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絕望而長長的吸了口氣,本應該看着她的眼睛念天冥咒,可她的眼睛在哪裡,她沒有頭,我只看得到她脖子斷裂處,無數根血管像蚯蚓一樣翻騰綻放。
“天冥風咒,無量無界……”
嘭……一股巨大的力量突然一下子撞到我的背上,撞得我只覺得胸腔裡的心臟都重重一顫,五臟六腹像是翻了個個,而我已站不穩,身子往前撲通一下重重的摔到地上。
那個無頭人,往前走了一步。
我摔下去之後就急忙擡起頭來看着她,不想認輸的,我綠可無所謂懼,妖麼,狐狸這隻千年老妖我都不怕,還怕她落頭氏。
但,還是控制不住喉頭一甜,哇的一下子從中翻出一口鮮血來。
緊隨着就見一團烏黑的東西飛到無頭氏手中,她輕輕地接住,將那個黑漆漆的後腦勺反轉,然後雙手捧起來,將那顆頭顱放到脖子上。
女人漆黑得滲人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我,臉上像是撲了一屋厚厚的白粉,但小且抿在一起的嘴巴卻鮮紅如血。
“告訴我,封妖策在哪兒?我饒你不死。”她的嘴巴沒有動,表情僵硬,整個人一動不動,卻發出一道陰惻則的尖聲音。
“所以,你怕被再次封印。”我冷笑着,翻身坐了起來,想必剛纔撞我的就是她的頭顱,這稍微一動,只覺得胸腔裡又再翻騰,可我得穩住了,哪怕是死也得死得有些尊嚴,總不能丟了阿婆守護這小旅館,守護着封妖策一世的臉面。
“真不想說嗎?”女人往前走一步,她擡起手來伸出食指,無聲無息,我聽到身後牆上的鐵藝壁燈咯吱咯吱拉伸的聲音:“你會落得像這盞燈一樣的下場,很痛苦。”
我不理會她,閉上眼睛,開始聚神念我的天冥咒……
這個咒法,說實話我沒有半點信心,可我還有什麼法子,難道撲上去,將這片小小的玉奤剌入她的心臟。
然而才唸了兩句,就覺得肩上一陣撕心裂肺的刺痛。
“真固執啊!”女人的聲音就在耳邊,那一痛讓我下意識的張開眼睛,我看到女人的身子依然站在原地,而她的頭顱卻正緊緊地咬着我的肩膀。
咯蹦一下,似乎咬到了我肩上的骨頭。
“啊!”無法承受的痛直擊我的每一根神經,我痛呼一聲,神志開始轉向摸糊,渾身冷汗淋淋,下意識裡伸手過去想要推開那顆頭顱,可反到被她再咬了手背上一口。
三千青絲,三千青絲……
疼到極至,腦海裡反反覆覆的想起這句話,女人的身子逼近我:“快說,封妖策在哪裡?”
我盡力屏住呼吸穩住心緒,一把揪住女人的頭顱扯下把頭髮來,女人一驚,同時我已發瘋似的從地上彈起來,一下子將她整個撲倒在地上,手裡的髮絲胡亂往那些蠕動着的血管上繞,總之一通亂來,大概是頭髮繞住了她的脖子,我想起那個故事,只要她的頭回不了身子,落頭氏必死。
而背上卻傳來一陣陣的撕痛,頭顱發瘋似的咬我,她也急了,逮那咬那。
然而疼痛卻讓我更加地拉緊手上的頭髮,越來越緊,緊緊地勒住她的脖了,因爲我沒有退路,如果此時一鬆手,那真就必死無疑。
無頭女人在我身下胡亂蹬着腳,雙手擡起來掐我的脖子。
她力大如牛,而我卻在一點點地失去力量,然後我的手開始放鬆了,心裡有個聲音再告訴自己,不能鬆,再堅持一會兒,可我再也承受不住。
只到無頭氏的頭顱離開我的背上,從很遠的地方用最快的速度一下子衝飛過來,朝我後腦勺上重重一擊,那種強烈到我今生都後怕的撞擊感讓我的大腦瞬間一懵。
轟的一下,像是有千噸重的壓路機從大腦裡轟鳴而過,我最後的力量被這一擊而衝散,只覺得兩眼一黑,心裡最後劃過的想法便是……這就是死的感覺嗎?
……
三年前的八份,阿婆帶着我去了一個地方。
那個時候,我還不認識
狐狸,也沒有遇到葉顯這個戀態男,我的人生裡只有上課和回家兩點一線的進行着,正好是週末,就被阿婆給揪到了火車站。
排了亢長的隊伍之後纔買到兩張火車票,目的地是一個叫做北凝的地方,但阿婆一直神秘的笑對着我,問她什麼也不說,只是告訴我一句‘誰一輩子還不得有個朋友的?’。
於是,十六歲的我心裡突然萌生出一個很齷齪的想法,該不會是阿婆的初戀情人……
這是我第一次坐火車,在這之前,阿婆從來沒有讓我離開過E市,我們的感情溫和而細膩,當我實在無聊的時候,她也會陪着我去看一場老少皆宜的電影,要麼就是給我講講那些我在書本上看不到的離奇傳說故事,所以我從來沒有覺得我的生活裡缺少什麼,比如愛,那樣矯情的東西。
兩個小時後,我們在一個小站下了火車。
起先以爲阿婆要帶我去的一定是什麼大城市,可是下車後看着站臺上空無一人的環境和鐵鏽斑斑的站牌後我一度懷疑是不是下錯站了,只到我們穿過簡陋的小候客廳走到前面,一箇中年男人站在輛三輪單車前向我們招手,笑着大叫:“楊阿婆。”
這時候,我才明白過來,沒錯,我的平生頭一次出遠門,是落腳在這個叫做北凝的小鎮上。
走近後纔看清楚那輛三輪車居然裝飾得很有味道,前簾上空便是鐵藝縷空花,車子後簾用繡着暗花的綢布包起來,有點像老上海時期有錢人家專門定做的那種有頂篷的黃包車,但又比那個大氣得多。
阿婆讓我叫那個男人叔叔,也不多說,叔叔對阿婆的態度很恭敬,上車後,他慢慢悠悠地蹬着車子,和阿婆有一句沒一句的聊着,而我卻負責看風景。
漸漸進入小鎮區,只見兩邊民房色彩斑斕第,每一幢小樓都有着自己的特色和搭配得剛剛好的顏色,但這些小樓都有一個共同點,樓頂上四角都是往上翹起的青爍瓦,四個角兒尖尖地翹在樓頂,看上去竟然別有一翻趣味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