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塵滾滾,鐵騎席捲廣甫城外的平原,先行回來的是三千控弦狼騎,和白馬義從,做爲側翼襲擾的弓騎,連夜奔襲背後的九萬魏軍損失並沒有什麼損失。
總計五千騎兵停在軍營前方的曠野,一匹匹戰馬擺動鬃毛,原地刨着蹄子,上方的一名名騎兵收弓緊握繮繩,挺直背脊注視着從城門方向,穿戴山文甲,背後披着白披風的夏王縱馬飛奔,一路奔行至延綿的騎兵陣列前方十五丈的距離,勒馬停下。
“孤王的將士們,孤迎汝等凱旋!”
“謝大王!”
漸漸溫熱的陽光裡,兩支騎兵在馬背上拱起手,齊聲大喝。呂布看着如此年輕的蘇辰意氣風發,幻覺般彷彿看到了當年的自己一樣。
“真好。”
他呢喃一聲,閉了閉眼睛,然後兩腳一點馬腹,緩緩促馬而出;另一邊的趙雲將龍膽插向地面,同樣促馬上前,他笑起來,臉上已看不到多少皺紋了。
二將帶着甲葉撫動的聲響,朝前方黑馬背上的蘇辰拱起手。
“向大王交令!”
……
一衆將領齊齊拱手。
“大王,那就是有大仗可打了?”董卓端起茶水,按着桌面說道:“一路南下過來,一直在軍中待着,一場仗都沒撈到!”
“你面孔有點生疏,衙門裡的差役,我幾乎都記下來了!”
一個繡衣司高手當先鑽了下去,裡面漸漸亮起火光,洞徑深半丈,到底還有一條土洞,僅能通行一人,且只能爬行的姿態。
‘刺’字落下的一瞬間,董卓瞪大眼睛,噗一聲,將口中包着的茶水噴了出去。
“土雞瓦狗!”他說道。
“三哥!”趙雲朝向過來,拱手叫道。
董卓瞪過去,將茶水灌進嘴裡。
“孃的……有點重!”張飛握着錘柄坐在地上,
滿臉通紅。
公堂內說話間,典韋打量着公堂每一個走動的衙役,眼角的餘光也瞥到收了木盤的一個差役,不動聲色地走向側躺,許是本能反應,微微側臉,瞥向典韋看來的目光。
其中一個繡衣司高手持着佩劍在門口忽然開口:“最近七次刺殺,每次都不一樣,喬裝老人接近隊伍,體內藏毒,衝撞王駕……還有各種暗器,埋藏、暗中投擲都有。而且每次都是一人,他們會不會在試探夏王身邊的防禦。”
“環眼賊!”那邊,呂布勒馬轉身怒視,“爾可說夠了,明裡暗裡嘲諷某家,算得甚,你且忘了某家在隆陽郡爲你解圍!不過拿了一個將領頭顱罷了,下次還伱便是!”
警訊響徹,把守各處的盾戟士結陣殺向外面的刺客,而這羣二十幾名刺客武功明顯比上一次蘇辰在隆陽郡遇到的荒神教籠絡的江湖人要高上許多。
“孤就在這裡等他們。”說着,蘇辰補充一句:“二位將軍不如暫且讓諸將士先回營休整,奔波一夜,馬不累,人也累了!”
他吼道:“吳常隨帶幾個兄弟回縣衙!”旋即拔出腰間長劍,與六個同袍從馬背躍起來,跟撲來的潛龍府密探殺到一起。
吳子勳臉上陡然變色,轉身奪門而出,一行十幾人翻身上馬的剎那,一個繡衣司的高手忽然甩出袖裡的暗器,在吳子勳腦袋呯的打出聲響,一柄飛刀插着一枚菱形暗器釘在對面牆上。
‘籲!’
堂內的衙役也在同時從袖中拔出匕首刺向最近的燕國大將,匕首直接被對方一手捏住鋒口,呂布手腕一扭,奪下匕首的同時,一腳將對方蹬飛到牆上,轟的一聲,將牆壁撞的向內凹陷,露出磚塊的紋絡。
這仗就有得打了。
這裡距離城牆並不算遠,因爲小縣城緣故,最多一里左右,敲打幾戶人家後,在第五家發現了異常,裡面沒有人迴應。幾個繡衣司的人直接縱身跳上院牆,落到裡面將院門打開,一行人當即衝進院裡,挨着所有房間搜尋。
望着前方的狼騎陣列的呂布身子僵了一下,眼皮跳了跳,微微偏頭,看着大嗓門的張飛,腮幫都咬的鼓脹。
吳子勳忍着胃裡的翻騰,退出柴房時,去其他屋子翻牆倒櫃的人,傳來話語:“找到了!”
過了片刻,探路的人返回來,拍去身上塵土。
“這條土洞不是最近挖的,至少挖有十多年了,潛龍府的人也應該是湊巧知道這邊有通往城內的密道。卑職在洞內,看到有許多腳印,至少有五六十人潛入進來。”
剎那,八道人影從對面小院的院牆上俯衝而下。
“剩下的幾十人肯定藏在別處……而且依照他們無所不用及的做事風格……會不會縣衙……”從洞裡出來的漢子臉上神色凝重起來,“試了那麼多次,會不會混入縣衙……然後下毒!”
廝殺從後院蔓延過來,刺客纏住甲士,衝向公堂側門,趙雲擲出龍膽,將第一個衝進來的刺客釘死在牆上,他拔出青釭劍拖着披風直接走向側門將第二個衝進來的刺客斬飛。典韋將剛纔那刺客抓住,甩手砸在地上,砸出人的形狀。
“諸位將軍辛苦。”蘇辰還了禮,勒馬後撤一段,伸手一攤:“隨孤回城,商議軍情。”
“大王請!”
找到的是這家四口人的屍體,被塞在柴房,一個六十的老婦人,兩個孩童,還有一個婦人,身上被放了不知什麼東西,屍體散發不出臭味,但還是腫脹腐爛,流了一地濃水。
幾拳幾腳中,擺脫甲士的糾纏,二十多名潛龍府密探直接衝到側門、公堂大門,便見堂內,燕國一個個軍中將領擺出了廝殺的姿態。
“你的呢?”
九萬大軍被一萬一千騎直接碾殺的戰報早在昨日凌晨,他們就收到了,合圍的缺口打開,北面的道路便暢通無阻,那麼居於後方的諸葛亮,便能將糧秣運來前線。
李玄霸正急着出去廝殺,隨手將左手上的大錘直接丟過去,張飛單手一接,握住錘柄的瞬間,整個身子陡然歪斜,‘唰’的一下拽在地上。
呂布、趙雲下意識的放下手中茶杯,蘇辰也放下茶杯,站起來,伸手抓向案桌靠着的夏王劍。
……
“哈哈,好!”張飛興奮的搓手,“那就是有些人沒拿到,總算掙回點顏面。”
說話間,縣衙內幾個衙役端了茶水上來,紛紛爲在座的將領擺上。
這邊,一行十幾人趕到那間房,牀板已被掀開,露出一個木板掩蓋的土洞,洞口用火燒過,泥土燻黑而緊實。
廝殺聲響起的剎那,吳子勳縱馬狂奔,身後四個繡衣司的人護着他,目光也在警惕的打量周圍。
“我可沒嘲諷你,我是有什麼話說什麼話,不信你問夏王!”
而那邊被典韋指着的衙役腳下一點,向後平移出去,大吼:“動手!”
快到這邊時,張飛一勒繮繩偏轉馬頭,座下戰馬吐着舌頭甩出小段飄逸,濺起一捧灰塵,扯開嗓門叫道:
“老典,拔戟做甚,你看我像那種反叛、背刺之人?”
哼!
呂布懶得與他說話,重新轉回去,擡起畫戟讓對面的狼騎還有白馬義從返回各自營寨休整,不久,夏侯淵、董卓、張遼、樂進等軍中大將也都過來。
張飛摸了摸腰間,挪步到李玄霸身旁,“將你雙錘接一個我使使。”
張飛虎鬚間嘴角咧開,笑起來:“不過你不用還,但不許搶就行!”
夏侯淵拔出腰間環首刀走到中間;樂進、牛蓋、周倉、張郃、高順各持兵器站,分列開來;呂布提上畫戟起身,他臉上露出不屑;張遼拔出環首刀,丟掉了刀鞘;關羽坐在椅上,一手持刀,一手撫須,微睜眼。
縣衙內,蘇辰拖着披風大步走進公堂,身後衆將跟着魚貫而入,分坐兩邊,隨着蘇辰落座,他們轟的跟着坐下。
“子龍這回可出風頭了?”張飛捏着鞭子促馬過去打量幾眼,看着越發年輕的趙雲,連連點頭:“真好啊,對了,我二哥可斬將了?”
“今日大王迎衆將回城……不好!”
不久之後,虎騎營、西羌飛騎、飛熊軍、虎豹騎四支騎兵繞着廣甫城兩側返回,出現在視野裡的,除了浩浩蕩蕩的騎兵威勢,還有戰戰兢兢的八千多名魏軍俘虜。
“潛龍府的人真夠狠的,對待自家百姓也下得了手。”
典韋反手拔出一隻大戟,擡起伸到那衙役下巴,將蘇辰放下的茶杯遞給他,“喝!”
蘇辰拱手還禮,呂布、趙雲二人促馬上前,來到蘇辰一側駐馬站定,呂布微微仰臉,望向大軍回城的路線,“他們還在後面,押送俘虜,估摸要等一個時辰才能到達。”
“二位將軍辛苦!”
關羽、馬超、李傕、張郃四將紛紛上前交令。
說話間,廣甫四門外各軍營寨,諸將也都騎馬飛奔而來,張飛縱馬飛奔跑在第一個,那狂奔的架勢令得典韋當下就要拔出雙戟迎敵。
也就在這時,門外響起馬蹄聲,一道人影不等馬匹停穩,跳下來,連滾帶爬的衝過門口的戟士,朝公堂這邊大喊:“大王,城內有潛龍府密探,小心他們下毒行刺!”
“斬了,一軍都督的頭顱!”
此時,城中戒嚴狀態,正常百姓除了購買糧米,幾乎很少在街上逗留。吳子勳跟一幫軍中大將接觸這麼長時間,當即察覺到了不對,籍着線索,去往那個百姓看到有陌生人出入的小巷。
“老典怎麼了?”夏侯淵站了起來。
“董胖子,你就好生歇着,別像打黃巾那會兒水土不服!”張飛在關羽身旁叫道。
廣甫城內,吳子勳帶着十幾名繡衣司人手,快速穿行城牆附近的建築,也分出一些人手,將附近房舍內的百姓帶出來盤問,在搜索第五棟院落時,有人問出了一些線索,被盤問的百姓看到過偶爾有陌生面孔出入。
蘇辰此時也說起正事,“諸位將軍一夜一日破了魏軍九萬,孤備了酒宴恭賀,但今日早上斥候來報,齊樑兩國的九萬軍隊,已經朝這邊開拔,南面的鹿陽二十幾萬兵馬也有了調動跡象,等會兒邊吃邊聊。”
典韋、李玄霸站到兩側。
隨後, 他們被益州軍步卒帶去了營裡,與之前抓到的俘虜集中關押,往後攻城要用的。
“沒帶。”
公堂之中,呈遞茶杯的幾名衙役、外面抱着一堆公文的文吏、走動的捕快,轟然間拋卻了手中僞裝之物,衝向附近的甲士,附近廂房,庖人、後院侍女破窗而出,朝公堂衝去。
隨着張飛一聲“……水土不服”的粗野話語響起,四目相對的瞬間,典韋陡然一聲暴喝:“站住!”把堂內說話、端杯的衆將驚了一下。
他呢喃時,外面的廝殺陡然爆發,兵器呯呯的碰撞,迅速朝公堂蔓延過來,牛蓋、周倉保持格擋的姿態,被硬生生逼退進來,張郃手中長刀呼嘯,帶起一截手臂,血線傾灑間,他刀勢還未回落,身子就像觸電一般抖動,隨後轟的一下被打進後堂,一屁股坐到董卓旁邊,他低頭一看,胸甲上的護心鏡凹陷下去,周圍還有許多掌印。
蘇辰拔出夏王劍,丟開劍鞘。
“一個不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