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伯!”
尼固珠聽了,帶了興奮上前:“正要去您家做客呢!”
五阿哥俯身將人抱了起來,道:“去五伯家不是做客,是回家了!五伯家就跟自己家一樣!”
說着,他又招呼豐生跟阿克丹道:“一起去吧,也見見你們塔娜姐姐。”
除了兩個親侄兒,剩下一個眼生的,不是旁人,就是十阿哥的長子了,正挨着豐生站着,站得穩穩的。
“大侄兒也過去……”
小阿哥沒有說“不”,而是好奇地看着五阿哥。
尼固珠在五阿哥的懷裡,摟着五阿哥的脖子,招呼大家:“都去,都去!”
五貝勒府跟七貝勒府住的近,王府往來也比其他兄弟密切些。
三格格也記得五阿哥,低聲道:“五伯!”
五阿哥應了一聲,道:“跟妹妹一起去五伯家玩吧!”
三格格跟豐生都望向舒舒。
舒舒道:“既是你們五伯來接了,那你們就去轉轉吧!”
下午本也沒有正經功課。
尼固珠還在誘惑大家:“去完五伯家,五伯帶咱們去看大老虎,可大可大的大老虎了,不能騎,可是能看!”
豐生心動,小阿哥也學舌:“大腦戶……”
舒舒望向阿克丹,阿克丹挨着舒舒站着,小聲道:“我不去,我想跟額涅說話。”
舒舒就不勉強,望向九阿哥。
九阿哥看着這麼多孩子,曉得五阿哥一個人沒法帶的,就跟十阿哥道:“咱們送孩子過去?”
十阿哥沒有意見。
九阿哥就抱了小阿哥,十阿哥抱了三格格,慧姐兒帶了豐生,一行人浩浩蕩蕩的出了五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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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好十四阿哥吃了午膳,打算去南四所找八阿哥,出來跟大家碰到個正着。
知曉一行人是去頭所,他就道:“五哥家預備了什麼好吃的了麼?”
五阿哥如實道:“我們大格格也來了,接了侄兒侄女過去,他們一起玩兒。”
五貝勒府的大格格……
十四阿哥想了一下,弘昇的同母妹,庶出。
接各府嫡出的小阿哥、小格格去陪一個庶女玩?
也就是五哥能做出這樣的事兒。
嘖嘖,也不怕得罪人。
他就沒了興致,臉上帶出不以爲然來,將要到頭所的時候道:“那哥哥們先忙着,我先出去一趟……”
也沒有人在意他。
五阿哥擺手道:“去吧,去吧!”
九阿哥看見了十四阿哥的神色變化,將人送到五阿哥府後,跟着十阿哥出來時,忍不住跟他抱怨道:“老十四怎麼回事兒?侄女還要分三六九等不成?”
這嫡嫡庶庶的,在各家論論還行。
對外的話,都是侄兒跟侄女,誰還會挑這個出身?
十阿哥道:“打小就如此,是個心高的,眼睛只樂意往上面瞅……”
九阿哥忍不住小聲嘀咕:“這隨誰了?四哥跟九格格也不是這樣品格啊!”
十阿哥想着德妃的行事,也看不出有這樣的毛病。
不隨父,不隨母,十四阿哥這勢利眼也是獨一份了。
兩人各回各家。
舒舒想起一件事,告訴九阿哥道:“信郡王府送了帖子了,下月初二要擺酒……”
那是正藍旗的旗主王爺。
他的帖子是派給九阿哥跟舒舒的,舒舒也要過去。
九阿哥道:“那到時候怎麼辦?回貝勒府住一晚?”
這是怕散席的時候晚了,出城不方便。
舒舒道:“這正席安排在晚膳,確實出城不方便,實在不行只能如此了……”
換了其他人家,這樣不方便,禮到人不到就行了。
換了這位新王爺,輩分這樣高,他們都是族孫輩了,又是本旗的,就不好那樣。
這會兒工夫,十四阿哥已經到了南四所,也看到了信郡王府的請帖。
“怎麼回事兒?信郡王只給八哥送了請帖,沒跟旁人送?我怎麼沒有收到?”
十四阿哥不高興道。
他沒有封爵,可已經是當差的皇子,自然不想被宗親小瞧。
旗主王爺又如何?
皇子沒有封爵之前,跟親王一起排班。
八阿哥想了想,道:“也沒見往大哥跟四哥處送帖子,應該是小宴,只請了本旗宗親。”
十四阿哥的臉色這纔好些,道:“不夠折騰人的,知曉大傢伙如今都住海淀,還在王府擺酒,直接擺在王園多好!”
信郡王府的王園就在暢春園東北方向,距離這裡四、五里遠。
“不一樣,到底是第一次宴……”
八阿哥道。
在郡王府宴請本旗王公跟勳貴,也是宣告郡王府換了新主人。
十四阿哥想起了先信郡王鄂扎。
是個娃娃王爺,不過卻也不缺軍功,二十來歲就爲大將軍王,平察哈爾叛亂。
“要不是跟九哥那邊當年生嫌隙,信郡王繼福晉肚子裡的孩子好好的,即便年幼,也是嫡子金貴,不會爵位旁落……”
十四阿哥道:“如今剩下庶子庶孫,不知道能不能立住,出身也低,竟使得爵位轉支,估計鄂紮在下頭也死不瞑目。”
八阿哥聽着,心裡不自在。
沒有承爵人……
他想到了莊親王……
莊親王的侄兒、侄孫們虎視眈眈,莊親王偏不如他們的願,堅決不過繼嗣子。
可是等到莊親王過身後呢?
莊親王的爵位得自其父承澤親王。
他沒有子孫,這爵位還是要從承澤親王的其他子孫裡擇選,到時候嗣王爵的,還是他不喜歡的侄兒們。
自己這一支的爵位來自自己,是恩封貝勒,要是沒有兒孫,估計就是跟其他恩封爵位一樣,無襲。
無襲啊……
十四阿哥過來閒話幾句,是拉近跟八阿哥的關係的。
他想着家裡收到的一盤子枇杷,試探着問道:“八哥倒是好人緣,還有人千里迢迢送枇杷,是之前南巡時交下的人麼?”
八阿哥擺手道:“算不得什麼,等過兩年你分了佐領人口,下頭的孝敬也多了。”
十四阿哥擰着眉頭道:“那汗阿瑪到底什麼時候封爵?十二哥都十九了,還是光頭阿哥。”
八阿哥道:“好飯不怕晚,九阿哥跟十阿哥也是去年才封爵。”
十四阿哥發酸道:“固山貝子罷了,哪是什麼好飯?汗阿瑪真是的,將兒子分了兩等還不行,非將我們又降了一等!”
八阿哥道:“有伯王、叔王的例,最後都會封王的,早晚罷了。”
十四阿哥卻剛看過八旗餉俸處的賬,沒有那麼樂觀。
和碩親王年俸一萬兩白銀,固山貝子年俸一千三百兩白銀,相差七、八倍。
銀子還是小頭,大頭是人口。
封爵還要分佐領人口。
下五旗哪有那麼多公中佐領可分?
都從上三旗帶的話,那上三旗人口就要少了。
十四阿哥看了八阿哥一眼。
自己都能想到這些,八阿哥難道想不到?
不實在,盡說這些虛話。
十四阿哥也不耐煩與他應酬了,道:“我還有事兒,去值房一趟。”
八阿哥看出十四阿哥不快,卻沒有說什麼,點點頭,端茶送客。
十四阿哥從南四所出來,小臉就耷拉下來。
他們後頭的皇子想要高封,就要有相應的公中佐領。
除了將孳生人口編新佐領,還有什麼其他法子呢?
等到十四阿哥到了小東門,就見三阿哥正在勒馬。
“三哥……”
見三阿哥大汗淋漓模樣,十四阿哥不由納悶道:“您不是在禮部跟着準備殿試麼?”
三阿哥正急着陛見,也沒工夫跟十四阿哥解釋,道:“有事要陛見,回頭得閒了,咱們再說話……”
說着,他也不等十四阿哥反應,翻身下馬,大踏步進了園子。
十四阿哥看着三阿哥的背影,有些納罕。
什麼事情這樣急?
難道是這科會試有弊案?
十四阿哥眼睛眨了眨。
郡王佐領數跟貝勒佐領數不一樣。
要是三阿哥辦砸了差事,降貝勒,那正好可以空出來幾個佐領。
三阿哥是恩封郡王,佐領數是固定的,並不是很多。
換了是功王降爵呢?
十四阿哥心下一動,好像這佐領人口也不是一成不變……
太宗是發誓,不奪下五旗佐領。
那代表的是皇室,是上三旗。
可是他們這些皇子下旗,就是宗室了,是下五旗宗室。
此一時,彼一時。
要知道,世祖時規定多羅郡王就世襲罔替,不降襲,從多羅貝勒開始降襲,可是汗阿瑪說改也就改了。
清溪書屋前,三阿哥往裡傳話,等着陛見。
他覺得後背發癢,忍不住回頭看了幾眼。
什麼也沒有。
那怎麼覺得冷颼颼?
三阿哥擡頭看了眼天色,春光明媚,豔陽高懸。
他忍不住緊了緊衣裳,許是趕路出汗見風的緣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