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次日,一大早覺羅氏就帶了珠亮過來,接了伯夫人家去。
舒舒扶了伯夫人的肩膀道:“初二我跟九爺家去,阿牟就一起回來吧,初三還要去海淀,亂糟糟的。”
伯夫人夏天的時候跟着他們去過海淀,聽了這個,不放心了,道:“這幾日又開始下雪了,海淀會不會更冷?”
舒舒道:“沒法子,也要隨大流。”
爲了讓兒子們住着方便,康熙先後叫人修了兩處阿哥所,這個時候可不是躲懶的時候,還是要往前湊。
否則叫康熙怎麼看呢?
真當出宮了,就是分家了?
珠亮手中抱着個襁褓,裡面是滿臉好奇的尼固珠。
在將尼固珠帶回伯府,還是挪回上房之間,舒舒與九阿哥覺得還是讓伯夫人帶回去爲好。
明天除夕,夫妻倆一個要去太后宮請安,一個要去參加太和殿賜宴,都不在家。
到了後天大年初一,夫妻兩個還要入宮拜年,也要中午才能回來。
尼固珠留在家裡,也是奶嬤嬤跟保母看着,叫人不放心。
九阿哥則是跟在覺羅氏身邊,小聲說道:“福鬆的差事差不多快好了,快的話二月初就能家去。”
覺羅氏得了準信,歡喜不已,看着九阿哥神態都慈和了許多,道:“好,好,阿哥費心了。”
因福鬆不能回家過年,今天覺羅氏過來,還帶了兩身新衣裳,給福鬆過年穿的。
過年本就是闔家團聚的日子,這缺了一個人,怎麼能不惦記?
九阿哥不說旁人,只提福鬆,也讓覺羅氏少了惦念,多了安心。
珠亮看了眼姐姐,又看了眼九阿哥。
這個姐夫,越來越像尋常人家的姐夫了。
這是在討好額涅吧?
董鄂家的馬車漸漸遠去。
舒舒與九阿哥站在大門口目送着馬車離去。
等到馬車到了街角拐彎不見,夫妻兩個才轉身回了宅子。
九阿哥戀戀不捨,道:“也不知道大格格會不會想咱們?”
舒舒想着尼固珠的秉性,道:“有一堆舅舅陪着玩,應該想不起咱們來。”
她還真是猜着了。
尼固珠到了伯府,小三、小四幾個就都湊到伯府等着了。
覺羅氏這裡也正忙着,叫他們兄弟帶小七,他們將小七也抱過去了。
小七一歲八個月,已經能走了。
尼固珠還是頭一次見這麼大的小孩子,拉着小七的袖子,就往小七身上爬。
伯夫人忙攔住,道:“這個舅舅可抱不動你……”
小七脾氣很好,任由尼固珠折騰,也是好奇地看着尼固珠。
小三、小四都十四歲了,看着身量跟大人差不多,只是因抽條的緣故,看着很是單薄,不過抱尼固珠還是抱得動的。
尼固珠也是來者不拒,誰抱都行,就是抱上了必須要去外頭轉一圈才行。
等到舅舅們都在跟前的時候,她就挑揀了,可着小二、小三來,不要小四、小五。
小五還罷了,身量不足。
小三跟小四有什麼區別麼?
看的小四都莫名其妙的,跟伯夫人抱怨道:“阿牟,我跟三哥有什麼不一樣麼?怎麼尼固珠更愛讓三哥抱?”
兩人是雙胞胎,長得本來十分相似。
只是這兩年小四除了讀書,騎射也複習着,看着黑了些,才成了八分相似。
伯夫人指了指小三身上的紅衣裳,道:“小孩子愛鮮亮色兒。”
小四覺得應該是這個緣故。
等到下午,小六從宮裡回來了,也成了被挑揀的對象。
他依舊小黑炭似的,愛說愛笑的,也稀罕大外甥女。
可是他年歲在這裡,身量矮,臉色還黑,尼固珠就不肯讓他抱。
小四才明白過來,這外甥女不僅挑衣服顏色,還看個頭與臉,不喜歡個矮與臉黑的。
尼固珠如魚得水,過的肆意,絲毫沒有換地方的不安與拘謹,比在家裡的時候還歡實。
伯夫人見了,也放下心來,怕舒舒跟九阿哥惦記,打發榛子跑了一趟。
*
舒舒與九阿哥正安排人去南苑,給福鬆送新衣裳跟食盒,都是些耐保存的飯菜。
聽了榛子的稟告,夫妻兩個卻是放心了不少。
因爲女兒,夫妻兩個也想起兒子來,跑到後罩樓陪着豐生與阿克丹玩了一會兒。
明天還要早起,夫妻兩個就吃了晚飯,泡了腳,就躺下。
“怪不得書上說日月如梭呢,這時間過得太快了,爺還記得去年過年的情景了,這就又一年了……”九阿哥唏噓道。
舒舒摸着肚子,去年這個時候,她的肚子大的怕人,正是夫妻兩個提心吊膽的時候。
眼下想想,好像就在昨天。
“往後會一年比一年過的,豐生他們見風就長,咱們到了二十,就奔三十、奔四十去了……”舒舒道。
九阿哥伸手壓在舒舒腰上,滴咕道:“爺可不想成老頭子,瞧瞧大哥,都長劣了。”
舒舒笑了笑,誰能永遠是少年。
青年、中年、老年,歲月如水,川流不息……
*
次日卯正,夫妻兩人就醒了。
用了早膳,兩人就都換了吉服,換了吉服冠帶,出了皇子府。
北官房這條街上,各府門口都停了馬車,也有侍衛出來。
十福晉與十阿哥已經出來了。
夫妻兩個照例過來。
十福晉臉上塗了不少粉。
等到舒舒跟十福晉上了馬車,十福晉才小聲道:“前幾日沒歇好,眼下烏青,看着就不對勁兒。”
舒舒已經聽九阿哥說了十福晉還有兩個兄弟,總比只有他們兄妹兩個要好。
十福晉吐了口氣,道:“我也想開了,有額赫在,會好好安頓我阿哥的。”
舒舒道:“事已至此,想開就好,都說大難不死,必有後福,說不得慢慢調理,就會好起來了。”
要是郡王福晉再年輕些,事情更好解決,扶持長房孫子就行了;可是郡王福晉也是將五旬的人,應該還是會選擇讓次子還俗,繼承王府。
到時候看爲了消弭內亂,應該會讓臺吉或臺吉的兒子出家。
聽起來不近人情,卻是保全大家的最好法子。
十福晉雙手合十道:“盼着長生天跟佛祖保佑!”
另一個馬車裡旁,九阿哥看了眼前頭,跟十阿哥,道:“貝子府門口也停了馬車,看來臉治好了。”
十阿哥道:“應該是吧,富察氏沒有正式誥封,除非特旨,否則沒有資格入宮請安。”
九阿哥想起了二所的日子,感覺也很久遠了。
說話的功夫,八貝子府門前的馬車動了。
再往遠眺望,四貝勒府門口的馬車也動了。
九阿哥看了眼八貝子的馬車,又生出好勝之心來。
不求多高爵位,只要比八阿哥高一級就行了。
那樣的話,八阿哥能氣個半死。
兄弟兩個也上了馬車。
一行人都到了神武門。
幾位皇子福晉從這裡下車,幾位皇子要去前朝,則是繞道西華門入宮。
妯裡四個一色的妝扮,剩下的就是高矮胖瘦的區別。
舒舒跟十福晉下車時,四福晉正跟八福晉行拉手禮。
之前四福晉養胎坐月子,妯裡兩個大半年沒見。
看着八福晉臉上原本顯眼的疤痕,變成了淺粉色印記,四福晉也代八福晉歡喜,道:“養的好,養的好……”
八福晉也全無前兩年的尖銳,帶了幾分感激道:“謝謝四嫂叫人送的三七,前後用了半年,差點兒斷了。”
四福晉道:“外道什麼,那個尋常也用不上,自然要可着你先來。”
舒舒跟十福晉上前,給兩位嫂子見禮。
只是她們兩個跟八福晉沒有什麼話說的,就是打了個招呼罷了。
等到進了宮門,十福晉就跟四福晉往東六宮方向去了。
舒舒在邊上停下了。
八福晉見狀,望向她。
舒舒道:“八嫂先行,我在這裡等等五嫂。”
八福晉卻沒有立時就走,道:“一起等吧。”
話不投機半句多。
舒舒也沒有什麼好與八福晉攀談的。
倒是八福晉,摸了下她的臉,猶豫了一下,開口道:“九弟妹,不知道九阿哥手上的地,還有帶溫泉眼的沒有?”
這半年她在治臉,也收集了不少保養容貌的方子。
其中有一個敷臉的方子,註明在泡溫泉後使用更佳。
結果成年的皇子阿哥中,就他們家沒有在小湯山買地。
舒舒曉得自家還握着十來萬畝的地,有泉眼的也有一些,就是離行宮位置遠了。
只是這是宮裡,人多眼雜的,她也不好表現出對九阿哥外頭的事情瞭如指掌,就道:“我不怎麼過問我們爺外頭的事兒,還真不大清楚,您要是不着急,今兒回去我跟我們爺問了,再給您回信兒。”
八福晉點頭道:“那就麻煩九弟妹,我想要帶兩個泉眼的地,價格上面隨行情就是。”
她有陪嫁銀子,還有陪嫁產業的出息,自己給自己買些地,蓋個別院不算什麼。
不過她不會花自己銀子的,會花貝子府公中的銀子,就不在乎價格高低了。
舒舒想起八福晉方纔動作,也明白她買溫泉莊子的原因。
爲了養顏。
挺好的,省得鬥雞似的,跟妯裡爭短長。
只是八阿哥無子,真要泡溫泉泡多了,說不得兒子更沒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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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晚失眠了,今天廢,第三更明早十點左右,大家早點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