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伸手從茶桌上扯了把紙巾遞給她道:“別哭了,離開海都市,我相信你這麼聰明,這麼努力,到哪裡都不愁沒飯吃!你只會比在這裡過得好,絕不會比這裡混得差!”
“可你不是罵我成事不足敗事有餘麼?”張娜淚汪汪地低頭看着我說。
“我那是氣話,你別當真啊!”我擡頭看着她道。
“其實你說得對!”她用紙巾擦了一下眼淚,看着我說,“這些年我一件像樣的事都沒做成……”
“那是因爲你際遇不好,”我安慰她道,“人不光要有才能,還要有機會,纔會得到最終的成功!可際遇這東西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會降臨到我們身上,不過我們可以耐心等待!”
“你還說我是個大麻煩,”張娜依然淚眼汪汪的,“你說我只會給大家帶來麻煩……”
“那不是真心話,”我看着她道,“我只是因爲一時找不到你而說的氣話,你這麼大氣的女孩,怎麼也變得這麼小氣了?”
“你還說,你以爲你誰,害所有人爲你擔驚受怕,”張娜哭哭啼啼的,“你罵得對,我是心比天高命比紙薄……”
我暈了!在水塔頂上我說的那些氣話,她一字不落全記在心裡了!女人心海底針啊!不要以爲她們不介意,她們只是沒表露出來!再任性再豪爽的女孩子也只是女孩子!女人的共性,她們一樣不少!
“阿默,”她含淚看着我說,“你是不是……特別希望我走……”
她的哭絕不是假裝出來的,如果是假裝出來的,那她的演技完全可以震驚世界、令世界動容!
“沒有啊!”我摸着鼻子,仰臉看着她道,“雖然你有時候蠻不講理的,但我也不會想趕你走啊!我只是覺得從客觀情況來看,你離開海都市是最明智的選擇!其實以前我就這麼覺得,可你還在堅持,開了這家店,現在果然被杜少風那個混蛋攪黃了!一定是那王八蛋乾的!除了他,沒別人了!”
那天的事多戲劇化啊!從那兩個小混混進入店裡就感覺不對勁,再到非禮小云,再到從牛奶裡喝出綠頭蒼蠅!這一出又一出,這擺明是演戲、搗亂的節奏!
阿狸的雜貨店開張纔多久,能得罪什麼人?肯定是有人指使他們來故意搗亂的!
就算是商業競爭對手,也不會使用這麼卑鄙的手段!大家都是做小本買賣的,累死累活能賺幾個錢!再說了,在那條街巷裡,賣玩具賣冷飲的僅張娜這一家,根本沒有競爭對手!
這就是爲什麼張娜一開店沒多久,生意就大好起來了。
杜少風可能就是因爲看張娜的生意好轉了,心裡不爽,就指使那倆流氓過來搗亂的!在變態人的心理,是不希望看見別人過得比他們好的!
張娜喔了一聲,低頭擦着臉上的淚痕,此刻的她,就像一個柔弱且受到傷害的小女孩。她的眼淚糅化了我的心。
“對不起,”她看着我說,“你說得都對,其實我早就應該離開這個是非之地了。”
她說對不起這三個字的時候並不多,我只記得她爲張萌的事道歉說過一次對不起,第二次就是今晚!
“不要怪我哦,”我擡頭看着她道,“我不該在你受
到傷害的時候,還用那些話來傷害你……”
“不,阿默,”張娜看着我的眼睛說,“我心裡是感激你的!你知道嗎?在這個世界上從來沒有一個男人,像你對我一樣這麼好過,包括我前男友……”
說到這裡,她的喉頭再次哽住,說不出話來,雙手捂住臉嗚嗚嗚地大哭了起來。
我有點慌亂,放下手裡藥瓶,起身擁住了她,她拱進我懷裡,哭得似乎更大聲了。
我的雙手上沾了很多藥水,我不敢用力抱她,我怕藥水弄髒了她的衣服……
“很多、很多事……”她的臉埋在我懷裡哭道,“不知道爲什麼,一想起來我就想哭,忍不住要哭……”
我輕輕拍着她的背脊,低頭看着她道:“想哭就痛快哭出來,憋在心裡會更痛苦……”
“真的,”她邊哭邊說,“除了我爸,這世上從來沒有一個男人像你一樣對我這麼好……可、可我還常常對你無理取鬧,捉弄你,欺負你……”
這天晚上,房間裡的氣氛顯得很壓抑。張娜很受傷,我也爲她難過。我很同情她的人生遭遇。雙親都已不在,在一個陌生的城市裡努力活着,卻還要遭受一連串非常規的打擊!
我安慰了她很久,擁抱着她,直到她的情緒平復下來。
我最後給她做推拉的時候,她累得靠在沙發上睡着了。
推拿完,我也沒叫醒她,輕輕地把她抱起來,抱到她的房間,把她輕輕放在牀上,拉過被子小心翼翼地給她蓋好了。
我直起腰,站在牀頭,低頭看着她陷入安眠的面龐,我心裡真的也很不好受!
我伸手把遮住她面頰的一綹頭髮,輕輕攏到她耳後,跪在牀邊,靜靜地看了她一會兒。
“玉罕姑娘,”我自言自語似地看着睫毛垂落的眼瞼,輕聲說,“你一定要振作起來……要像路邊的野草一樣,人生的風霜雪雨不能摧殘你,因爲你跟別的女孩不一樣……你是玉罕姑娘,金子一樣的姑娘,你總有一天會幸福起來的,你會閃閃發光的……”
不知道爲什麼,我鼻子一酸,喉頭也哽了一下。
“我相信你……你也要相信你自己,玉罕姑娘……”我看着她熟睡中的面龐輕輕地說。
次日一早,我就接到了周映雪的來電。當時我正坐在客廳的沙發上刮鬍子。
“早上好,周總!”我笑了一下道。
“阿默,”周映雪在手機那頭問,“你的手機怎麼打不通了?從昨晚到現在都打不通!”
“很遺憾地通知你,周總,”我笑笑道,“我的手機報廢了,從二十米高處墜落,魂飛魄散!”
“什麼情況?”周映雪問。
我就把昨晚去廢棄廠區找張娜的事給周映雪簡單複述了一遍……
“這樣子,”周映雪在手機那頭說,“人沒事就好。你今天先去商場買個手機,到時候把發票給我就OK。”
“買手機還能報銷啊?”我呵呵一笑道。
“必須啊!”周映雪在手機那頭笑說,“我問你,你今天跟蹤不用手機怎麼向我彙報?”
“我自己去買個手機唄!”我笑笑道,“現在手機又不貴!
一千塊可以買一個很好的了!”
“阿默,你要不要總是跟我這麼討價還價!”周映雪在手機那頭佯怒說。
我哈哈一笑道:“周總,你這招不好使了!我已經有免疫力了!”
“行!”周映雪在手機那頭說,“那你這個月獎金充公了!”
“這招也不好使了!”我笑,“這個月我沒多少獎金,你全拿去,估計公司裡每個人能分到一塊口香糖!”
“喂!給我留點面子好不好!”周映雪在手機那頭笑說。
“OK!”我笑,“我給你留點面子!”
“嗯!這才乖嘛!”周映雪在手機那頭笑說,“去挑個好一點的手機,蘋果、華爲或者三星,不能低於五千塊!這是爲了保障你給我彙報的暢通無阻,是工作的需要!”
“抱歉!”我笑道,“恕不能從命!”
“喂!你不是說給我留點面子麼?”周映雪說。
“那也不是因爲買手機這事兒,”我笑,“手機我自己解決!很遺憾,周總,你說的三個牌子我都不喜歡!我比較喜歡黑莓!”
“爲什麼?”她問。
“這還有爲什麼嗎?”我摸着鼻子笑,“請問周總,你喜歡一個男人,能說出個爲什麼嗎?”
“不能嗎?”她說,“不過老實說,我沒什麼戀愛經驗呢!”
“是嗎?”我哈哈大笑道,“周總,你一大早打電話給我,就是要告訴我,你沒什麼戀愛經驗嗎?”
“噗!真是個壞蛋!”周映雪在手機那頭笑說,“當然是爲公事呀!”
“恕我愚鈍,”我笑,“我怎麼也聽不出一點公事的意味!哈哈哈!”
“那是因爲我還沒開始講!”她笑。
“那你現在開始講吧!”我笑。
“聽着,我收到最新情報,”周映雪在手機案頭說,“我嚴重懷疑那個花貓跟梅嶺山莊的火災有關聯!”
我啊了一聲道:“周總,雖然我很不樂意這麼說,但我還是不得不說,我跟你的想法不謀而合了!我跟你有同樣的懷疑!現在聽你說了,我就對我的懷疑更加確定了!如果你不說,我總覺得我的懷疑很古怪!因爲我沒有任何證據顯示花貓是個重要人物!”
“也許正是因爲花貓給我們這樣的印象微不足道,”周映雪在手機那頭說,“所以纔會被阮氏兄弟利用!我們會想花貓這樣一個不起眼的小角色,能跟火災有什麼關係?他們或許正是利用這個小人物在幫他們做‘大事’!”
“你有證據了嗎?”我摸着逼問。
“還沒有,”周映雪道,“小北昨晚很晚給我打了個電話,最近警局在開展掃毒掃賭專項工作,抓了幾十號癮君子。在審訊的時候,其中一個綽號叫癩頭的癮君子把花貓供了出來,癩頭說他都是從花貓那裡得到貨,還說花貓現在在給阮家人做‘大事’,具體做什麼大事,癩痢頭也不知道,但他可以確定花貓跟阮家的關係確實不同尋常。本來這事兒癩痢頭也是不知道,這是花貓有一次爛醉後無意中說漏嘴了!小北說讓這些癮君子揭發同伴可以減輕處罰,目的是找出毒品的源頭!沒想到花貓這個名字意外地再次出現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