湊熱鬧的永遠不嫌事兒大。我們哥仨被人胖揍成這樣，就沒一個同學拉一把，站出來喊一聲狼來了也是有效果的，可偏偏就是沒人。我不但破了相了，連着心也寒，心想，世態炎涼啊！
都是同學，大家湊錢包了這家酒樓，彼此之間雖不大熟絡，好歹同學一場，叫人心寒。到廁所簡單地衝了衝臉上的污漬，便回到了方纔聚餐的包房。
本來沒幾個人，現在更加少了。朱子敬已經率先離去，連着他的家眷，只有易兆傑還在等我買單。
“沒事吧？”向菲菲遞給我一包紙巾說。
“沒事，自找的，怨不得別人！”我裝作雲淡風輕地說。
“沒事？現在沒事，以後絕對要還回去，欺人太甚！”易兆傑顯然沒從方纔的掐架中拔出來，咬牙切齒地說。
“你再說？”向菲菲衝着易兆傑怒目圓睜地道。
這簡單的三個字果然有效果，易兆傑頓時不說話了。看來以後也是個妻管嚴，現在都這麼聽話，要是成家了，估計晚上出去做個按摩都得僱人盯着。
可憐蟲一個！人家可憐是有人疼，我是自由，卻沒人疼。張豪文去了隔壁的包房打探消息去了，可能也是在揹着張朵兒勾搭妹子吧。
我瞭解張豪文，也是瞭解男人的。在張朵兒面前，這小子聽話地不像樣，像耗子見了貓一樣的膽小，但只有我知道，他也很不喜歡一個蘿蔔一個坑這種千年老規矩，總想着在外面偷腥。
“豪文在那邊幹什麼呀，怎麼還不回來？”張朵兒沉不住氣了，“我去看看去。”
“沒事的，你還不放心他呀！”我連忙阻止道。
估計很少有哪個女孩子會放心自己的男朋友去跟別的女孩搭茬，還不吃醋的。張朵兒是被我勸了下來，這姑娘也是一臉的憂心忡忡，好像她男朋友跟人私奔了一樣。
“我過去看看吧，你們等着，要是小張回來了，你們就不用管了，也不用等我。”我站起身，向隔壁的房子走去。
剛纔的小風波已經過去，所有看熱鬧的同學也回到了原來的房間裡。雒厚仁他們是怎麼善後的我也不是很清楚，只聽見那邊在七嘴八舌地討論着什麼，想必是爲賠錢的事情爭吵了。
張豪文鑽進女人堆裡就拔不出來了，這事要是讓張朵兒知道了，搞不好會引起不小的家庭矛盾。我好久都沒見過甄小小了，也不知道她現在是不是還是一個人。
二十六班四十多個同學，女生佔了大半，但中國就是不缺少男人，這個班級男生也有不少，難保甄小小抵抗不住誘惑，跟別的男生交往。
最可恨的就是吃窩邊草的兔子。
可我跟甄小小已經分開好久，人家另覓新歡，我也無權干預呀！
“小張，另一個小張在喊你回家呢，怎麼還不回去！”我推開了隔壁的門，全是二十六班的同學，有好幾個我還認識，有男有女，參差不齊的。我也如願以償地看到了甄小小，她的邊上坐了一個相貌不錯的男孩。
說實話，看到這一幕我很吃醋。我想過很多種可能，
這種可能我也想過，但是當這樣的場景真的呈現在我眼前時，我的心還是沒來由地抽搐了一下。
爲什麼剛纔張豪文沒有告訴我甄小小的身邊已經有了其他的男孩，早知道這樣，我寧願不進這間房子。我受不了這樣的打擊。
“小明同學，你沒事吧？”這是二十六班的班長，也是個十分彪悍的女漢子。
“那你坐下聊，我過去了！”張豪文看了看我，又看了看甄小小的方向，拍着我的肩膀說。
“沒事——沒事，你們人很多啊！”我掃視着房子裡的每一個人道，“唉吆，還都有家眷了。”
“坐下吧，我們就是出來吃個飯，什麼家眷。”這個班長叫什麼名字我都不大記得，只記得她的綽號，叫黑寡婦。
二十六班也是個出人才的班級，比如這個黑寡婦，她以一隻蜘蛛的名字當作自己的諢號，可以想見是怎麼的毒辣了。幸好我百毒不侵，還不至於嚇得跑掉。
我不自覺地看了看甄小小的方向，她跟那個男生的位置靠得很近，應該也是有關係了。既然來了，我就應該坐下來，裝也要裝出大度來，再說，其他同學也不知道我跟甄小小以前有過什麼事。
甄小小自始至終都沒有擡頭看我。我原本還在想，她應該還是一個人，還不至於這麼快就另覓新歡，現在看來，還是我低估了青春期女生的躁動。
在心裡，我一味地職責甄小小沒有等我給她一個更加具有說服力的答案，可在現實中，我又爲她做了什麼呢？
小女孩與我已經劃清了界限，我還有臉面再去指責人家去交男朋友麼？我好像有些太過苛責，也太過分了些。
“都是同學啊？”我坐了下來，笑呵呵地說，“這位同學怎麼不大認識？”
手指所指的方向，正是甄小小旁邊的那個男生，他看起來文文靜靜的樣子，好像不比我差什麼，她能選擇這樣的男孩子交往，也不賴。
“噢，我叫孟城，不是二十六班的同學，小明同學不認識也正常了。”這個男生站了起來，他發育地不錯，比我要高上幾公分的樣子。
看來甄小小還喜歡個頭大的男生，這個我倒是沒有一點的瞭解。我們之間交流也少，她喜歡什麼，厭惡什麼，我幾乎一概無知。
人家有禮，我也要裝出謙讓的樣子來，同樣站起來說：“同學好！”
粗略地估計了一下，這間包房裡大概也有二十號人的樣子，還是成雙成對的那種。我作爲外班同學，按理說是不應該來這裡湊熱鬧的，畢竟是人家班級的聚會，但我作爲同學，這樣不請自來也沒什麼不對的地方。
可能唯一不歡迎我的，只有甄小小了。我不會去打攪她，看到她這個樣子，我幾乎是對她死心了，現在還留在這裡的原因，也不過是最後用一個同學的身份跟她說一說祝福之類的話，可能有些虛假，但確是如此。
“你們幾個怎麼回事，老是跟六班的同學鬧事！”黑寡婦可能是做班長做出了官架子，拿我當自己班級的同學教訓了起來。
“嘿，你們都知道，
朱子敬那小子的女朋友被六班的曹建華給撬走了，他不是又找了一個麼，去跟人家顯擺，結果就這樣了，我只是去勸架，也被弄成這樣，好人不好當。”我風清雲淡地講了一個事實，又把自己給美化了一下。
來到這間房子，我並非是有閒情逸趣跟同學們敘舊熟絡感情，我只是來看甄小小的，我看到了，卻不是我希望的樣子，她應該也看到我了，我的樣子可能是她所希望的模樣。
我不是要糾纏什麼，我只是在來這裡之前還以爲甄小小是一個人。這個叫孟城的男孩也不錯，我在心裡祝福他們。
“這樣啊。”黑寡婦道，“小朱也真是不省事，他的事情我也聽了不少了，你們都不省事！”
“孟城同學，我們第一次見面，我不喝酒，今天破例，小呷一口！”做班幹部的都是這幅樣子，我不意搭理這個黑寡婦了，舉起酒杯跟孟城說道。
這名同學比我足足大了有好幾公分，他站起來，舉着酒杯說：“小明同學客氣了。”
“旁邊是你女朋友啊？”我冷不丁地道。
甄小小聽到這話，霎時擡起了頭來，那雙眼神裡有着說不出來的冷漠，好像還夾雜着一些驚詫，我現在已經不能去理解她了，也不該由我去了解她每一個細微的眼神代表了什麼樣的心裡活動。
“咳——快了！”孟城輕微地咳了咳說，“正在馬不停蹄地追，所以我不是她們班級的同學，也來這裡湊熱鬧了。”
“這樣啊，那可得抓緊了，說不定我會下手呢！”我半開玩笑半認真地說。
所有人都知道我跟方可怡鬧過分手，卻沒一個人知道，我跟甄小小也是有過一些故事的。在這間房子裡，也只有我跟甄小小自己清楚我們之間以前是認識的。
卻非要裝作不認識的樣子來。我在吃自己的醋，甄小小可能會想，我是來找茬的還是來看她的笑話的。
很想跟她解釋一下我此番前來的目的，也好讓她放下心來。可叫我怎麼說得出口呢？
“甄小小同學，如果你不答應孟城的追求，那我也要加入追求的隊伍了。”我裝出第一次見面的樣子，跟甄小小說。
她看了看我，好像在忍耐着什麼似的，嘴角牽強地擠出一絲笑容笑說：“不敢，即便不答應孟城，也不敢答應小明同學！”
“好了，大家走一個！”孟城不但長得不錯，還很有交際能力，率先開口說。
推杯換盞，觥籌交錯，我只能用水代酒，席間紛紛一飲而盡。我們一個年級包了一家酒樓，來了也有好幾個時辰，也該散了。
我最不願聽到的話有很多——老師的教訓不想聽到，母親的訓罵也不想聽到，校領導的講話更不想聽到，但這個時候，我最不願聽到的，是孟城跟甄小小說：“我送你回家！”
人家光明正大的追求，我能干預什麼呢？
“好啊！”甄小小答應了下來。
她看我的眼神好像都是在挑釁，也像嘲笑。我也在心裡自嘲——好像一條狗喔！
好像一條被遺棄的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