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影4
果然,紅票照我說的,就往邊緣的樹根上點火,但是樹根是扭動的,加上紅票有些害怕那些樹根,所以打火機總是在他的閃動間被氣流刮滅。
“你作死啊。”實在是看不下去,扔掉手裡的兵工鏟,搶過紅票的大火機,一把抓住一根蠕動的樹根。
樹根剛一入手,手心裡就滋滋的冒煙,原來這樹根有腐蝕性的。忍着劇痛,打着了火。樹根很快就着火了。如我所料的相差無幾,果然松樹的油脂含量很高,很快就被點着了,一根點着了,就迅速蔓延。
圍着我們的樹根像是受驚的兔子一樣。扭曲着在地上拍打着希望撲滅自己身上的火焰。
暫時可以送一口氣,我把打火機打着扔進了樹根裡的。一屁股跌坐在地上。抱着自己的手呼呼的吹着,還真慘,手心都被燙熟了,散發着一股肉香味。
“姐,怎麼啦?”錦上跑過來,也託着我的手掌幫我呼呼的吹。
“沒事吧?”紅票說。
“暫時沒事。”我忍着疼撿起剛纔扔在地上的工兵鏟就像完成剛纔沒有完成的事業。
“姐,你歇歇,我來。”錦上強行從我的手上搶過鏟子。起身就要去鏟樹皮,但是剛一轉身,就聽見她“啊”的一聲。
我一看,天哪,從我剛纔剷出來的樹身的傷口裡,泊泊的流淌出紅色膠凍樣粘稠的流體。整個的樹冠就像是美杜莎的頭髮一樣。
“姐,怎麼辦?”錦上結結巴巴的說。
怎麼辦,怎麼辦,我今天晚上聽的最多的就是怎麼辦這個詞,我哪知道怎麼辦啊,後面火花,前面美杜莎,這不是要我死嗎?更可怕的情況是我們所站的地面開始動盪起來,就像是地震一樣。
地面的震動讓我們彼此看起來都出現了殘影。
“會不會是你對付這東西的方法有錯啊,你以前對付過沒?”紅票還在旁邊說着風涼話。
“沒,這種東西可遇不可求,你當我運氣那麼好天天碰到啊。”我真的是沒好氣,好不容易纔脫離了危險沒幾天,又來了這種情況,叫我情何以堪?
“姐,怎麼辦?”錦上用那種骷髏臉對着我,拜託,我哪知道怎麼辦啊?
沒辦法的情況下,那就只有乾等着,說白了,他們是被我扯進來的,就算死,我們也一塊,黃泉路上大家都是一起的,有伴也不怕。但是這件事說到底是我理虧,我在沒有辦法的情況下只好默不作聲。
地面的震動幅度越來越多,我們得拼命的移動才能維持自己不摔倒。地上的霜一下子全部化掉了,許許多多根鬚就像是春天破土而出的新生植物一樣,我們不得不避開他們,有剛纔我手的那副慘像,不用我提醒,紅票和錦上都會避開。
在我跳躍的時候,裝在褲子口袋裡的“承影”掉了出來,本來這沒有引起我注意,但是我發現一個很特殊的現象,這把“承影”的周圍,樹根迅速的壞死。
於是,我就像去撿,但是不是什麼事都是順着你的意願的,就在我伸手就要撿起的時候,旁邊突然躥出一條樹根,我躲閃不及,一下子被抽在了我的手背上。手背的皮膚瞬間開裂。連一滴血都沒有流出來。還用說全熟了哪有血可流。
躥出的樹根在我和那把劍柄之間張牙舞爪。使我不得靠近。
“怎麼啦?”紅票發現我想接近前面某個地方,但是因爲是站在我的背後,所以看不見我前面的劍柄。
“……”
沒有回答他的提問,拼了,我脫下了外衣包在了手上,不是說我捨不得手,主要是我怕還沒接觸到劍柄整個手就會被腐蝕掉,到時候用什麼來抓啊。
眼一閉,牙一咬,心一橫,我衝了過去。樹根很快糾纏上了我的身體,但是我也抓住了劍柄,抓住以後,裡面往纏在自己身上的樹根上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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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樹根馬上就枯死了。起身站好,雙手持着“承影”,真不知道這把沒有劍身的破劍柄有什麼好的。或者說有什麼特殊之處。
不過現在不是思考這些問題的時候,我得去幫錦上和紅票他們兩個。巨大的黑暗從樹冠開始,本來的夜色就很深,竟然從樹冠蔓延開來,比黑夜還要黑暗的深沉的顏色,還真是可怕啊。不多時,我們就被這黑暗包圍或者說籠罩了。
手電在這時完全不起任何作用,好像這裡的空氣是不能傳播光亮的。但是一個光亮被滅,另一個光亮就會出現,天地之間的規則不管怎樣總是會留下一線生機。我手中的“承影”就像是長出血肉一樣,從劍柄之處開始長出劍身,就像是一輪新月一樣,閃着寒光,最後完美的呈現出來。
它不是像別的劍一樣是兩邊開封的,它如其說是一把劍還不如說是是一把刀。兩頭細中間粗,只有一邊有刃,像兩條半圓形組成的一樣。完全展現它的身姿之時,我似乎在耳畔輕聽到“承影”。
“姐,這是什麼?”錦上跑過來驚歎的看着我手裡的劍。
自從承影出世,這個空間就好像穩定下來。我們也能夠站穩。我撫摸着劍身感覺異常的熟悉,不知道爲什麼,有些時候我看月亮很熟悉,看到某個東西也很熟悉,甚至在第一次看到青銅馬車的時候我也感覺的無可名狀的熟悉。
這把承影,我也很熟悉,它的每一個閃光,甚至每一絲紋路都讓我心曠神怡。
“這把劍是什麼?”還是紅票有水平,看出這是一把劍。
“這不是刀嗎?怎麼會是劍?”這句話是腦殘錦上說的。
“這是劍,這把是真的承影劍。這把劍自從被鑄造出來就沒有人見過它的真實面目,因爲它從來只有劍柄沒有劍身,世人只知道這是一把殘缺的劍,卻不知道這是把斬鬼殺神的神劍,它的材料目前除了鑄造它的人以外沒人知道。它的獨特之處就在它的劍身和劍柄不在一個空間裡。”不受控制,內心的喜悅,心中所猜測的就是事實一樣,娓娓道來。
“劍柄在人世,劍身在鬼域。”紅票若有有所思。
“真不愧是高材生,一點就通。”我讚許了他一下,內心還是被自己的新發現所自豪着。
“我是沒聽懂你們說什麼,但是就算這把是把很好的劍,我想問下能救我們嗎?”錦上在旁邊不明所以。
“不知道。”我照實回答。
“不知道還不快想辦法?”錦上暴跳如雷。
“我們沒辦法啊,我們可能進入了這棵松樹的領域了。其實只要毀掉這棵松樹就好,但是事實是沒有機會給我們毀掉它。”我解釋說,看樣子以後我絕對會成爲比較出名的捉鬼大師。
“呵呵,你們說的很對,毀掉老夫可是不行的呢。”
這說話的是誰啊,我看着紅票,紅票看着我,都感覺一股涼意從後腳跟一直爬到了頭頂。
“是老夫再說話啦。”從黑暗的深處走出了一個年輕人。齊肩的黑髮,綠色的眼睛,非常年輕的年紀,自稱老夫,那就是妖怪了,這裡目前所知的最有可能是妖怪的就是松樹。
“松樹精?”我試探的問。
“叫得真難聽。老夫和你們無冤無仇,爲何要傷及老夫的身體呢?”自稱老夫的妖異的年輕人沒有動嘴巴,但我們就是能聽見聲音,好像這聲音是直接傳入我們的心底的。
“……”我沒辦法回答,好像從一開始,我砍斷樹根開始,到後面的鏟它的樹皮,到放火燒,一直都是我在傷害它一樣。所以沒辦法回答它的問話。
“對不起。”我覺得這個時候最好承認錯誤比較好。
“好吧,我接受你道歉。”樹妖說的很輕鬆。
“啥?”我沒什麼心理準備,但是也能立刻給自己帶來好處:“那放我們走吧。”
“不行,我希望你們能給我點賠禮。”樹妖還是站在原地。
“什麼賠禮?”紅票搶在我的前面說呢。
“這個嘛?我要你們其中一人的命。”很怪異的表現。
“這怎麼行?”錦上立馬站出來反對。
“這個我想,是不可能的,就算我們能把一條命給你,但是也不能保證,你不反水,我們傷害你了,我感覺很抱歉,但是要命那是不可能的。大不了魚死網破,我相信,對上我,你不可能全身而退。你說話的時候,嘴巴沒動,臉上也沒有表情,顯然是入了化境,但是還沒有完全成功。所以就是半個化境。這個世間要化成人形的妖物很困難,特別是草木妖。何況你開智就是機緣,也就偷了一絲天地的規則。這絲偷來的規則會造成你以後的巨大劫難。”
“不錯,你很聰明,不知道你是從哪裡知道,凡是入了化境的精怪最後要完全化成人形就要渡劫,神話故事裡的是雷劫,但是現實這個劫可以是任何一個方面。比如……”
“比如哪一天被人類的炸藥炸掉什麼。”
“嗯。”
“我需要你承諾我幫我渡劫。”樹妖終於說出自己的想法。
“絕對不可能,但是我可以承諾以後你在我手上,我可以放你一馬。”我右手持承影遙指樹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