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興朝大軍已被風水陣困死,我軍只需派遣精銳守住風水陣幾處出口,便可叫大興主力上天無路,入地無門,是否立刻下令圍剿?”呂布大營,陳沖之興奮地來到呂布身前。
“不急。”呂布感慨一聲,看向一衆謀臣:“諸卿以爲這些興國將士該如何處置?”
“陛下!”一名謀臣躬身道:“此番被困的興國將士乃興國主力,一旦覆滅,興國將再難對抗我軍,臣以爲……當一戰而滅,不可有婦人之仁吶!”
“不可!”隨軍禮部尚書出列,皺眉道:“陛下,臣以爲,興國這些將士生,則爲我軍手中籌碼,據臣所知,這大軍之中,不但有太子獨孤明,更有上將吳勇等一干興朝名將,這些人背後便是整個興朝權利人脈,可藉此策反興朝權貴,同時那興國精銳的家眷也可向興朝施壓,臣以爲此舉要比直接將其剿滅更有意義。”
“不然!”一旁兵部尚書皺眉道:“陛下,此番我軍攻入興朝,其實在道義上,我朝並不佔優,要想成功,必須迅速將興朝殲滅,再行治理,賊軍主力數量並不少,倘若我軍前去攻打興朝都城,這興朝主力趁機突圍,對我軍後勤補給會有極大隱患。”
說白了,從大漢攻入興朝那一刻,道義上的合理性已經缺失了,這種仗,最有效的方法就是以最快的速度攻破其朝廷,而後再考慮人心問題,而一旦陷入僵持,稍有差錯,就會導致全盤皆輸。
之前呂布誘敵深入雖然是計,但興朝主力能夠迅速收復失地,本質上這就是興朝人心所向的結果,如果只困不殺,那未來的變數就增多了,但若屠之,就算攻破信都,滅掉興朝朝廷,以後這興朝民怨必然大增。
這就是爲何當初陸玄那邊明明佔據巨大優勢卻一直沒有正式攻入大康的原因,如果只是要掠奪,那無所謂,但要想得地、得人,必須考慮攻佔後的人心問題,否則就算最後勝了,也是各種問題不斷,而且氣運都未必能收回。
兵部和禮部爭執的關鍵也在這裡,兵部考慮的是接下來這場戰爭可能遇到的後果,而禮部考慮的是未來的治理成本,都沒錯,但問題是這兩個好處只能選擇一個。
選擇了速戰速決,屠殺這支主力,那後果就是未來打下興朝後,治理難度和成本會呈幾何倍增長,而選擇了長遠,就得面臨眼下的困局,這支主力會成爲大漢在這場戰爭中最大的不穩定因素,一不小心,可能都打不下興朝,最後竹籃打水一場空。
“我軍不殺這些將士,是爲仁,大興朝如今只剩這一支精銳,更不可能對這支精銳出手,但這心中隔閡卻很難消散,被殺的不會,殺人的也不會,甚至會更願意我朝成功佔領大興,那這些人反而會變成大興隱患。”
“馬先生此言從何說起?這些將士乃興朝主力,怎會成爲興朝隱患?”兵部尚書皺眉道。
“陛下,我大軍如今已然攻至陽關,距離信都不過咫尺之遙,臣有一計,或可一試。”一名謀臣思索道。
呂布聞言,微微頷首,示意他往下歇。
“大人稍安,且聽在下道來!”馬先生取出一份名單遞給呂布道:“這是暗子收集到的敵軍主力名單,除了太子獨孤明之外,此番大興軍中,一品大員族人或是關係相近的,有七人,二品及大員家屬有三百六十七人,這些人背後幾乎囊括了整個大興權貴,若這些權貴死於這些將士手中,哪怕是被逼迫的,大興朝權貴是否會既往不咎?就算他們既往不咎,那這些將士心中會否有忐忑?”
“那便依計行事,馬卿,此事便交由你來負責!”呂布看着馬先生笑道。
他目光有些複雜的看向馬先生,說起來簡單,但實際發生之後的情況,恐怕就是這些回去的將領一個個人人自危,互相生出敵視、戒備,這些人就算重新組成軍隊,恐怕也是一盤散沙。
“他們家眷皆在大興境內,不可能因此便歸降。”兵部尚書皺眉道。
但這計策成功率也高,因爲這東西沒法兒破,人心隔肚皮,鬼知道這些將領中有沒有真正的間諜隱藏在其中,甚至那些主動上報的將領也會被懷疑,加上人多,在軍中還有一定地位,這個消息不可能封鎖。
一旁的禮部尚書若有所思道:“也無需歸降,甚至不能讓他們歸降,讓他們全部回去,必然有一部分人會如實相告,只要這事兒傳出去了,這軍中將官可回去的也不少,沒說的自然會被懷疑。”
“可放這主力大軍回去。”謀臣一言,頓時讓帳中文武齊齊皺眉,這興朝主力,不管呂布選哪一個方法,都是大漢手中最重要的籌碼,這主動放棄手中籌碼是什麼操作?
謀士沒理會衆人,繼續道:“這興朝大軍於我軍而言,是食之無味棄之可惜,然若能將其變成大興朝隱患,於我軍而言,反而更加有利。”
“臣領旨!”馬先生躬身一禮。
“臣以爲此計可行!”兵部尚書和禮部尚書遲疑片刻後還是躬身道。
“除此之外,可與軍中每一個可以回去的將領說些勸降之言。”
“那諸卿以爲此計如何?”呂布笑了,看向羣臣問道。
放着大興朝主力回去,大興朝不但要管飯,還不敢用,甚至可能引起興朝內部動盪,這可比浪費精力將這些人困在這裡強多了,當然,最重要的還是呂布不但不會有罵名,甚至會因此得仁義之名,回去的這些人,大概率會有不少從大漢的敵人變成大漢的支持者。
“其餘各部待此事了結後,準備出兵”呂布起身看着衆將道:“各自去準備。”
“臣等遵旨!”衆將齊齊拜後,各自前去爲此事準備。
另一邊,馬先生領了呂布的旨意,當日趕往風水陣,在陳沖之的幫助下,命人將消息送入陣中,一月爲限,一月之內只要提着名單上任何一位將領的首級前往指定位置,就可以放百人離開。“馬先生,他們的糧草輜重恐怕用不了一月便會耗盡吧?”陳沖之不解的看着馬先生。
“半月都未必夠。”馬先生捋須笑道:“不過如此一來,會讓人生出錯覺,以爲時間還很多,在下不知這風水陣是否能夠將這興朝大軍困住,所以不能讓他們狗急跳牆。”
“主將不可能不知軍中無糧啊。”陳沖之不解道。
“這對他們有好處,可以幫他們穩定軍心,至少在糧草消耗完之前,不必擔心將士因缺糧而譁變,所以他們會幫忙隱瞞,當然,若這風水陣被破就不行了,所以此事能否成功,還需看先生神通。”馬先生笑道。
陳沖之沒想到此事竟跟自己還有關係,頓感壓力大增,尋常將領可能不識風水陣,但道盟不可能不知啊,就算被困的道盟中人不瞭解這風水陣,但他們可以傳訊宗門,自己的風水陣還沒有封鎖傳訊符的手段。
猶豫半晌後,陳沖之有些憂心忡忡的前去見呂布,將此事告知呂布。
“無妨。”聽過陳沖之的擔憂,呂布笑道:“倘若道盟來了破了先生的風水陣,這事兒與先生無關。”
“陛下,這名單上將領至少也是七品化境,加上有道盟相佐,那些興國將士雖多,但未必能圍殺這些將領。”陳沖之還是不太放心。
“只要讓他們以爲是自己做的就夠了。”呂布將一張早已準備好的聖旨遞給他道:“人手兵部會派,先生只需配合便是,其他事情無需多管。”
陳沖之拿着聖旨,一時間有些發怔。
“去吧。”
“遵旨!”
十日後,風水陣中。
“殿下,譁變軍士已經鎮壓下去。”吳勇來到獨孤明身前,神色帶着明顯的頹廢。
獨孤明坐於帳中,有些憤恨的一拍桌案道:“這些漢賊好生歹毒!”
“殿下,出事了!”兩人正說話間,一名將領匆匆進來,神色有些緊張道。
“發生何事?”
“李義將軍被人割了腦袋。”
“怎麼可能!?”吳勇失聲道:“李義可是六品武夫,身邊還有大量親衛,怎可能就這般被人殺了!?”
六品武夫,在軍中也是數得着的,怎麼可能無聲無息被人剁了腦袋?
那將領搖了搖頭:“具體情況不知,但李義將軍的親衛營也都失蹤了。”
獨孤明聞言目光一凝,吳勇也陷入了沉默,許久,獨孤明才起身道:“去看看。”
“殿下,如今過去,恐有危險。”吳勇連忙勸道。
“如今在這詭異陣中,何處不危險?”獨孤明搖了搖頭,他要親自去看看,一個六品武夫怎麼可能死的無聲無息?
當下,一行人趕到李義帳外,已經有幾名道盟高手在帳外圍着一具無頭屍體探查,見到獨孤明過來,道盟衆人也只是微微頷首算是打過招呼,隨後繼續研究那李義的屍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