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章 山河印……碎了
入秋後，上陽郡陸陸續續來了不少外面逃難過來的流民，而且隨着時間推移，有越來越多的架勢。
今年雲州乃至整個大幹北部三州都遭了不同程度的旱情，其中雲州是最嚴重的，收成不夠度過這個冬天的百姓開始出現大規模逃荒，而上陽郡作爲雲州一帶南北樞紐，自然也成了北面難民涌入的主要方向。
三陽縣作爲上陽郡的樞紐城池，涌過來的難民自然也是最多的。
李行之對於這場難民潮有過預測，並一直在爲這件事做準備，但當真正難民潮過來的時候，還是有些顧及不過來。
“屬下倒是不擔心難民，而是後續的問題，這大災之後，必有大疫，這次旱災比想象中的還要嚴重，根據神風堂傳來的消息，朝廷現在都在爭論太學院院主之事，雖然對此番旱災下了一些減免賦稅的政令，但眼下百姓需要的不是減稅，而是實實在在的糧食。”走在三陽縣的主街上，往日裡頗爲整潔的街道，此刻已經遍佈災民，污穢之氣沖天，更像難民營一般，對此李行之有些憂心忡忡。
他不明白朝廷在幹什麼！
百姓都快餓死了，現在跟人說明年減稅，你再頂一頂。
這怎麼頂？
爲了活下去，只能賣田賣地賣兒女，歸一教的起義這纔剛壓下去不久，就忘了爲何歸一教起義能夠一呼百應了？
每逢大災，其實對於地方豪族來說，都是一場狂歡，可以低價收購百姓手裡的田地。
尋常百姓手頭沒有積蓄，遇到災年沒什麼抗風險能力，但富戶不一樣，他們家產頗豐，這種旱災對他們來說算不上什麼災難，卻可以趁機廉價收購優質資產，不管從哪方面來說，人家都是合法合理的，但這麼幾次大災下來，一個掌控地方大量耕地，以及無數百姓生計的龐然大物就出現了。
而歸一教當初之所以能夠有那麼大的影響力，原因也在這裡。
這纔過去都不到一年，那些朝廷官員真不怕出事兒？
“神風堂可有傳來天都的消息？”陸玄沉吟道，這事兒沒有看上去那麼簡單。
皇帝得了山河印，哪怕是假的，但暫時跟真的沒區別，應該還能支撐一段時間，皇帝現在要做的是收攬氣運，這次大災，對皇帝來說也是個收攏氣運的好機會，但皇帝幾條不痛不癢的政令讓陸玄心生擔憂。
“神風堂初建，架構還不是太完善，眼下能夠探聽到的情報有限。”李行之看向陸玄：“教主是擔心，皇權與士族聯合？”
“嗯。”陸玄點點頭。
皇帝現在當務之急是收攏氣運，而要收攏氣運，理論上來說，得以民爲本，但事實上是以朝廷如今的架構來說，沒有士族幫忙，皇帝什麼都做不了。
所以如果自己是皇帝的話，現在應該做的就不是打壓士族，而是把士族拉到自己這邊，同時爭奪其他山河印，也需要士族的力量，畢竟自己培養高手的話，需要時間，眼下情況不適合。
如今沒有動作，只能說朝廷內部出了問題，絕不是表面上太學院那麼簡單，沒有消息傳過來纔是最大的問題，皇帝現在是個什麼想法？
自己這把暗中的刀，自然是有價值的，可以幫皇帝剔除一些阻礙氣運收集的毒瘤。
但這一切的前提，是皇帝手中的山河印是真的。
而事實是，他手中的山河印是假的，如果這一點被皇帝發現的話，那皇帝就更不能隨意打壓士族了，現在對自己放任自流，是不是想把自己這把刀給放到風口浪尖上然後再祭獻自己來收攏人心！
既能削弱士族，又能收攏人心？
皇帝是不是這麼想的，陸玄不知道，但易地而處的話，陸玄會這麼做。
這樣一來，自己如果擅動士族，很可能就真成了刀了，而且還是一把被用來祭獻的刀。
“改一下計劃，那些士族的衍生家族暫時不要動。”陸玄看向李行之道，這個時候，哪怕發展慢點兒，也別隨便跟士族起衝突，自己可不是什麼忠臣，皇帝的利益從來不在自己的考慮範圍之內。
“是！”
……
於此同時，天都，皇宮，養心殿。
姬桓看着密佈裂紋的山河印，氣運自其中流過，也只能洗滌一些，無法如同之前一般洗滌清澈，功效已經失去了大半！
而且就這片刻間，山河印上的裂紋又多了一條！
姬桓眼中兇光閃爍。
失去山河印洗練的氣運，再度恢復以往那種污濁感，若說洗練後的氣運給人的感覺是清泉滌身，那沒有經過洗練的氣運就是泥石流澡盆，尤其是如今天下萬民怨聲載道的情況下，這氣運中夾雜了太多負面情緒，別說修煉，就是想要靜心都難。
“敬忠！”收起山河印，姬桓對着殿外喊道。
“陛下~”曹敬忠面色有些憔悴的進來，他最近也感覺到沒有經過儒家洗練的氣運纏身，對自己造成的影響不小，已經快半個月失眠了。
明明之前沒這感覺的，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何事。
“去請謝堯、崔進元、慕容成來養心殿，朕有事要與他們商議！”姬桓沉聲道。
“奴婢遵旨~！”曹敬忠答應一聲，躬身退去。 姬桓站起身來，出了養心殿，擡頭看着天空中已經散去許多的護城青氣，心中悠悠一嘆：看來這儒家還是得用啊！
謝堯三人很快進宮，見到姬桓後連忙下拜：“臣參見陛下！”
“起來吧。”姬桓擺了擺手，示意三人起身。
“謝陛下！”謝堯三人拜謝之後，齊齊起身。
君臣互視，都能看到對方臉上的憔悴。
“看來三位愛卿這段時日也被這氣運鬧得不輕。”姬桓嘆道。
“陛下，太學院事關國運，臣以爲，太學院之主還是早立爲好。”謝堯嘆息道。
他們也沒想到姬桓會折騰這麼久，這次看來是鐵了心要整治一下太學院。
其實三人在這件事上，也向着天子這邊，畢竟姬桓當初是給他們出氣的，三大家族，折損了三名五品武夫，這口氣，是姬桓幫他們出的。
“朕如何不知？”姬桓嘆息道：“但太學院院主，關乎社稷，若都如程熙那般，擅作主張，難道以後朕與滿朝公卿要都受制於太學院不成？”
“陛下，臣以爲可從宗室之中，挑選一位德高望重之人執掌太學院。”崔進元躬身道。
這是他們的妥協，現在除了太學院弟子，這朝堂百官有一個算一個，都被這渾濁氣運折騰的不輕，而且太學院不說程熙功過如何，單說太學院弟子們鬧到現在，有些不體面了。
這次的初衷只是各家想要爭取太學院院主的位置，但鬧到現在，他們也怕皇帝就這麼犟下去，兩敗俱傷不是他們想要看到的，由宗室出任太學院院主之位也不是不行。
一來宗室中可是有五品儒修的，也就是姬桓的九弟睿王姬平，也算應了姬桓當初的要求，皇帝也算有了臺階，二來嗎，太學院雖說關乎國運，但實際上並無太重權柄，讓給皇權就讓了，就當還了姬桓爲他們報仇的情了。
“也好。”姬桓沉吟片刻後點頭道，這是眼下最好的解決方法，大家都有臺階：“明日早朝，便定下此事。”
“陛下英明！”三人聞言鬆了口氣。
“另外征討青玄道宗之事，諸位可有對策？”姬桓詢問道。
“陛下，此事事關重大，不可草率。”謝堯聞言連忙道：“眼下北方大旱，朝局不穩，當此之時，不宜大動干戈！”
姬桓點點頭，沒再繼續這個話題：“去準備院主之事吧。”
看着三人離開的背影，姬桓目光陰沉，他現在迫不及待想剿滅道盟，奪回山河印，但他也知道，山河印在人家手中，現在自己手中沒了山河印，光憑儒家青氣，對付尋常四品還好，但面對手握山河印的道宗，自己的神通對對方無用。
要想辦法削弱對方的山河印力量才行，那張玉清是怎麼將山河印弄出來的？
姬桓回憶着當初東州之事，微微蹙眉，思索片刻後道：“敬忠。”
“奴婢在。”曹敬忠躬身道。
“雲州那個歸一教如今如何了？”姬桓問道。
“回陛下，如今鎮遠鏢局已經建立，上個月還送來了些許財物，已經送到陛下的私庫之中，據線報稱，對方已經開始在修武郡佈局了。”曹敬忠躬身道。
“不夠！”姬桓搖了搖頭道：“告訴那陸玄，擔子可以再大些，不要顧忌姜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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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
“另外，這個給他！”想了想，姬桓伸手一招，一卷古卷出現在姬桓手中，遞給曹敬忠道：“你親自去見他一面，告訴他，除了官印，其他的有什麼需要，都可以提。”
既然道盟手裡的山河印暫時動不了，姬桓想要屬於自己的山河印，就只能從其他方面想辦法了，歸一教殘黨再掀起一次起義不是正好？
“奴婢遵旨~”曹敬忠答應一聲，見姬桓沒有別的吩咐，躬身退去。
姬桓看了看天空中的護城青氣，心中一嘆：不過這次可不能讓對方鬧的太大了，大幹的氣運，已經經不起第二次全天下範圍內的起義了。
雲州……剛剛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