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遠鏡裡,一枚一枚炮彈落在遠處的高地上,掀起了一片一片的黑色泥土,德軍在克里木半島上投入的大炮數量很多,而且口徑非常奇葩,有比利時軍隊的大口徑火炮,也有法國運來的戰爭巨獸鐵道炮,這些大炮在克里木的土地上炸出了一個又一個巨大的彈坑,用隆隆的巨響摧殘着這裡的蘇聯守軍。
事實上克里木的蘇聯紅軍不僅僅是在被德軍不間斷的炮火考驗着,也同樣被寒冷摧殘着。雖然這裡的氣溫比起烏克蘭北部還是要暖和一些,可是畢竟已經是元旦了,這裡依舊寒風凜冽。
而因爲赫魯曉夫與伏羅希洛夫兩個人在克里木地區擁兵自重,莫斯科的斯大林並沒有給這兩個人麾下的蘇聯紅軍提供過冬的棉服,於是這些蘇聯紅軍不得不自己去想辦法應付寒冷的冬天——這些蘇聯紅軍大部分人都龜縮在要塞內部,穿着單薄的衣服聽着頭頂上那隆隆的炮聲。
“將軍,爲什麼元首要這麼急着攻擊克里木這塊破地方呢?就爲了那幾艘不能出海的蘇聯破船?”一名上校站在曼斯泰因的身後,皺着眉頭開口問道:“要知道,我們如果出現在李斯特上將的身後,對戰局會更加有利的。”
曼施坦因聽到了身後人的抱怨,從炮隊鏡的後面站直了身體,他回過頭來,笑着在那個人的肩膀上拍了拍,開口說道:“你是勃勞希契元帥的兒子,他把你送到我這裡來,讓我好好教你我所知道的事情。我聽說你在帝*事學院畢業,是那羣老頑固們教育出來的得意門生。”
一邊說他一邊走回到戰壕里布置的桌子邊,和其他將領的作戰指揮部不太一樣,這張桌子上沒有鋪着凌亂的作戰地圖,而是鋪着一張乾淨的午餐桌布。藍色的格子桌布讓這個半潛入式的前線指揮部顯得非常有情調,整個房間也乾淨到讓人覺得這是一處森林裡面的度假小屋。
和其他的將領不太一樣,曼斯泰因有着自己獨特的指揮習慣,他喜歡在戰鬥開始之前儘可能詳細的準備計劃,擬定攻擊的順序和方向,然後在戰鬥開始之後,卻不太怎麼關心他的部下如何去完成他擬定的計劃——那些計劃對於他來說都是水到渠成的,根本不用他親自去監督。
他穿着體面的將官軍服,一塵不染,連腳下的皮靴都收拾的乾乾淨淨,和邋遢的隆美爾還有常年混跡在部隊第一線的古德里安比較起來,曼斯泰因就好像一名溫文爾雅的貴族紳士。
伴隨着隆隆的炮彈爆炸聲,他走到桌子邊上,坐在了那把看上去挺舒服的椅子上。因爲大口徑炮彈在遠處爆炸的緣故,這張桌子微微顫抖,讓上面的瓷杯子發出輕微碰撞聲音,叮叮叮的非常好聽。
勃勞希契的兒子站在曼斯泰因的身後,目光依舊盯着不遠處那些落地開花的炮彈,他心裡盤算着如果這些炮彈可以支援李斯特上將的e集團軍,那麼北部前線就不會發生如此慘重的損失了。不過作爲一名傳統的容克貴族,他還是沒有打斷曼斯泰因的話,揹着手靜靜的等待着這位m集團軍的統帥,說出自己的想法。
“整個東線的作戰計劃,從大半年前的進攻,打出現在的這個模樣,都是我還有你的父親,以及偉大的元首加上無數最高統帥部的幕僚、總參謀部的將領們,一起擬定的作戰計劃。”曼斯泰因端起了桌子上放置的一杯咖啡,輕輕的用湯勺攪拌了兩下,然後吹了吹繼續說道:“你不會覺得這是一個由一羣白癡們聚在一起擬定的白癡計劃吧?”
他看向勃勞希契的兒子,眼神裡充滿了揶揄,不等對方說話,繼續說道:“在3月4月份的時候,我們明明可以繼續向前進攻——即便是不向前進攻,那麼奪下鐵木辛哥手裡的明斯克絕對是易如反掌的,你就沒有好好想一想,爲什麼我們在南部打出了一個突出的楔形,卻放任了北部前線的蘇聯侯軍繼續控制着富饒的白俄羅斯地區呢?”
“……”勃勞希契的兒子一愣,然後突然意識到自己只是對目前的戰局憂心忡忡,卻忘了分析造成這種戰局的根本原因——爲什麼4月份的時候德軍明明可以繼續進攻白俄羅斯地區,卻把這片土地留給了那時候脆弱不堪的蘇聯紅軍。
看到這位長官的兒子似乎是悟到了什麼,曼斯泰因笑了起來,他喝了一口咖啡,點了點頭繼續說道:“我們在白俄羅斯佈置了一個巨大的陷阱等着蘇聯人鑽進來,所以我現在只需要專心攻下克里木就可以了,不是麼?”
俄羅斯的地域是非常廣大的,如果你不瞭解這片土地的廣袤程度,第一次來到這裡的時候就會被那種大到可怕的感覺給嚇得不知所措。這片領土廣袤到什麼程度呢?廣袤到烏克蘭平原被烏雲籠罩,飄着雪花的時候,克里木半島上空卻是晴朗無比,甚至連雲朵都沒有幾個。
於是李斯特期盼了許久卻無法出動的空中支援,在克里木半島上空卻是另一番景象了,就在曼斯泰因說話的時候,幾十架斯圖卡轟炸機對着一處堅固的地面炮臺俯衝而下,帶着呼嘯聲丟下了一枚枚大型炸彈,把那片目標區炸成了一片廢墟。
與此同時,阿卡多在他的狼穴裡,接見了匆匆趕來彙報東線戰況的勃勞希契元帥,他認真聽取了前線戰鬥的結果,並且重新確認了一下各個集團軍現在的位置。
他看了看地圖,反身又看向了勃勞希契元帥,開口緩緩的說道:“我們在東線的準備可以說非常全面,整個戰役計劃也堪稱完美,事實上古德里安現在的進攻方向正在向北也是我們計劃中的一部分,等到我們真正的殺招用出來的時候,也許我們的敵人會被嚇一大跳。”
勃勞希契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頗爲不忍的說道:“他們確實會被我們的進攻嚇一大跳,不過爲了做好這一次的進攻準備,我們付出的代價將會非常慘重——可以說,稱爲有史以來最慘重都不爲過。”
“我的元帥!付出總會有回報不是麼?至少我們能夠讓東線的戰事向着我們可以控制的方向發展下去,這就值得我們冒險,值得我們投入更多的犧牲去完成這個計劃!”阿卡多堅定的對勃勞希契說道:“爲了德國全體人民的未來!我們不允許失敗!絕不允許!”
“是!我的元首!”勃勞希契元帥立正敬禮,大聲的回答道。
……
一間在明斯克的蘇聯紅軍指揮總部的辦公室裡,傳來了爽朗的笑聲,朱可夫還有他的一羣幕僚們談笑着,時不時發出這種笑聲,在如此大規模的會戰開始之後,主帥依舊可以發出這樣的笑聲,這絕對是一件讓屬下人安心的事情。
“慶祝將軍您被斯大林同志致電嘉獎!”一名蘇聯紅軍的參謀人員對朱可夫得到斯大林的褒獎感到非常開心,高聲的說道。
“古德里安想要迂迴攻擊我的側翼,以爲北上哈爾科夫就會迫使我回兵救援,他打錯了算盤!或者說,所有的德國將軍們都打錯了算盤!我根本就沒有打算去救援哈爾科夫,或者說那裡根本就不需要救援!”朱可夫得意的指着地圖說道。
另一名蘇聯將領點頭說道:“沒錯,爲了穩固後方,我們早在3個月前就加固了哈爾科夫附近的防禦工事,古德里安的裝甲部隊再厲害,陷入到城市戰裡,也會沒有什麼太好的辦法。我們在哈爾科夫準備了30萬守軍,就等着德國人一頭撞進去呢!”
朱可夫看向了牆上掛着的一張巨大的地圖,上面標註了整個哈爾科夫城內,密密麻麻的防禦工事,還有佈置的雷區與地下通道,點了點頭說道:“哈爾科夫是一個巨大的陷阱,就好像德國人在基輔給我們準備的陷阱一樣!我有足夠的士兵敢去攻擊基輔這個陷阱,古德里安手裡的裝甲部隊要是也敢一頭撞進哈爾科夫去,我保證德國人會損失掉他們精銳的坦克部隊。那個時候,我們就贏了!”
而在朱可夫盼着古德里安進攻哈爾科夫的同時,東部前線的小城鎮洛佐瓦亞,一片倒塌的房屋邊上,聽着的一輛裝甲指揮車邊上,古德里安正和助手們合力展開一張作戰地圖,他看着上面的標註,又看了看正從他面前公路上向前隆隆開過的坦克部隊,發出了一個自信的微笑。
他合上了手裡的地圖,然後把它交給了自己的助手,緊跟着對身邊的黨衛軍第3裝甲師的師長弗裡克命令道:“弗裡克將軍,我命令你繼續向北攻擊!沿着公路向北!能打多遠就給我打多遠!我要你儘快攻佔哈爾科夫以南地區的重鎮舍別林卡。能保證麼?”
“將軍閣下!”弗裡克立正敬禮:“黨衛軍會竭盡全力,攻佔舍別林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