行的經理龐元鞠沒有那個能耐,是此人想辦法從別處調來了車輛。”
“這個人倒是頗有些能耐。”楚銘宇說道。
南京城是日本人的天下,如此短的時間內順利搞來一輛斯蒂龐克,這背後最重要的是必須和日本人關係不錯。
他心中一動,“你是想說,這個人是梅機關的人?”
“楚叔叔果然一眼看破此人。”程千帆露出讚歎之色,繼續說道,“侄兒就很蠢笨,當時根本沒有想到那麼多。”他苦笑一聲,“侄兒當時還非常佩服田崗。”
他對楚銘宇說道,“那人自稱姓田名崗。”
“民生橋發生刺殺汪先生事件,侄兒也在此事中中槍住院。”程千帆繼續說道,“因爲在襲擊中斯蒂龐克受損嚴重,屬下令護士打了電話給理想車行。”
劉霞點了點頭,證實確有此事。
……
“理想車行的經理龐元鞠來醫院探望我,田崗也來了。”程千帆說道,“屬下自然非常感動,卻是沒想到這個田崗自曝真實家門。”
他苦笑一聲,“原來這個田崗,真實名字叫岡田俊彥,是梅機關的人。”
楚銘宇微微頷首,一幅‘早已看穿一切’的得意,出聲問道,“這個岡田俊彥找你做什麼?”
“詢問民生橋刺殺汪先生之事。”程千帆說道,“楚叔叔,日本人是很緊張汪先生的安全的。”
“這是自然。”楚銘宇一幅自當如此的表情,他點點頭,示意程千帆繼續說。
“因爲侄兒是事件親歷者,更是在襲擊事件中受了傷。”程千帆說道“故而,岡田俊彥表露身份,來向我詢問關於民生橋現場的情況。”
“爲什麼當時沒有向秘書長彙報此事?”劉霞忽而在一旁說道。
“不要這種質問的語氣。”楚銘宇瞪了劉霞一眼,“我相信千帆,他沒有說,自然有他的理由。”
“楚叔叔不要責怪霞姐,她的批評我接受。”程千帆苦笑一聲,“那個岡田俊彥警告了我,說此事涉及到梅機關,命令我不得向任何人吐露半字。”
“還說——”程千帆搖搖頭,冷哼一聲,“那個岡田俊彥一改此前溫和態度,他威脅侄兒,說刺客在刺殺汪先生的時候重點射擊了斯蒂龐克,而斯蒂龐克又是我點名要的,他們有理由懷疑我爲何會如此青睞和喜歡斯蒂龐克。”
“前恭後倨!翻臉無情!”楚銘宇冷哼了一聲,他瞪了程千帆一眼,“你就這般膽小?有我在,你怕什麼?”
程千帆似乎是欲言又止,最後是點點頭,一臉慚愧說道,“是侄兒的錯,侄兒是被日本人的威脅嚇到了。”
“說吧,後面怎麼了?”楚銘宇重重的哼了一聲。
……
“岡田俊彥問的很仔細,除了刺殺現場的情況,還包括……”程千帆看了楚銘宇一眼,“還重點詢問了侄兒爲何會出現在汪先生的車隊中。”
“你怎麼說的?”楚銘宇問道。
“就是據實以告啊。”程千帆說道,“楚叔叔的車子壞了,只能倉促借用斯蒂龐克。”
他看了劉霞一眼,“我與霞姐說過,面對特工總部丁主任的人,侄兒也是這般實話實說。”
楚銘宇微微頷首,示意程千帆繼續說。
“就在昨天上午,岡田俊彥和龐元鞠又來探望侄兒了。”程千帆說道,他的面色並不愉快,“不瞞楚叔叔,自從得知岡田俊彥的真正身份,又受到岡田的威脅後,侄兒對此人是敬而遠之,恨不得再不要見到他。”
楚銘宇看了程千帆一眼,心說,是了,程千帆雖然本身頗爲優秀,不僅僅是法租界的‘小程總’,而且和日本人的關係向來不錯,但是,梅機關卻是不同,作爲七十六號的太上皇,千帆忌憚萬分,不想和梅機關再扯上什麼關係,此是可以理解的。
更何況,那個岡田俊彥威脅在先。
“岡田俊彥此番找你做什麼?”楚銘宇問道,“可是民生橋刺殺汪先生之事,他們查出了什麼?”
“楚叔叔,他們即便是查出來什麼,甚至是查出來民生橋刺殺汪先生事件的真兇是誰,也不會主動來告知侄兒啊。”程千帆搖搖頭說道,“岡田俊彥來找侄兒,是向侄兒打聽一件事。”
“什麼事?”楚銘宇立刻問道。
“他們詢問侄兒是如何得以參加汪先生來南京之談判團隊的。”程千帆說道。
楚銘宇的麪皮抽搐了一下,旋即恢復正常。
……
“你怎麼答覆岡田俊彥的?”劉霞在一旁問道。
“當然是實話實說了。”程千帆看了劉霞一眼,“因祖父乃革命元從,父母爲黨國烈士,我得以參加汪先生之國黨六大,並且幸運的受到汪先生的接見,汪先生勉勵我多做爲國爲民之事。”
程千帆停頓一下他看向楚銘宇,“也正是因爲有汪先生的青睞,此次汪先生來寧,纔會想到侄兒這麼一個年輕俊彥。”
“你倒是大言不慚。”楚銘宇呵呵一笑。
“當然了,汪先生知道侄兒乃是楚叔叔愛侄,其中應該也有此間考量。”程千帆嘿嘿一笑,“侄兒應也在不知不覺間得了楚叔叔的利。”
楚銘宇便冷哼一聲,“你這小子,倒是好運氣,得了汪先生青眼有加。”
說着,他指了指程千帆,“少自吹自擂,繼續說。”
“侄兒告知岡田俊彥,侄兒進入訪寧團隊乃是汪先生親口,岡田俊彥自然無話可說了。”程千帆得意一笑,“許是得知了侄兒身受汪先生青眼,岡田那傢伙對侄兒的態度也溫和許多。”
楚銘宇微微一笑,沒有說什麼。
……
“還有一件事。”程千帆說道,他的表情變得認真。
“你說。”楚銘宇點點頭。
“日本人對於新和平政府未來之重臣人選頗爲關注。”程千帆說道,“岡田旁聽側擊,詢問我對於行政院人選的看法。”
說着,程千帆笑了笑,“不知道是該佩服日本人做事仔細,連侄兒這等無名小卒的想法都很重視,還是該說他們做事沒頭沒尾。”
“你怎麼回答的?”楚銘宇微微皺眉,問道。
“當然是力推楚叔叔了。”程千帆脫口而出,“侄兒說與岡田,行政院之職,非楚銘宇博士莫屬。”
程千帆說道,“侄兒還列出了一二三點呢。”
“哪三點?”劉霞一旁說道,“我倒要聽聽,你是不是在拍秘書長馬屁。”
“霞姐這話說的,若是拍馬屁,我可說出楚叔叔的二十條,三十條。”程千帆搖搖頭,“既然是三點,自然是有理有據。”
“說來聽聽。”楚銘宇看了程千帆一眼,“我倒要聽聽,你是如何拍我馬屁的。”
“其一,楚先生乃革命元勳,早年便追隨汪先生,更是深得孫先生讚譽。”程千帆說道。
“過了,過了。”楚銘宇擺擺手,“孫先生也只是隨口讚許兩句而已。”
“孫先生何許人也他從不輕易夸人。”程千帆看着楚銘宇,“楚叔叔太過自謙了。”
楚銘宇苦笑一聲,擺擺手,示意這位愛侄繼續說。
“其二,楚先生乃留洋博士,知海外,兼通古博今,有大才。”程千帆說道,似乎是怕楚銘宇打斷他‘拍馬屁’,他繼續說道,“其三,楚博士堅定追隨汪先生之和平救國路線,乃國之棟樑。”
說完,程千帆看着劉霞,“霞姐,你且說說,此三點,我哪一點說錯了?”
“句句在理。”劉霞表情認真點點頭。
“你們啊,就會說些好聽的話哄我開心。”楚銘宇佯怒,指了指程千帆和劉霞。
兩人連說冤枉,在楚銘宇沒有注意到的時候,這一對男女對視了一眼,交換了一個眼神。
……
“岡田聽了這些話,作何反應?”劉霞問道。
楚銘宇身體微微前傾,看似雲淡風輕,實則頗爲關心。
“岡田俊彥若有所思。”程千帆說道,“他似是說了句話。”
“說了什麼?”劉霞立刻問道。
“楚銘宇果然頗得人心,莫非……”程千帆說道,他看着楚銘宇,語氣略振奮說道,“楚叔叔,看來日本人那邊也對叔叔執掌行政院頗爲認可啊。”
楚銘宇聞言,嘴角微微上揚,“這話當不得真,行政院權柄與誰,盡在汪先生,我等不可妄自揣測。”
他嘆息一聲,“且不論身居何職,皆是爲國爲民,豈有挑三揀四之說?”
“千帆受教了。”程千帆露出敬佩無比的表情,“楚叔叔憂國憂民,高義之身,令侄兒佩服之至。”
說着,程千帆嘆息一聲,“後來侄兒才知道,這位岡田俊彥,竟然是梅機關庶聯室的室長。”
楚銘宇大驚,他本以爲這個岡田俊彥只是梅機關一個小人物,卻是沒想到此人竟然是梅機關庶聯室的室長。
以岡田俊彥的庶聯室室長的身份,其人所言所語,自然不可以常人相看。
岡田俊彥似乎對於自己執掌行政院頗爲欣許——
那麼,這是岡田俊彥自己的意思?
還是說,梅機關內部,尤其是影佐禎昭閣下也是這般認爲的?
想及此處,楚銘宇的心中猶如他研究的兔子在鬧騰一般,再也靜不下來了。
就在此時,他聽到程千帆又是嘆了口氣。
楚銘宇不禁皺眉,多好的消息,多好的運勢,你嘆氣個叼毛啊。
“可惜了。”程千帆又說道。
楚銘宇沉着臉看向世侄。
程千帆看着楚銘宇“侄兒是今天上午才知道岡田的身份的,是一個陌生人來見我之時告知的,此人自稱是梅機關庶聯室一等秘書小泉信澤。”
停頓一下,程千帆說道,“這個小泉說,岡田俊彥失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