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悄悄跟着阿福穿過鬆塔正街,很難想像,這麼小的鎮子上,晚上居然熱鬧非凡。
有些從其他村落裡帶松菌到鎮子裡來賣的,賣完松菌因爲時間關係無法再趕回去了,便會在鎮子裡找一家便宜的小旅館住下來,自然是少不了喝點小酒,心大的,還會叫上一個姑娘。
所以這一路上,走在前面的阿福穿梭在人羣中,居然沒有發現我們尾隨其後。
一直走完整街之後,狐狸突然停下腳步二話不說,扭頭就擡手大掌摁在我腦後吻了下來。
我瞪眼睛,懵。
他已經親完了,轉身又拉着我繼續往前走,小聲道:“還拿不準阿福到底是什麼人,這樣跟着他走到人少的地方怕被他發現,暫時跟你借點人氣用用。”
呃!
正街走完後,前面的地形變了。
鬆塔以松菌聞名,自然少不了秀麗山脈。
阿福轉身順着一條羊腸小道從街背面上往山裡進去了,這時候因爲沒有了路燈,四周一片黑暗。
我緊緊拉着狐狸的衣角。
我們跟着阿福一直往前走,別看他平時一副嚴肅警惕的樣子,這走起夜路來一點也不艱難。
大約走了十幾分鐘的路,這其間走在前面的阿福驀地停下腳步來,扭頭看了眼身後,而每當這時候,狐狸就會拉着我很機敏地找到一個很好的藏身地點。
前面的山勢呈下坡狀,就在這個坡上,往下走的阿福和一個往上走的人相遇在一起。
那個人消瘦,很高,穿着一身黑色的西裝。
可我還是就着月光一眼就看了出來,居然是那個被相思給控制了的收割者。
阿福和這個人面對面的站定,奇怪的是這時候相思並不在收割者的背上。
而更讓我沒有想到的是,當兩個人面對面的站定,互相一句話不說,阿福就驀地出手了……
他手裡握着一把小小的匕手,說時遲那時快,撲哧一下就剌進了收割者的胸膛,收割者蒼白的臉色一駭,他不是沒有賊心,他也想要出手,可是慢了半拍。
這會被阿福事先殺中後,他無力而痛苦地全身一軟癱跪到了地上,手裡的鐮刀咣噹一聲而落。
阿福一言不發。
他伸手,將匕手撥出來,那收割者發出一聲痛苦的悶哼,終於整個身子一歪倒到了地上。
阿福拿出一塊白色的手巾,將那把匕擦拭乾淨,裝進衣袋裡,卻不動,而是漠視着倒在地上的收割者。
我不敢置信地看着阿福這種果斷的殺伐手段,一點也看不出來是那個把葉家上上下下打理得井井有條的管家。
狐狸大概早就知道我會是這副反應了吧,因爲不知道阿福究竟是什麼人,害怕我大口一點的呼吸也會被他給感覺到,所以從一開始藏起來看好戲,狐狸的手便捂在我嘴巴上。
大約一分鐘不到,只見那個收割者的身體起了變化。
他就算再瘦,可因爲個子很高的原因,倒在地上的身體也沒有半點萎靡樣。
可就在這一分鐘之後,收割者的身體開始發生變化了。
就好像誰往他身上灑了化屍水似的,原本高大的身體轉眼間縮小,變成很小而捲縮的一個躺在那裡。
“哼。”阿福冷哼一聲,將擦過血的白手巾往收割者身上一扔,這才轉身沿着剛纔來的路回去了。
我和狐狸一直沒動,等了一會兒確定阿福走遠,這才起身跑到坡下去看那個收割者的情況。
這還是我頭一次看到收割者被殺。
相比起狐狸的淡淡,我看清楚地上躺着的收割者後,驚駭不已。
白天我們看到的收割者最多也就三四十歲的樣子,可是現在,在地上躺着的完全是一個身形枯萎的百歲老人,怪不得先前我們站得遠遠的時候會看到他的身體突然縮小了不少。
“這就是卑鄙的收割者,他們能夠青春長駐,是因爲吸食了我們妖的妖靈, 一旦被殺,就會露出原來的真面目。”狐狸藍色的冰眸裡掠過幽深的冷凌。
我知道他處在妖類的心情。
正如我是人類,如果終有一天處在他們妖類之中卻要去面對這種殘忍,同樣會
覺得痛心一樣。
我拉住他修長的指尖,分散他的注意力:“爲什麼阿福會殺收割者,難道他是觸手?”
“這個很難說,要不是剛纔他在喝酒的時候做了小動作,我也察覺不了。”狐狸恢復情緒,垂眼看着我道:“剛纔在喝酒的時候,阿福杯子裡的是水,我們杯子裡的纔是酒,憑我的嗅覺,會連這點也聞不到嗎?”
“那是,你是狐仙大人嘛。”
我誇誇他,他心情瞬間變得好得很,兩眼在月光下彎了彎。
“對了,那收割者現在死了,追蹤符也沒用了,我們怎樣才能找到相思?”
“喏。”
狐狸便朝着我身後呶呶嘴:“她不是來了嗎?”
……
轉頭。
就見一身紅裙,一顏蒼白的相思飄浮在我們十米開外。
她的裙子下,一雙尖尖的三寸金蓮露出來一點,腳離地面幾尺高,烏黑而陰森的眼睛陰惻惻地盯着我們。
“膽子不小,敢殺了我的傀儡,可知道我一時都不能缺這種東西,既然他死了,那不如拿你們兩來頂替。”
話完便覺得一陣涼風向我們吹了過來,很輕很柔的感覺,不像是她想要對我們下毒手,反到是覺得好像給人一種錯覺,相思的修力不過如此似的。
誰想就在那股淡淡的涼風吹到我們面前的時候。
狐狸連忙一隻手翻手去擋,一隻手扣緊我的五指:“可兒,無論發生什麼一定要拉着我,絕對不能放手。”
我知道相思的法力就是改變別人的生活軌跡,她的初衷是希望修得時光倒轉,可現在事隔這麼多年,她連當初爲什麼這麼做的忘記了,所以鬼知道她會打出什麼來。
此時我根本就來不及答應狐狸一聲,因爲那道風過後,我發現自己莫名其妙飄在半空中,手裡抱着一破舊的書,心裡到是坦然,不覺得高或者是可怕。
腳下有一條街道,街道上亂七八糟的不知道怎麼回事。
我眯了眼睛,正想仔細看看,卻聽到一道熟悉的聲音:“可兒,回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