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章 賣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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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底,夏國兵馬進逼齊國忻襄,已經不足五十里,京師忻襄仍處於一片惶恐、不安、焦慮的氣氛當中。

城門早在事發的第二日便關閉,禁止任何人出城,城內物價更是一日三變,驚恐的百姓雲集四門求着城樓上的將領放他們出去。

“……城樓上那位將軍,求你打開城門放我等百姓出城吧!”

“是啊,我們就想活着,我們有什麼錯。”

“你們在外面打了敗仗,憑什麼讓我們這些百姓跟着一起受罪!”

“開門啊!”

下方守門的兵卒交叉長矛,擺上拒馬、柵欄,將推擠過來的百姓重新頂回去,不時踹出一腳罵罵咧咧的幾句。

城樓上的將領也是無奈,他朝下方大喊:“我受陛下旨意,任何人不得出城,諸位好生回去家中待着,莫要亂跑生出事端!再則去往城外,並非安全,今日傳來消息,夏國的騎兵已經在附近遊弋,若碰上了,身家性命不保,可忘了平武城被屠之事?!”

“唯有與朝廷,與守城將士上下一心,擊潰夏國兵馬,方可度過難關!”

夏國的主力還未過來,但城外已經有大量夏國騎兵徘徊原野是不爭的事實,未防百姓脫逃忻襄,府衙這邊不得不流言之前出城的百姓,還有豪紳大族的隊伍遭到了夏國騎兵的襲擊。

流言確實也能讓想要出城的一些百姓回到家中,但也會使部分人心裡更加焦躁不安。

隨着談和的消息被開,雖然不知道夏國主帥開的什麼條件,但人們還是期待朝廷能應承下來,免去將要來的戰事,然而談和的消息傳開兩日,朝廷那邊沒有任何動靜。

朝堂上同樣暗流涌動,消息幾乎被文武協力按了下去,引而不發。

四月最後的一天,亦如既往的早朝,不過氣氛是不同往日的,皇帝齊克安被宦官攙着坐上龍椅,太皇太后趙莊懿也被請了過來,在一旁坐下。

大殿之中,往日恭順的文武大臣們,此時一個個低着頭,或微微擡起眼簾,朝御階上望去,眼中有着與往常不同的神色。

“陛下,太皇太后!”

一位鬍鬚花白的老臣緩緩走出隊列,“夏國主力近在咫尺,西戎騎兵還有北地的騎兵已經出現在京畿四周,陛下該拿主意了。”

“拿……拿什麼主意?朕不是讓你們去談和嗎?只是那種條件朕和皇祖母如何能接受!”

這位十六歲的皇帝繼位的這段時間以來,可謂如履薄冰,每天醒來就是戰戰兢兢地打聽夏國兵馬打到哪裡了。

“汝等皆是我大齊的老臣,有些世代大齊肱骨,敵人已殺到京畿,諸位該同心戮力,守城退敵纔是!”

“陛下,我等的意思,不如就答應夏國和談的條件吧。”一名武將走出,他是那日潰敗的軍隊主將之一。

“伱!放肆!”趙莊懿縱然年老,可當了那麼多年的太后,餘威仍在的,她拄響鳳頭金杖站起身,“哪有臣子將皇帝送到敵營!”

“太皇太后說錯了。”那將領面色不改,只是拱着手微微垂下臉,“不止陛下還有太皇太后您,以及太上皇太太上皇!”

老婦人被這句嗆的老臉漲紅,還等她說話,剛纔第一個站出來的文首老臣接上話語,重新開口。

“太皇太后,陛下乃天子,剛行天子表率纔是,戰敗投降不讓城中百姓枉死,不讓兵卒枉死,這纔是仁義之君該做的事。”

“臣等附議!”

此時,半個大殿中的文武走出,站在前面兩人身後拱手躬身。

齊國兵馬一敗再敗,兩州盡沒,如今更是兵臨京師城下,文武背後的世家大族,再跟這樣的皇帝繼續耗下去,根本就看不到希望。

此時大夥一擁而上,牆倒衆人推,將皇帝賣了,也是世間少見。

對於他們眼裡,齊國天子是自個兒輕賤了自個兒,將皇帝寶座讓來讓去,這一舉措已經讓衆文武寒心。

幾十萬軍隊沒能選出一個合格統帥,也是做皇帝的沒有大魄力,那就由不得他們不得不爲自己,以及身後的家族考慮,另找一條退路了,就算是往日裡政見不一致的一些大員,此刻也都站到一起。

眼下,衆人還未完全逼宮,話語還算溫和,留有周旋的餘地。

如果放在幾個月前,立國兩百多年的齊國依舊太平如初,哪怕貿易被封鎖,百姓苦不堪言,但大家還是相安無事,君還是君,臣還是臣,但如今轉眼就被兵臨城下,幾十萬軍隊被打殘,皇帝又如此窩囊,如此情景下,怎能不讓他們另想辦法自保?

此時,朝堂之中,原本之前的主戰派的大臣悉數不敢說話。

剩下的文武一邊倒的站在主和這邊,不少人此刻也開口勸慰齊克安和趙莊懿兩人。

“……陛下和太皇太后心中其實也是看得清楚的,齊國雖有兵將,可基本不堪大用,齊國都城,牆根的苔蘚都厚厚一層……”

“李大人說得甚是,我也想勸陛下不如去往夏國軍營一趟,縱然有失顏面,可到底是保住性命,城中百姓也免受刀兵之苦。”一個老臣也緊跟拱手接話勸慰。

御階上的齊克安漲紅着臉,說不出話來,一旁的趙莊懿怒不可遏:“諸位大臣皆是大齊多年來的老臣子,齊國對你們,還有你們身後的大大小小的族人都不薄,臨到頭,你們居然要將老身與陛下賣給夏國!”

齊克安也試圖挽回衆文武的心:“是啊,諸卿別忘了,還有五萬邊軍正趕來的途中,他們時不時也與樑國交戰,算得上打過仗的軍隊……”

“陛下難道純粹將希望寄託給五萬邊軍身上?那也實在有些冒險了,要知邊軍兵器衣甲陳舊,這些年來可有替換?而且……倘若忻襄真的夏國攻破,陛下和我等文武難道就不想想退路?”

更多的文武開口。

“幾十萬大軍都被打敗,區區五萬邊軍,焉能與夏國百戰之軍抗衡?”

“陛下不懂兵事,以爲士兵拿上兵器,就能與敵人廝殺。要知曉,士氣也是關鍵,往日操練也是關鍵,這幾十年來,六國偶爾有小摩擦,從未有過大戰,將士們都已忘了戰場搏命的本事了。”

“……上下不能一心,如何扭轉幹坤!”

一衆文武,你一言,我一語,將御階上的祖孫二人說的啞口無言。

齊克安一身帝服,臉上全是戰戰兢兢的神色:“諸位大臣事態還沒到不可挽回的地步,夏國兵鋒是強悍不假,可若是我等君臣一心,軍民一心,讓其一鼓作氣攻城不下,士氣必然也會衰竭,時日一長,就是轉機啊。”

他絞盡腦汁,望着下方衆人的身影,聲音哽咽。

“不是常說盛極而衰,衰亦能轉盛,倘若經此一役,我大齊擊退夏國,往後說不得也有興國之兆,衆愛卿也不想當亡國之臣吧?!”

大殿之中,一片沉默,也有人嘆出一口氣。

“陛下說的是啊,誰又想做亡國之臣,可夏國兵鋒,一路摧枯拉朽殺過來,倘若樑國還能依爲外援,我等臣子也願意舍家與其一戰!”

“可樑國如今也自顧不暇,我大齊又被兵臨城下,存亡只在旦夕之間,哪裡還有扭轉戰局的契機!”

衆人說着話,也有大臣陪着皇帝輕聲抽泣,最後還是將話語撂下。

“陛下,臣等再給陛下和太皇太后一晚的時間考慮。”

說完,衆臣拱手最後一拜,不等散朝,紛紛後退,然後轉身魚貫而出。

只留下年老的趙莊懿,還有皇帝齊克安,祖孫兩代人垂着眼淚,相互攙扶着回去後宮,已是太上皇的齊望閣帶着妻子匆匆上前迎接,詢問朝堂上可有大將自願領軍與夏國決一死戰,以解忻襄之危。

看到齊克安溼紅着眼睛,垂淚搖頭。

齊望閣原本的期望神色瞬間從臉上褪去,失魂落魄的坐到殿門的門檻上,而裡間還有一人便是齊慶寶,他哈哈大笑的指着外面的趙莊懿幾人。

“活該!活該!原本朕投降夏國皇帝,退位之後,爾等也不失富貴,百姓、士卒也不會遭受此厄,眼下好了,全了你們心思,可你們倒是打敗夏國啊!!”

他之前被放了出來,聽到幾十萬兵馬被一夕擊潰,痛哭流涕,此刻悲痛又化作憤怒、戲謔的心情,朝着外面的老妻、兒子、孫子呸上一口。

“我齊家宗廟,全毀在你們這幫不自量力的人手中!”

趙莊懿被羞的老臉通紅,舉着柺杖就要進去打齊慶寶,結果被齊望閣拉住,他紅着眼睛朝母親大吼:“都是你!要不是你蠱惑我,奪父皇的帝位,殺了夏國使臣,哪裡會有今日之事!”

齊克安瘸着腿也衝來,擡手就是一拳打在低吼的父親臉上。

“你也好不到哪裡去!”

“孽子,你要反了天,來人!”

“就你會叫?!來人,太上皇毆打朕!”

殿裡的齊慶寶拍着大腿,看着外面親人廝打成一團有些癲狂的笑出聲,笑着笑着,他從椅上滑坐到地上,嚎啕大哭出來。

男人的哭不好聽,尤其年老的男人哭聲更加難聽,但這難聽的嚎啕哭聲裡,是對這齊國沉甸甸的感情,也對親情化爲烏有的悲痛。

……

就在暗流涌動,驚恐萬分的忻襄城外,北來的夏國主力已經在距離京師二十里的原野駐紮。

徵召的青壯正在士兵指揮下立起連接數裡的柵欄,一頂頂帳篷也在立起來,後營之中的匠人正全力準備攻城器械,或修補士兵替換下來的衣甲、兵刃。

最先立起來的中軍帥帳之中,作爲東路軍主帥的李靖端坐在帥位上,面容不怒而威,正翻看手中的信函,這是忻襄城中的文武讓人送來的。

隨後他將信交給下方,讓衆將傳閱,保持信息公開,以免出現離間計之類的事。

“……齊國皇室當真讓人大開眼界,我一直以爲皇帝還是齊慶寶那個奪位的兒子,沒想到這傢伙居然在我們打平盛州的時候,退位又將皇帝寶座讓給了自己的兒子齊克安,這種事頭一次聽到,匪夷所思。”

“不過這些賣皇帝的齊國大臣,居然還想跟我們討價還價?真是不知死活,不清楚自己的處境……”

帳裡的衆將依次坐在交杌上,這種可摺疊的矮凳在此間世道也有的,而且非常普及,摺疊後方便行軍攜帶,撐開後呈方形,中間有粗布撐點,完全能夠讓人端坐。

呂布、項羽、幽燕軍主帥趙雲,副統帥張翼;西涼軍主將董卓、李傕、李儒,鐵牙、蘇定方等人隨後也將書信看完,對這齊國皇室將帝位傳來傳去的做法,屬實感到好笑。

呂布重新接回信函,起身拍到正中的案桌上:“丟人顯眼!他們倘若豁去性命死守城牆,某家倒還看得起他們!”

帳內主將紛紛笑了起來,就連項羽也跟着笑了笑,隨口說了一句:“此間齊國,與某當時的那齊國真像啊,一羣跳樑小醜,空有幾十萬軍隊,結果沒一個能打的!”

“那是項王太能打!”蘇定方擡起花白的頭顱,跟着笑着說了句,隨後眼中閃過一絲兇戾,看向長案後的李靖。

“師父,他們有心投降,卻還在信上跟我們討價還價,有點待價而沽的意思,不妨攻城敲打一番。”

李靖點點頭,看向西涼軍的董卓這邊,早已等不及的董卓還沒等李靖開口,就先站了起來:“不用說了,打京城,西涼軍熟!皇城我也一口氣包圓。”

“哈哈,太師誤會了,靖的意思,反正齊國的仗也快打完了,不妨將剩下的驚天雷的都一口氣‘送’給齊國,給他們助助興!”

周圍諸將,嘴角頓時勾勒猙獰的笑容。

忻襄。

夜色正在緩緩降下,送去城外的信函,並沒有送回來。

等待城外夏國主帥迴應的一衆文武待在各自家中顯得格外焦急。

而此時的城裡,還有不少百姓聚集在街道,用着悲慼、並不看好局勢的語氣坐在街邊檐下說話,商量着接下來該怎麼做。

城中大大小小一條條街道格外安靜,城牆上依舊還在堅守的士卒們,有些緊張的望着漆黑的城外,偶爾有舉着火把的夏國斥候從原野上奔行而過,都能令他們緊張不已。

然而今晚,給他們的感覺有些沉悶,隱隱的,還能聽到些許雜音從遠方的夜幕裡傳來。

不多時,大量的火把忽然間在黑夜裡點亮,形成一片火海,嚇得城牆上的士卒驚慌失措,以爲夏國軍隊要在夜間襲城。

嘶喊的叫聲,衝去鼓樓敲響戰鼓的匆忙之間,是砰的一聲震響隔着城牆在外面原野上響起,然後便看到燃着火點的一坨黑色東西高高飛過夜空。

又越過城樓一角,砸碎幾片瓦,貼着內城牆落了下去。

下一秒,是轟的一聲巨響,火光和旱雷一般的聲音沖天而起。

一衆士兵只感腳下的城牆都震了一下。、

“妖……妖法?”

“剛剛怎麼回事?!”

“回頭!還有……”一名齊國士兵回過頭說了一句,然後“啊!”的驚恐大喊出來。

城牆上,密密麻麻的士卒,城中的百姓走上街道,或推開木窗,映入眼簾的無數的黑點沒有任何目標的飛向城樓、城中。

轟轟轟……

爆炸的聲音在一瞬間拔至最高,恐怖的聲響淹沒了城池,沖天而起的火焰猶如一朵朵絢麗的花,瘋狂的城牆段各處盛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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