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種恐懼，叫自我折磨。
李偉東回到了家裡後就整個人都神經兮兮地，甚至忍不住經常往樓下望去。
生怕有人跟着自己的車尾回來，那可就糟糕了。
“怎麼？”
“有人找你？”
媳婦兒有些愕然奇怪地看着他，畢竟老是往外面望。
這個時候，李偉東才忍不住把今天的事情說了出來，包括他故意在長陵西街蹲着點，讓一個頑皮的小孩撞掉自己的裝着古董的盒子。
媳婦兒也是糟糕透頂地問道：“你不是說不幹這事了嗎？”
她很是擔心地模樣。
這種傷人利己的事情本來不好，要是傳出去更是敗壞名聲。
萬一哪天被人揭發抓了，分分鐘還要坐牢。
所以早些日子就已經提醒了對方，不要再做這種事了。
李偉東也是心慌意亂地解釋道：“我這不是看着，閨女唸書要花錢嗎？琢磨着賺點錢買個學區房，教學質量能好一點。”
媳婦很是難受地反駁道：“難道你還想騙一套房子回來嗎？”
“再說你看現在怎麼辦！”
她也是坐立不安，朝着樓下的昏暗望了下去，問道：“你確定他們認出你來了嗎？”
“認出來了，那個女的都指着我！”李偉東坐在沙發大口大口地抽着煙，很是後悔地喃喃：“早知道我直接開車走了，就是叫代駕耽誤到了時間。”
媳婦也是在客廳裡走來走去，哀怨地喃喃道：“這可怎麼辦，會不會真的找上門來。”
“那個算命先生的紙呢？我看看！”
李偉東這纔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他趕緊從口袋裡摸出那張名片，然後遞了過去。
媳婦兒看着上面的字。
【你以前騙過的人，會在近期打斷你的腿！】
這不看也就罷了，看完之後更是嚇得捂着嘴巴，這卦象都說的那麼直白了。
她臉都塌了下來，很是害怕地開口道：“完了完了。”
“這肯定指的就是你今天看到的那幫人。”
她忍不住痛哭地語氣罵道：“你說你也是的，怎麼跑去那些地方。”
“我……我同學吃飯啊！”李偉東很是無辜地喊道：“我又沒去洗腳！”
媳婦兒好沒脾氣地瞥了一眼，鬼知道這男人說的真話還是假話。
她憂心忡忡地坐了下來，低着頭看着這張名片，然後擡頭問道：“要不你打這個電話問問。”
李偉東心裡頭一陣打鼓，這打過去也不知道怎麼說。
他顯得有些猶豫。
媳婦兒卻像是發脾氣那般罵道：“你還在等什麼啊？等別人找上你嗎？”
“問問又不會少塊肉，你怎麼那麼死板！”
“行，你不打我打！”
說罷，她就要摸起手機準備按照上面的聯絡方式打過去。
李偉東內心焦灼難受，這打過去把就等於承認自己是騙子，萬一被人反手一告，那是真的可能要坐牢的。
可如果說置之不理，他心裡又不踏實。
悔恨之意涌上心頭，真的後悔自己今天去聚餐，甚至不應該出門。
嘟——
嘟——
嘟——
媳婦兒有些緊張，最後發現響了很久都沒人接。
“這……怎麼沒人接啊！”
她看了一眼現在的時間，發現都已經十二點多了，嘆了一口氣道：“會不會太晚了。”
李偉東一把將手機奪了過來，按下了重播。
“再試試吧，也可能是陌生來電所以不接，多打幾個有急事說不定就有反應了。”
如此兩人就靜靜地等待着。
整個房間裡寂寥無聲，只有電話在嘟嘟作響。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終於就在他們要放棄的時候，電話接通了。
李默聞的聲音從裡面傳了出來：“喂？”
實際上這是工作手機號，一般情況下回到家裡他是直接靜音處理。
但這通電話在深夜時分來了幾次，也許真的有什麼急事，所以乾脆就接通問問。
李偉東跟自己的媳婦對視了一眼，他深吸了一口氣，調整好自己的情緒。
這才艱難地開口道：“您好，那個……我是您給我名片的那個，古董的。”
她媳婦也是好沒脾氣地瞪了一眼這傢伙。
這次真的惹上事了。
李默聞恍然大悟地語氣應聲笑道：“記得了，叫李什麼東的那個是吧？”
李偉東頓時小雞啄米似得點頭應聲道：“對對對！”
然而下一秒他就驚呆了。
他愕然地嘴巴張開，震驚地看着自己的媳婦，脫口而出道：“不對，你……你怎麼知道我叫什麼？”
一針見血地說出了他的名字！
可關鍵是，由始至終自己都沒透露過姓名啊！
李默聞好笑地問道：“大晚上來電話，碰到什麼急事了？”
李偉東喉嚨微微哽咽，其實他不是很想開口，但既然都已經到了這份上了，也就開門見山了。
“您給我的那行字，不知道到底是什麼意思？”
李默聞別有深意地問道：“你既然不知道，那就等知道的時候再來電話吧！”
“哎哎哎，別別別！”李偉東還真的就怕了。
見過鬼的都怕黑，別說他這樣的。
他着急地脫口而出道：“我，我，我承認我今天是做得不對。”
他痛心疾首地解釋道：“事情是這樣的，碗真的是我父親留下來的，而且也貨真價實，真的就值那麼多錢。”
“後來我結婚要買房，當時家裡也沒多餘的閒錢，我爸就把家裡收藏的古董碗給了我，讓我去拍賣了。”
“後來我在去拍賣的路上，在路上不小心給摔碎了。”
李偉東垂頭喪氣地模樣，顯然對這件事一直很是在意，他咬着牙道：“我也不敢跟家裡的人說，整個人都蒙圈了，正好一個騎自行車的人路過撞了一下。”
“也不清楚是他走神還是我走神，剛好就把盒子給撞到在地上。”
“後來……”
李默聞戲謔地問道：“後來你就讓別人賠你錢，然後就開始四處行騙了是吧？”
李偉東沒敢說話，他就怕對方錄音了，自己這一答應就等於認罪了。
他看了自己媳婦一眼。
最後硬生生地開口：“我現在就想知道，您紙上的那句話到底是不是真的。”
李默聞眉梢一挑，感覺也是特別有意思，他打趣道：“我說是假的，你信嗎？”
很顯然對方是碰上事了纔會着急地想要聯絡自己。
這個時候他覺得根本無需解釋太多。
李偉東那可是一個着急，他咬牙切齒道：“到底是真的還是假的，您給個信！”
“你不是算命先生嗎？”
“趨吉避凶！”
“你說要多少錢，多少錢我給你，怎麼才能度過這一劫？”
李默聞頓時就笑了。
而且特別有意思地反問一句：“渡劫？你以爲修仙嗎？”
“啪”的一聲點着一根菸。
“這樣，明天早過來問天閣找我，帶上你的碗，那可是我買下來的，我保證三年內沒人能報復你！”
“信你就來，不勉強！”
說罷，他便嗶的一聲掛斷了電話。
然而李默聞這一掛電話。
李偉東則是整個人都鎮住了，心亂如麻，像是丟了魂那般嚥了一口水。
就連樓下無意中響起的車子警鳴聲，都讓他打了一個顫抖。
“怎麼辦？”
李偉東看了一眼自己的媳婦。
媳婦兒則是露出喜悅的神色，開口解釋：“那就給他，反正那玩意碎了也不值錢！”
“就怕他什麼都不貪，人只要貪就什麼都好說，再不行就塞點錢，送點禮！”
“這算命先生都喜歡收紅包！”
李偉東也是深嘆了一口氣，目前看來似乎也只能如此。
……
此刻李默聞則是笑着眼打通了另一個電話。
“喂，王警官嗎？”
“大晚上打擾你了，明天早上能抽空過來店裡一趟嗎？”
“沒，送你一個人。”
“到了你就知道了，放心把公事！”
“記得便衣，別把客人嚇走了！”
如此嗶的一聲掛斷了。
李默聞便笑眯着眼慢慢地戳滅了手裡的煙，事情似乎變得有趣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