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躡手躡腳地進了玄關,但是又考慮到另外一個可能性:該不會是遭賊了吧?如果是的話,這賊夠沒眼力見兒的。我家除了我,沒什麼值錢東西。
想到這裡,我摸過鞋櫃上面壁櫥裡的棒球棒,悄悄握在手中,慢慢往客廳裡走進去。
但依然讓我失望的是,客廳裡什麼人也沒有,一切如常。沒有戚月,當然也沒有小偷。
房間裡一切都整潔有序,跟我離開時候一樣,沒有人翻動的痕跡。
我揉了揉眉心,關上大門,心想我真是該去看看醫生了。我特麼在不正常的道路上越走越遠。放下球棒,坐到沙發上去,有些疲累。
輕輕閉上眼睛,想要閉目養神一會兒。可在我閉目養神的時候,我突然感覺臉頰上有些發癢,就好像有一雙溫柔的手輕輕撫上我的臉頰似的。
與此同時,我似乎聽到戚月的聲音在耳邊兒輕輕響起:“承銘……”
我赫然睜開眼睛,卻什麼也沒看到。客廳裡空無一人,臥室的窗簾在夜風中輕輕揚起。夜風吹進屋子,撫摸着我的臉頰。我不由鬆了口氣,原來剛纔那是錯覺,只不過是夜風吹進來罷了。
我站起身,覺得這家再呆下去我非發瘋不可,還是出去散散步透透氣吧。
想到這裡,我穿上衣服帶上錢包起身出門。都市夜景讓人心煩,不如去鄉下城郊散散心。於是我搭車一路到了河東區天山路環秀東路。
小時候我在那住過,那地方有一大片幽靜幽美的池塘。再度找到那片池塘,卻見月色下依然如以往一般寧靜。
我坐在池塘邊兒,背靠着一株柳樹,回想着戚月的面容,不知不覺地睡意襲來,隨即便慢慢睡了過去。
不知睡了多久,我在睡夢中似乎隱約聽到一聲低微的慘叫聲。我動了動眼皮,意識想要甦醒過來看看發生了什麼事,但是卻睜不開眼睛。
緊接着,我又聽到一陣拖拖拉拉的腳步聲往我身邊走過來。這次,一種由心而生的危機感刺激着我的神經,讓我忍不住微微睜開眼睛,半夢半醒地看了一眼面前的池塘。
隱約中,我居然瞧見一個穿着墨綠色衣服的人影從我身後走過來,毫不猶豫地噗通一聲跳進池塘裡。
我暗自心驚,潛意識裡覺得應該是有人落水了,但我卻怎麼也睜不開眼睛,甚至動不了身子。不一會兒,我居然頭一歪,又睡了過去。
不知道過了多久,朦朧中,我覺得似乎有人在用力地推我,耳邊響起一道男人的低沉嗓音:“喂,喂,醒醒!”我迷迷糊糊地醒來一看,天色大亮,一池碧水波光粼粼。頭頂上方懸浮着一張男人的臉。這人正居高臨下盯着我。眉心皺得很緊,出現很深的川字紋,一臉凝重。
我不明所以地站起身一看,差點兒嚇得下巴掉地上。只見我身後居然停着一輛警車,一輛救護車,穿着白大褂的醫生正從車上下來。
我第一反應是路演這小子報警同時通知了不正常人類研究中心的人帶我回去治療,於是立即睡意全無連連擺手:“我沒瘋!別抓我,我不是神經病!!”
這反應把面前這男人弄的楞了愣。旁邊一穿警服的小子立即憐憫地看了看我,對那嚴肅男說:“組長,看來這人腦子不正常,睡這多半是個流浪漢。”
“你纔不正常呢!”我啐道:“你們這是?”看來幾個人不是衝我來的。
嚴肅男指了指身後小路對面的一戶農家,問道:“你認識這戶人家的人麼?你一晚上都在這?”
我看了看身後,問道:“不認識,出什麼事了?”
“有個女人昨晚上被殺家中。”嚴肅男說道。
“啊?!”我吃驚不小,提到女的,我立即條件反射般想到戚月,於是立即撒丫子往那出事的農家裡跑。
等衝進院子,見正屋前拉起警戒線,屋門打開着。我一眼看到門口放着一臺老式縫紉機,一個女人正趴倒在縫紉機前一動不動,估計這就是那個被殺的女人。她的手很詭異地被縫紉機的針訂在機器上。但讓我驚懼的是,她的手背已經被扎爛了,滿布細小的針眼。縫紉機邊不知爲什麼還有不少水漬。
我差點嚇尿,忍不住腿肚子轉筋。但是讓我欣慰的是,死的是個中年婦女,不是戚月。
我哆嗦着回過身,心想我也只能小說裡牛逼一下。才遠遠看到個死人就已經尿了。
但當我回過身的時候,卻見嚴肅男跟幾個警察都盯着我看,逐漸有圍觀的趨勢。不僅如此,大家都一起盯着我的襠部。
我真嚇尿了?我頓時覺得心虛,低頭看了看,猛地吃了一驚。
我居然看到我的褲子上沾染了一片血跡,好死不死地正好在大腿位置,跟來大姨媽似得。
“哪兒來的血跡?!”嚴肅男喝道。
“我哪兒知道啊!”不是大姨媽,那也不能是痔瘡啊,位置不對。
“不好意思,你跟我們回警局一趟。”嚴肅男冷着臉說道,一把將我拽了過來:“這邊死了人,你又在這戶農家附近,身上還有血跡,我們沒有辦法不懷疑你。”
“你,你們怎麼辦案的?”我哆嗦着說道:“我又不認識那女人,再說了,兇手殺人後會留在現場麼?”
“少廢話,跟我們走一趟。”剛纔那年輕男不客氣地將我拽到警車裡。
於是,我莫名其妙地跟着警車到了公安局。
坐在審訊室裡,我垂頭喪氣地抓了抓本來就凌亂的頭髮。有我這麼倒黴的麼?女朋友失蹤了,半夜出來散心,坐在池塘邊睡着,莫名其妙地身上沾了血跡被當作嫌疑犯抓回警察局。
這叫一個禍不單行。
等等,半夜血案?我靈機一動,突然想起半夜我似乎見到一個穿着墨綠色衣服的男人跳進了池塘裡。但是說是男人也不一定,我只是感覺那身形龐大,應該是個男的。他會不會是兇手?看我在池塘邊,所以將血跡抹到我身上陷害我?
既然這樣,幹嘛不乾脆將我打暈,直接丟到案發現場?再者,如果他是兇手,爲什麼又往池塘裡跳呢?那池塘下淤泥很多,就算是他要洗掉身上的血跡,也不用冒着生命危險跳池塘吧。
想到這裡,我感覺思緒一團亂麻,頭暈腦脹。
這時候,審訊室的門一開,那嚴肅男一臉嚴肅地走了進來,坐到我對面去。暗黃色燈光下,他的臉顯得尤其嚴肅。
“我叫童樑,是重案組的。你叫什麼?”嚴肅男開口道。
“李承銘。”我有氣無力地說道:“我真不是兇手,你們抓錯人了。”
童樑看了看我,沒說話,只是將一份檢測報告推到我跟前,說道:“經過我們法醫的檢驗,你身上的血跡就是受害人的,這個你怎麼解釋?”
“這一定是有人陷害我!”我斬釘截鐵地說道,順勢狠狠拍了下桌子。
童樑不動聲色,說道:“李銘承,你冷靜些。我們現在只是調查,不是把你當兇手來審訊。”
“李承銘……”我有氣無力地說道。
“不好意思,我總記不住人名。”童樑說道:“那你昨晚爲什麼在受害人家門前的池塘邊?”
“我女友失蹤了,我在找她,但是怎麼都找不到,心情很不好,所以就去了那池塘邊散心。”我嘆道,立即補充了幾句:“我確實找過我女朋友,派出所那邊有記錄,我沒撒謊。還有,我昨晚好像看到一個長得很胖的男的跳進池塘裡了。你們沒找到什麼蛛絲馬跡麼?”
童樑微微眯起眼看着我,隨即將身體後仰,靠在椅背上,說道:“你說有男人跳進池塘?但是昨天白天剛下過雨,池塘邊泥土很潮溼,如果有什麼人經過的話,一定會留下腳印。尤其是你說的,那麼胖的男人。”
“對對,有嗎?也許他就是兇手!”我說道。
“沒有。”童樑坐直了身子,眼睛盯着我,緩緩說道:“沒有任何人的腳印。我剛纔也讓技術科的同事調查了一下你的背景,李…什麼來着?”
“李承銘!!”我無奈道。
“抱歉,我記不住。小黑子,你還是個網絡名人,相信爲了名譽,也不能對我們警方撒謊吧。你那女朋友真的存在?你真的看到過什麼男人跳池塘?”
我恨恨地瞪着他,咬牙切齒地想,我最恨別人說我長得黑。但是對方是警察,我也只能對其在心中問候一下他的祖先,臉上卻忍住了憤怒:“說實話,我並不太確定。以前我十分肯定我女朋友是存在的,只是失蹤了。但是,一個多月,我身邊的人都說不認識她。還有,我昨晚睡着了,只是朦朧中看到有人跳池塘,我也不確定。”
“好。”童樑聽我說完,只淡淡地不痛不癢地回了一句,隨即便掏出一隻煙盒,抽出一隻煙點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