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沒有選擇第一時間把腦袋縮回去,並將窗戶關好。因此,他的噁心與不適還未能結束,隨之而來的,便是無盡的痛苦了。
綠色液體精準地糊在他的腦門上,從後腦勺流淌到整個頭部,並慢慢滴落下來。
“滋滋滋滋——”
“啊啊……我的眼睛……痛……”
伴隨着這個聲音的,是他的慘叫聲,撕心裂肺,他的五官、耳朵,甚至是皮膚和骨頭皆如蠟燭遇火般融化了。
車隊在此時停下,一名鎮衛隊的同伴打開門,那人便翻下車,原地拼命打起滾來。
王徒走過去,一槍射在他胸口,子彈炸開了心臟,他才徹底死去。
冷冷地盯着周邊剛下車,一個個面色難看,束手無措的鎮衛隊成員,王徒冷漠道:“與他同車的人,回去以後關一週禁閉,好好反省一下自己做錯了什麼。”
“現在,組建火力網,準備迎敵——”
隊列之中,軍團士兵反應最快,他們紛紛利用車輛架設武器,槍口指向正蔓延過來的屍羣。
鎮衛隊的人被冷風一激,忍不住打了個冷戰,這才忙着去車裡把槍拿出來,跟着士兵們行動。
武裝皮卡車加裝了高射速機槍,一些動員兵在連隊指揮員的命令下,登上箱板,握緊寬大的槍托,調整射擊方向。
王徒回到車裡,安靜地看着指揮手錶,藍色的雷達顯示圖上,一片綠色光點,正在快速接近着。
此區域,距離矮山基地不過六公里多,王徒接到雷達示警的時候,就從矮山抽調了一支軍隊過來。
他們採用摩托化機動,速度很快,如今已快抵達了。
喪屍大軍與車隊防線遙遙在望,間隔不過一個坡度,它們呈扇形平推過來。
混亂的場面中,也有無數凌亂的腳步聲在耳邊響起,屍影搖曳……鎮衛隊的人盯着,漸漸呼吸急促,掌心裡滿是汗水。
但沒有指揮官的命令,他們還不敢開槍,只能眼睜睜地看着喪屍在視線裡離近,甚至……可以清晰地看清它們醜陋的臉。
等了彷彿有一個世紀那麼久,他們的小腿肚子開始打顫,心裡很想掉頭就跑。
然而士兵們還沒動,他們左右看着,又偷瞄一下白色越野車,眼睛裡露出驚恐之色,想說話,嗓子更是乾的沙啞,於是……緊迫的局勢便如心跳的節奏一樣急促了。
這是心理上的考驗。
齊定山把鐵劍插在身邊的土層裡,手中也握着一把衝鋒槍,他留意到了手下們的不安。
“你們槍法不行,等它們離的近一點再開槍,好打……”
他說完,嘴脣動了動,又道:“別怕,要相信長官的決策……”
話雖這麼說,他心裡也充滿了緊張,喪屍太多了,最起碼視線裡全是。
他不禁思考着,如果打不過了想坐車跑,還能衝出去嗎?
齊定山有了片刻的失神,恍然間,就聽到耳邊傳來熟悉的聲音。
“開火——”
冰水倒進熱油鍋,空氣在剎那間沸騰了。
槍聲激烈的超乎想象。
長的高射速機槍,短的手槍,還有輕機槍、衝鋒槍,甚至是火焰噴射槍,一起吐出烈焰,槍林彈雨中,喪屍成片成片的倒地。
一臺武裝皮卡車加裝了多管發射器,能夠一次性發射九枚榴彈,雖然缺陷是射程短、裝填慢,但用在此時這種戰鬥,再合適不過了。
士兵根據彈道,精準調整拋投角度,隨即扣下扳機。
“咚——”的一聲。
一小堆黑色的物體從車上飛出,離得夠遠後,已小的找不到蹤跡。
約有五六秒後,毒液喪屍周邊才炸亮多團火光。
“轟……轟……轟……”
硝煙四起,成羣的喪屍被放倒在地上,它們支離破碎,傷口處流淌着黏稠的血,仍在無力地抽搐。
荒野原本是黑色的,雪覆蓋後,變成了白,現在炮彈向大地投射紛飛的火,黑色纔再次裸露出來。
焦炭般的軀體,滾翻在泥濘的水窪裡……死亡的陰影從未離去。
近距離的戰鬥,鎮衛隊的人好歹是能把子彈射到喪屍們的身上了,他們同時也瞪大了眼,發出狂躁的怒吼。
這大概也是宣泄恐懼的一種方式。
鎮衛隊是王徒打算培養的一股倖存者武裝力量,目前還處於新訓階段,最起碼需要一個月連續不斷的戰鬥,才能幫助他們成功地褪掉一層皮,達到“脫胎換骨”的效果。
畢竟,優秀的士兵只能從戰場上誕生,合格的槍手,也需要“餵養”足夠的子彈。
這是一個精細的淬鍊過程,需要千百次的敲打,萬萬不可操之過急。
王徒取出狙擊步槍,依據車窗射擊,將一頭頭躲在屍羣裡的黑皮獵殺。
也就在這時,車隊的東南側,雪覆蓋的道路橫穿於大地,冷灰色的天空與雪衣被破開,硬生生擠入一排如潮的車隊。
是由武裝採礦車和越野車組成的陣容。
星火鎮的增援部隊來了。
荒野遼闊,黑洞洞的槍口指向前方,履帶捲起泥巴,從另一方向直撲喪屍大軍。
“援軍來了,掩護包抄——”
“全力開火……迅速殲滅它們!”
隊伍之中,連隊指揮員在吶喊,王徒用瞄準鏡圈住一頭喪屍,扣動扳機,目標腦袋迎聲炸裂,他望着依然密集的屍潮,冷聲道:“送它們下地獄……”
槍聲越來越緊,像石子拍打着浪花,潮流翻滾,漸漸地被切割……彈殼在腳下積滿了厚厚的一層,火力已經愈發的殘忍。
約四十分鐘後,宛若一塊大蛋糕般的屍羣,被飛快吞食消滅。
地上,滿是焦黑殘缺的屍體,血淋淋的雪蓋在身上,它們的溫度,與地面一樣冰冷。
當槍聲真正停歇後,許多人還感到很不適應,他們哆嗦着手,掏了掏耳朵,似乎有些失聰的表現。
一些喪屍的屍骸還在燃燒,帶着臭味的黑煙斜斜地刮向北方,再無站立的喪屍,場面實在有些慘不忍睹。
其實還是有一小部分的喪屍沒有徹底死去,它們大多剩有上半身,在原地攀爬,噁心的器官內臟流了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