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來到唐家莊的時候,都已經是深更半夜了,賈思邈也沒有怎麼看唐家莊,就跟着唐二爺回來睡覺了。現在,一大清早的,賈思邈才發現,唐家莊比想象中的還更要大啊。說是村子,實際上倒是跟一個小鎮差不多。
周圍羣山環抱,街道挺寬敞的,鋪着整齊的青石。在街道的兩邊,都是規整的排水渠,然後就是一家家青磚碧瓦的院落。也不知道有多少年頭了,有的人家房頂用的是那種樓宇飛檐的古式建築。在檐角懸掛着鈴鐺,風一吹,叮叮噹噹的作響。
這裡簡直就是一個世外桃源,遠離了都市的喧鬧,偶爾的能看到幾個人,他們或者是扛着鋤頭,或者是揹着小竹簍,彼此間熱情地打着招呼,沒有那種爾虞我詐的勾心鬥角。又往前走了一陣,在街道的兩邊,還看到了飯店、藥鋪、商店,掛着幌子……這要是搞旅遊開發,肯定能大賺特賺一筆。
這樣又前行了一陣,唐二爺突然一轉彎,走進了一條小巷子。這條巷子很是奇怪,走的竟然是那種弧形,也就是說,這個鎮子裡面的建築……哎呀,賈思邈就吃驚了問道:“二爺,這個鎮子的每一棟建築,都蘊含着陣法啊?”
一怔,唐二爺呵呵笑道:“你看出來了?”
賈思邈有點兒不太好意思:“我對陣法有點兒涉獵,這應該是一個先天八卦陣,根據鎮子的建築,我想應該是在百年前就有這個陣法了。當初,在建莊的時候,那人就考慮到這點了,真是厲害。”
唐二爺像是才認識賈思邈一樣,看了又看的,這才道:“當年,在建莊的時候,我們唐門的祖先是爲了躲避戰亂,才把莊子建在了羣山環抱中。漸漸地,周圍村落的那些人也躲到了深山中,就漸漸形成了現在的唐家莊。你能看出這個莊子裡蘊含着先天八卦陣,很不簡單啊。”
“他連十二都天門陣,都破掉了,何況一個先天八卦陣了?”
從旁邊巷子中,轉出來了兩個人,其中一個身材稍胖,正是在闖三關的時候,守着第二關的唐門高手……唐三叔。品茶、論酒,他就對賈思邈放行了,沒有比武,讓賈思邈感激不已。而跟在唐三叔身邊的,正是長得白白淨淨、身子單薄的唐柔。
賈思邈拱着手,恭敬道:“三叔好。”
唐三叔,要是論輩分,他是跟唐日月的老爹、唐二爺是一輩兒的,那是唐日耀的爹、唐柔的爺爺。只不過,在他的那個年代,很多人都叫他唐三叔。漸漸地,唐二爺、唐三叔的名頭就叫開了。以至於到後來,不管是男女老少都這樣叫他,連他的真名都忘記了。
而唐三叔這個人,性情豪放,向來是不拘小節,對於稱呼什麼的也不在乎。跟賈思邈相處的時間挺短的,但是他很喜歡這個青年,品茶、論酒,都頗對他的胃口。
唐三叔大笑道:“你小子,果然是有兩下子,連萬蛇坑都通過了,比我強啊。我一直想進萬蛇坑玩玩,就是沒有那個膽量。這回好了,等你有時間,你陪我走一圈兒。”
賈思邈嚇了一跳,還去?那種地方,又是鱷魚潭、巨蛇,又是毒蛇羣的,給賈思邈和李二狗子、吳阿蒙的心裡都埋下了陰影。這輩子,他們都不想再去那種地方了,想想都是一件可怕的事情啊。
鋼筋脫臼了,李二狗子差點兒從巖壁上掉下來,吳阿蒙更是險些喪生鱷魚潭。賈思邈吞了口吐沫,緊張道:“三叔,那種地方可不是好玩的……”
“怎麼,你就怕了?”
“怕了,是真怕了。”
“你還是爺們兒嗎?我剛纔還誇你……”
“老三。”
唐二爺喝了下唐三叔,大聲道:“走吧,咱們還是趕緊忙正事兒要緊。”
唐三叔就拍着賈思邈的肩膀,大笑道:“賈小子,你儘管放心,有我和老二在這兒,你和唐丫頭的婚事,包在我們身上。”
“謝謝三叔。”
“要是謝我,就陪我走一趟萬蛇坑。”
“呃……”
賈思邈頓時沒話。
巷子很窄,也就是兩個人並肩的距離。兩邊都是很高、很高的青磚牆。這可不是特意圍城的牆壁,而是一家家的房子,人想要翻牆過去都不太可能。走到哪兒,幾乎是都一樣的,這要是不懂先天八卦陣,很有可能就走懵了。
一圈,一圈,又一圈地繞着往裡面走。
等走到了八卦的陰陽魚的魚眼位置,中間矗立着一尊雕像,在歲月的洗禮下,也已經有些褪了色。不過,賈思邈還是看出來,這人高大威猛,很有威嚴。在雕像的是四邊,都是弧形的高樓建築。這裡,就是唐門最爲莊重的地方——祠堂。
同時,賈思邈也終於是明白了,這就是傳說中的圍屋啊。
唐二爺和唐三叔對着那雕像拜了拜,又衝着祠堂,大聲道:“門主,我們把賈思邈帶來了。”
撲簌撲簌!從四面的二樓陽臺和一樓的大廳中,跑出來了一些唐門弟子,將整個祠堂的周圍全都給站滿了。本來,祠堂就給人一種莊嚴、肅穆的感覺,這下更是透着憋悶,壓抑着人的精神,都要透不過氣來了。
唐子瑜都跟着緊張起來了,她的掌心中滲着汗水,連嬌軀都跟着微微顫抖起來。在旁邊的唐柔,本來就蒼白的臉蛋,更是沒有了血色。賈思邈不是唐門弟子,不知道唐門的規矩,但是看着這場面,就能想象出來了,問題比想象中的還更要嚴重啊。
終於,一個身着長袍的中年人從祠堂中走了出來,他倒揹着雙手,神色傲然冷漠地走了過來。他的一出現,立即讓現場的氣氛更是肅然。賈思邈一眼就認出來了,他正就蜀中唐門的門主——唐日月。
在唐日月身邊,有兩個青年,一個是跟他曾經交過手的唐絕。一個神情冷漠,正是唐門的精英弟子唐鈺。
唐日月掃視了一眼周圍,直接將目光落到了唐子瑜的身上,喝道:“唐子瑜,你給我過來。”
唐子瑜有些緊張,還有些害怕,往前走了幾步,就停下來了,激動道:“爹……”
“跪下。”
“爹……”
“跪下。”
噗通!唐子瑜跪在了地上,卻是倔強地望着唐日月。
唐日月叱喝道:“唐子瑜,你可知罪?”
唐子瑜問道:“我有什麼罪?請你給我講清楚了。”
“第一,我跟你訂下的婚姻,你竟然擅自去燕京徐家退婚了,這是大逆不道。第二,沒有結婚,就跟其他的男人發生了苟且的事情,不知廉恥。”
“這都什麼年代了,還包辦婚姻啊?我愛賈思邈,我就是願意跟他在一起。”
“好,好。”
唐日月的臉更是陰沉得可怕,他突然大聲道:“二爺,根據咱們唐門的家規,該怎麼處置?”
唐二爺道:“執鞭刑,十鞭。”
敢情,唐二爺是唐門執掌家法的。他的臉上沒有任何的表情,哪裡有替賈思邈和唐子瑜求情的意思?而唐三叔也是眼望着天,一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架勢。這都是些什麼人啊?在來的時候,說的比唱的都好聽,一到關鍵時刻,就癟茄子了。
“來人,執鞭刑。”
“是。”
上來了兩個唐門弟子,將唐子瑜給按倒在了地上。又有一個唐門弟子,手持着長鞭走了出來,那長鞭有五、六米長,鞭子呈現着黑褐色。賈思邈一眼就看出來了,這把長鞭抽過不少人啊,沾染着的都是人乾涸的血跡。
唐子瑜趴在地上,緊咬着嘴脣,一點兒也不肯認輸。
真的沒有想到,這丫頭還有這樣堅韌的性格。她是自己的女人,賈思邈當然不能眼睜睜地看着她受委屈。哪怕是抽自己呢?看着那個唐門弟子,把長鞭浸泡在了水桶中,作勢就要抽打了,賈思邈就邁着大步走了出去。
“賈思邈,別去。”唐柔一拽他,沒拽住,心中不禁暗暗叫苦。
“住手。”
賈思邈大喝了一聲,立即把現場的所有人注意力,都吸引了過去。
唐日月掃視了一眼賈思邈,那眼神如刀子一樣,在賈思邈的心頭掠過,冷聲道:“你是什麼人?敢來打擾唐門執刑?”
“我叫賈思邈,是唐子瑜的男人,我願替她受鞭刑。”
這不是明知故問嗎?賈思邈纔不相信,他不認識自己。十鞭?作爲一個男人必須擔當,既然唐子瑜選擇了跟他在一起,更是將女人最寶貴的第一次都給了他,他就算是抹了脖子,也不能讓她受委屈。
唐子瑜的淚水就流下來了,激動道:“賈哥,這是我的事情,你不要管。”
“我是你的男人,你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
“賈哥……”
這種氣氛,還真是感人啊。現場的這些唐門弟子神情冷漠,但是眼神中還是有幾分不忍。在巴蜀城,賈思邈救了唐門五、六十條人命啊,還將喪心病狂、殺孽成性的藏青給乾死了。否則,唐門不知道還有多少人中蠱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