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沒組織好要說什麼,脫口而出的話居然是:“您也餓了?鍋裡還有面條,需要給您一碗?”
“可以。”烏菁顏也喜歡在睡覺前吃東西,房正英對此一向都是不聞不問的態度。不過這麼些年,也沒見過他吃宵夜的習慣。
那迎婭起身給她盛了碗麪,遲疑了一下又加上了一把蔥花:“辣椒醬,您要不要?”
“你敢吃這個辣椒?”烏菁顏驚訝地看着她,
不是吧,難道是獨門秘器?還是不能食用的?命中率這麼高,不如去買彩票好了。萬一中個頭獎,也不是不可能。
“怎麼了?”那迎婭大惑不解,期待着謎底揭曉。
“這個是在意大利買回來最辣的辣椒醬,據說達到一定含量是會辣死一頭牛。”烏菁顏看到辣椒的消耗量:“你不覺得?”
“第一口有點,接下來好多了。”原來是因爲這個,長長吁了口氣。拜託,下次能不能一次說完,嚇死個人不償命啊。
烏菁顏嚐了一口那迎婭端來的麪條,手藝還不賴,看來房勵泓和昱斯那段時間圓潤了不少是有原因的。
那迎婭還是津津有味吃着那個意大利辣椒醬,烏菁顏看她一副滿足的神情,有點懷疑是不是那瓶辣醬被人過度吹捧了?想要嘗試一下,又擔心真的吃下去會不會七竅噴火。猶豫着,筷子已經不由自主沾了點辣醬送進嘴裡,一團火焰瞬間在口腔裡燃燒起來,眼淚頓時奪眶而出。
漲紅着眼睛要去找紙巾,那迎婭這下變得很有經驗,遞給她一杯冰水:“不能喝熱的,要不會炸掉。冰水在嘴裡含一下吐掉,馬上就好了。”
烏菁顏對此毫無經驗。只要能夠不難受最好,所以不論那迎婭說什麼都會按照她說的去做。還好她說的有用,漱了兩口冰水以後馬上好多了。擦過眼角再擦擦嘴角,擔心那點殘漬沁到眼睛裡就麻煩了。
那迎婭已經幹掉了一小半辣椒,烏菁顏心底顫抖了一下,只要想到剛纔的體驗馬上不寒而慄。不過那碗麪還是有着屬於她的誘惑,端起麪碗吃了兩口放下:“女人,吃多了辣椒對皮膚不好。慢慢吃,我睡覺去了。”拿起奶茶壺,頂着一雙兔子般的紅眼睛出了餐廳。
那迎婭高高舉起的筷子躊躇了一下。還是按照既定路線,放進了辣椒裡。明天要是一臉的痘痘,那就不用化妝了。
房正英靠在沙發上看最能引人入睡的牀頭書。還在猶豫怎麼今天這壺奶茶耗時這麼久,一擡頭看到烏菁顏兔子般的眼睛,驚訝了一下,誰敢招惹她?從上到下這麼多人,沒有人敢在她面前放肆。
慢悠悠翻了頁書。故作鎮定:“去了這麼久?”
如果沒事,烏菁顏肯定會巴拉巴拉說一堆,不過在餐廳吃了麪條的事情,因爲他的不甚了了就不好說了,再說吃辣椒也是因爲自己一時興起,不好怪在那迎婭身上。就是沉默的這一下。把奶茶放到房正英面前:“煮奶茶。”
“溫的?”抿了一口,難道不知道平時喝的奶茶都是熱的。鹹奶茶要是不燙嘴的話,就會腥羶難忍。
“溫的嗎?”拿起來抿了一口。那迎婭沒說錯,要是吃了辣椒再吃辣的,一定受不了。已經出現了這種狀況,剛纔明明冰水漱過口症狀緩解了,怎麼又是火燒火燎的?
想說第二句話抱怨房正英。出來的已經是眼淚和鼻涕往下淌,抽出一張紙巾擦乾淨。馬上就要第二張。那個意大利的辣椒醬還真是貨真價實,唯獨懷疑那迎婭怎麼一點都不畏懼?
“感冒了?”房正英摸不着頭腦:“出去的時候還好的,暖氣不好?”
“都不是。”抽噎着,好像真是痛哭一場的樣子:“我在廚房吃了這次從意大利帶回來的辣椒醬。”真相往往最叫人難堪,不過瞞是瞞不過去的。房正英這個死脾氣,你不說他兜再大的圈子都能問出來,坦白交代好了。
“你吃辣椒醬?!”一下沒戴好,老花鏡都掉到沙發上,掏了掏耳朵懷疑聽錯了,有點破天荒的意思。她是最見不得辣椒的,就是平時多了點彩椒都怕辣,除非是所有人試過,說是甜的纔會入口。怎麼敢去嘗試那瓶辣椒?
“嗯。”烏菁顏狼狽不堪:“出去看到昱斯從餐廳出來,一臉吃飽喝足的樣子,進去才知道是晚飯沒吃飽,母子兩個在那裡準備宵夜。順便加入進去,吃了一碗很不錯的西紅柿雞蛋麪,看到有人吃辣椒醬心裡癢癢的,試吃了一下才知道不是我的菜。你還非要我喝熱熱的奶茶,要不是你,我根本不會這樣。”
一下子把矛盾迅速轉移了方向,變成了房正英不該要她喝奶茶。房正英心底嘆了口氣,這事怨誰合適?不過她胡攪蠻纏的本事,絕不是一般兩般人可以比擬的,說什麼就是什麼好了。一旦較真,別管喝多少奶茶還是看多少本枕邊書,結果都是一樣:註定失眠,還有被趕出臥室的危險。
這不是二人世界,萬一被外面一家三口看到,還不把一張老臉丟得乾乾淨淨?
“那個,吃宵夜的故事也不是一次兩次了,難道真的吃不飽?還是不好吃?”房正英也趕緊轉移話題。
“說是餓了。”烏菁顏唏噓好久,才感覺好點,最起碼舌頭已經是自己的了。不像剛纔那一下,就像是一場大火過後,什麼都荒蕪了:“晚飯的時候,他吃的很少,我看見了。”
“你以前還不是一樣。”想到她的從前,房正英就覺得好笑:“非逼着我買好多曲奇在家裡,晚上一個人躲在房裡吃曲奇和牛奶。你忘了?”
“誒誒誒,好好的怎麼說起我來了?”烏菁顏最討厭被人提起年輕時候的囧事,要不是因爲房家家教森嚴,加上公婆利害。要不誰願意大晚上躲在臥室吃曲奇。當時就想,以後自己做了婆婆就不能跟自己的公婆一樣。
等自己到了做婆婆的時候,兒子又不打算結婚。每天都跟那些娛樂明星攪不清楚。天天都是頭版頭條。好端端還冒出個孫子,雖然見過一次孩子的媽,還算不錯。最後孩子媽拿着錢走了,遊戲到此結束。
“我就事論事。”房正英喝了口奶茶,看向她:“以前你都不敢去廚房做吃的。”
烏菁顏口腔中還是熱辣辣的,這話簡直是捅了馬蜂窩:“你不也是沒有給我雲吞麪和蔥油餅嗎?”
鬧半天,兩個人都以爲對方不知道。至於外面那兩個又都認爲除了彼此以外,誰都不知道,其實大家都知道,不過是誰都不說破。
房正英看太座不高興。有點要變臉的前奏,趕緊扔下手裡的奶茶和枕邊書過來:“我就是隨口一說,你要是想吃的話。現在就出去買。”說着就要躋着鞋出去。
烏菁顏抱着手臂看着他:“你要是有你兒子一半,就不是現在這樣子。”
“我現在這樣子怎麼了?”房正英知道這是氣沒消的表現之一:“你想啊,就因爲你讓我改好了,不論什麼樣子都只能在你面前表現。要是我也是房勵泓那樣,就是自己太不自覺了。我是有老婆孩子的人。不能太出格。這話可是你說的,我時時刻刻都記着。”
最好的催化劑莫過於甜言蜜語,至於最高層次的甜言蜜語就是含糖量四個加號,還要穿着低糖無糖的馬甲,省得被太太覺察出這是在給太座戴高帽,房正英不愧是商場上的老手。溜鬚拍馬這一招運用得已臻化境。
接過他手裡的奶茶喝了一大口,嘴裡好不容易不辣了,但是那股回味還是很不錯。就是剛入口的時候太難受了。傳說中的辣椒水肯定就是這個滋味。
“那個辣椒醬太辣。”忍不住抱怨,念念不忘的還有那碗沒吃完的雞蛋麪:“其實那丫頭手藝挺不錯的。”
“有機會試試就知道了。”能被烏菁顏稱讚的吃食一定不錯,房昱斯就因爲跟着她,才養成了一張吃貨的嘴,似乎那迎婭更勝一籌:“不讓房勵泓知道。要不就變味了。”
“你跟他談過了?”上次那迎婭拿錢扔下房昱斯走了以後,房勵泓的所作所爲簡直是將房正英多年的心血毀於一旦。震怒之下沒有顧慮到父子之情。將房勵泓名下所有的產業凍結,不許他插手家族事務,只許做他自己該做的事情。
還好能夠及時醒悟過來,隨後開展的幾個新業務也都不錯,看到風生水起的各項產業,還有逐漸恢復到正常的房勵泓,父子倆的心結即便沒有全部解開,好歹也鬆開了不少。唯一想不通的是,兜兜轉轉一大圈以後,房勵泓居然又找到了那迎婭。
哦,對了,那時候叫那雅,如今叫的是那迎婭。一字之差,帶來的感覺卻不只是一個字。
“我跟他談什麼?”提到兒子,房正英馬上又恢復到董事長的身份:“他不來找我,等着我找他談?有什麼好談。”
“這幾年已經好多了,你就不能跟他好好談談?親父子,真要是鬧到不可收拾,我看將來誰後悔。”要說當初不生氣也是假的,爲了一個女人,還是騙了他的女人,簡直鬧得無法收場,對於女人一直都是不屑於顧的人,也會有認真的時候?
房正英擺手,大晚上不願去糾結這個沒有答案的問題。再說她是剛剛吃過宵夜的,肚子不餓可以盡情演說,還不許人打瞌睡,可是自己就不同了,只是喝了一杯奶茶,剛剛醞釀了周公約會的具體時間,被她嘮叨走了,還要再請別提多麻煩了。
“睡覺,心煩的事情以後再說。”房正英手一揮,顯然不願去深究,烏菁顏最拿他沒辦法的時候,應該就是這時候。還不能多說,等下襬出董事長的架子,誰受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