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從宴會裡脫身,到香港這麼久了,很少有這種夾雜着公事的酒宴,除非是真的請人吃飯,或者是親朋好友歡聚,基本上沒有這種推脫不了的飯局,難怪有人說香港只有飯沒有局。但是一旦接觸到曾經朝夕相處的同事,一起回來的還有自己有些遺忘的記憶,覺得那些事情其實一點都沒有走遠,不過是最近離得遠了,都忘記那些經歷過很多年,甚至成爲自己不可分割的生活方式。
喝得有點醺醺然,那迎婭站在路邊很熟練地撥通了房勵泓的電話:“過來接我,我在半島酒店門口。”
“行,等我五分鐘。”大概是是聽出了那迎婭不同於平時的說話語氣,房勵泓在那邊有點不太高興,不知道是因爲掩飾得很好,還是那迎婭喝多了根本聽不出房勵泓的不耐煩。
“你快點過來。”那迎婭嘻嘻哈哈掛斷了電話,站在酒店門口跟很久不見的主任肆無忌憚開玩笑,大概是是說到了很讓人興奮的事情,那迎婭有點忘乎所以,手不知不覺搭到主任肩膀上,看玩笑都不知道在說些什麼,可以說是沒有任何下限地說笑。
“迎婭,要是知道你到香港這麼順利,我是說什麼都不放你走的。”主任有點感慨,其實真不該放任一個這麼能幹而且能有強烈號召力的下屬離開,雖然給了她一個展現自我的平臺,能夠讓她盡情展現自己的能力,也讓位於內地的總部揚名立萬,說什麼都是比不上她呆在公司令人省心。
“你身邊不是還有個高慧燕,還能跟大老闆搭上話,其實很不錯了。”那迎婭想到高慧燕輝煌的事業線,頓時來了精神:“那可是任何人都比不了的。”
“行了啊,快別提了。丹尼跟艾米一起到鑑定中心的。.現在看看差別不是一星半點,你看艾米跟着你都能獨擋一面了,丹尼每天做得最多的就是更是她後面收拾爛攤子,我真是服了高慧燕。”
一面說一面抓着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本來是要把她的手拉下來,這個鏡頭被任何人看到確實不夠好看,尤其是港媒無所不在的八卦狗仔隊。萬一被太座看到這個,纔不管是誰,結果很慘就是了。
沒想到避開了狗仔隊,卻避不開那張陰沉的臉。迎頭撞上房勵泓鷹隼一樣的眼睛,還有鐵板一張的黑臉,任何人都要縮瑟一下。
“你來了?”那迎婭說話有點口齒不清。笑嘻嘻把包挽在手上:“主任,我老公接我來了。”說話的時候帶着濃濃的酒氣,房勵泓眉頭皺得更緊,根本就不跟人打招呼,那迎婭胳膊搭上房勵泓的脖子。差不多是把整個人掛在他身上,不知道笑着什麼往外走。
坐在車上就不老實,說話的時候更是肆無忌憚。要不是因爲喝多了酒頭昏腦漲,說不定還要搶過房勵泓手上的方向盤來個酒後駕駛,在旁邊很大聲地唱口齒含糊不清,好像很興奮一點都不在乎被別人聽見。
“誒。這不是回家的路。”那迎婭腦袋伸到車窗外面,被房勵泓一把拽進來:“你不要命了!”外面車來車往,平時那迎婭說不定會把車窗關上。絕對不會做出這麼危險的舉動,但是今天喝多了酒就一點都不在乎了。
“你幹嘛!弄痛我了。”那迎婭很不耐煩,手在那邊扭着房勵泓的手,一下子碰到了方向盤,一個急剎車把兩個人在車裡前仰後合。本來喝酒到了一定程度就會鬧酒的人。被剎車要晃了幾下以後,那迎婭忍不住拿起嘔吐袋嘔個不停。很久才平復下來。伏在前面不說話,房勵泓皺着眉遞給她一張面紙,等她慢慢平復下來。
抿着嘴不說話,不過看樣子房勵泓已經是很不耐煩。根本就不像是平時那迎婭瘋瘋鬧鬧的時候,房勵泓有時候甚至會跟着一起瘋瘋鬧鬧,說不定會比她玩得更瘋,特別是只有他們兩個人的情況下,絕對絕對跟所有人見到的那樣是兩個人。
但是今天就變了個樣子,除了不說話或者是說話帶着濃濃的怒氣以外,還有更多是那迎婭不喝酒的時候絕對看不到的那種樣子。
上次跟艾米兩個到蘭桂坊買醉,可以說是第一次不知深淺,很多事情不知道就算了,好奇心誰多有,那迎婭本身就是個好奇害死貓的性格,不足爲奇。但是這次明知道男男女女在一起,還要在酒後肆無忌憚跟那些人在一起,手都搭到男人肩膀上了,如果自己今天沒看到會什麼樣子?
半島酒店很適合那些初到香港,內心向往着花紅酒綠的夜生活,如果身邊再多兩個像那迎婭這樣不知深淺的女人,那就是齊活了。
“頭痛。”趴在前面醒了一會兒酒,頭好像變成了一個大大的鉛球,重的擡不起來:“頭痛,你聽見沒?”
“頭痛?!要是頭不痛的話你還準備喝多少酒?”房勵泓聲線好像是不會起伏的平行線。冷森而淡漠,好像一瞬間換了個人。
“沒喝多少,就是高興嘛。這麼久沒見了,還沒有上次喝得多。”那迎婭嘟囔着,也不知道她嘴裡說的上次喝酒是什麼時候,喝醉酒的人多半說話都沒有準確而詳細的意思,說不定還是信口雌黃。
不過房勵泓篤定的一件事就是酒後吐真言,那迎婭現在就絕對是遇到了這個情況,房勵泓沉着臉看向前面的路,一個急轉彎已經到了他們位於市區的高級公寓,沒打算回別墅去。那迎婭這個樣子回去,還不知道會被那些日夜蹲守的狗仔隊說成什麼。
“到了?琬兒睡了?這兩天晚上,要是不抓着我的手根本就不肯睡,今天這麼乖?”那迎婭被人拉進電梯,看向房勵泓的時候,腳下趔趄不穩,走路的時候東倒西歪,這還是沒喝多少酒?真要是喝多了,還不知道會做出什麼樣的事情。
房勵泓越聽越煩,電梯叮的一聲停住了,房勵泓虎着臉把她拽出去,咚的一聲踹開大門,用力一摜把她扔到厚厚的沙發上,那迎婭腳下的高跟鞋被扔得門口一隻客廳一隻,人已經重重摔在沙發上,直接陷進去。
那迎婭差不多是一聲悶哼,就沒出聲了。房勵泓從冰箱裡拿出一瓶檸七,吱的一聲擰開蓋子,一氣灌下去大半。一肚子悶氣頓時被二氧化碳帶去了不少,開了瓶冰檸水過去,那迎婭居然歪在沙發上睡着了。
房勵泓手在他額頭上摩挲了幾下,滾燙得溫度有點燙手,把水送到嘴邊,不知道是真睡着了還是裝的,居然順勢張嘴:“我要喝水。”
“給你。”房勵泓喂她喝了半瓶,那迎婭搖頭:“夠了,以爲我是豬啊!”要喝水的人是她,現在說自己不是豬的人也是她。房勵泓拿她毫無辦法,但是想到她跟那些男人肆無忌憚的開玩笑,還有很多自己看不到的事情,心裡就開始冒火。
那迎婭微微閉着眼,手在漫無目的地亂抓,一下子摸到房勵泓的臉,手指在上面胡亂摸着,不知道在想什麼。如果沒有剛纔在酒店門口看到的事情,說不定不會有這麼大火氣:“你亂摸什麼,誰的臉都能摸,誰的肩膀都能搭,你還有什麼事情不能做?”
“我做的事情有你做得多做得過分?”那迎婭眯縫着眼看向那邊的人:“不要把人當傻子,茱莉下個月結婚,是不是要我幫你準備禮物?”
“你又胡說什麼!”房勵泓最惱火的事情就是那迎婭喜歡把不想幹的事情牽涉到一起,現在說不定還是要這兩件事混爲一談,說自己什麼都能幹,她做一件兩件就不行了。這絕對是那迎婭做得出來的事情。
“我胡說,我什麼都沒胡說。”那迎婭抓起手邊的水喝了一口,其餘的水全都澆到臉上,一個激靈酒醒了大半:“那天我就跟你說,不要把你房家男人喜歡做會做的事情,重複在我面前出現,你以爲我不知道,拿我當傻子是不是?!”手在包裡摸索了一會:“把我當傻子,準備騙我多久?”
房勵泓定睛一看,是有次跟茱莉在一起的合影,後面的背景是燈光昏暗的酒店客房,兩人衣着暴露就不用說了。臉頓時黑得像是暴風雨來臨前的天空,那迎婭裝醉的樣子也懶得繼續下去:“你還能跟我說你不會做讓我不高興的事情,還是會跟我說你一直都是很有分寸的?”
“房勵泓,我跟你說過我不是傻子,不是任人揉捏的麪糰,你要做什麼最好事先跟我說清楚。不要等到所有人都知道了,只有我一個人被矇在鼓裡,說不定還要去問那些圍觀的人,你們在看什麼?好看嗎?”那迎婭先前的醉意全都消失得無影無蹤,光着腳坐好,看到分隔兩地的高跟鞋:“你還會有更好的解釋給我?我裝醉的本事再高明,也比不上你房先生在我面前裝好老公,女兒面前裝好爹地的演技高明。這麼好的演技,不去拿獎多委屈!”把包狠狠砸到他臉上:“接下來的事情你自己看着辦好了,我沒必要陪你玩下去。”
半分鐘以後,臥室的門轟然一聲關上,房勵泓捏着照片坐在沙發上默然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