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家做冰激凌奶昔的小店,因爲店鋪內部的面積非常有限,所以店主在門口支了幾把遮陽傘,加了四五張桌子。
我們找了一張空着的桌子,拉開藤椅坐下後,便有一個穿着白色襯衣,腰間繫着黑色圍裙的女孩兒走了過來。
“請問幾位需要些什麼?”
“給我一份香草味的冰激凌吧!”唐青背靠着藤椅,擡手輕輕的捏着鼻樑,對我和姐姐問道,“你們呢,要點什麼?”
“嗯,要兩份檸檬味兒的奶昔!”姐姐扭頭看着我,得意的一笑,“對吧!”
我微笑着點了點頭,對正在做着記錄的女孩兒補充道,
“再加一份冰激凌蛋糕吧,要草莓味兒的。”
“謝謝弟弟!”
顯然,姐姐已經明白了我這蛋糕是替她點的,所以她顯得特別的開心。
“笨蛋,都說啦,不準和我這麼客氣!”我擡手按着她的腦袋,使勁的揉了一下。
“嘻嘻,知道了啦!”
姐姐有些調皮的對我吐了吐粉嫩的小舌頭。
點完了東西之後,女孩兒便離開了,而我則將目光重新的投到了唐青的身上。
“抱歉!”
“爲什麼要道歉?”唐青微微的笑了笑,放下了捏着鼻樑的手。
“如果不是和我們去梨島,你也不會丟掉這份工作。”
“這不怪你們!”唐青輕笑着搖了搖頭,“這份工作我已經作做了將近兩年了,本來就有些厭煩了,正好,趁着這個機會,再換一份工作。”
“那,你對下一份工作有什麼想法嗎?”我看着她,小聲的問道。
唐青忍不住嘆了口氣,“暫時還沒有。”
頓了一下,她又接着說道,“出來這麼些年了,都沒回去過,父母年紀也越來越大了,我想趁着這個機會回去一趟,陪他們過箇中秋節。”
“這樣挺好的!”她的這個決定,讓我忍不住笑了起來,“其實沒準兒叔叔阿姨一直都在盼望着你回去呢,他們就你這麼一個女兒,不想纔怪。”
“之前是因爲自己要事業沒事業,要家庭沒家庭,不好意思回去,才總是用工作忙做藉口,現在我也看開了,大概我這輩子也就這樣了吧。”
“也不能這麼說,你現在還年輕着呢,你現在走過的路,經歷的事,都藏進了你的人生裡。”
“呵!”唐青被我老氣橫秋的話逗笑了,“我都已經二十八歲了,你還以爲是十八歲呀,已經不年輕了!”
“誰說二十八歲就老了?”我有些無語,“如果一個人真的渴望幹出一番事業來,六十八歲也不算老。”
“六十八歲?”唐青忍不住搖頭失笑,“我要是到了六十八歲,估計就整天呆在家裡畫畫玩兒了。”
開了幾句玩笑後,唐青的情緒顯然好了很多,氣質也不再像之前那般落寞了。
很快,冰激凌、奶昔以及蛋糕都送上來了。
姐姐大概是真的餓了,看見蛋糕就忍不住拿着勺子狠狠的舀了一大勺,然後送進了嘴裡。
“miamiamia,好好吃哦!”姐姐一副彷彿吃到了世上最美味的事物的表情,“弟弟,張嘴!”
隨後,她又將一勺蛋糕遞到了我的嘴前。
我張嘴任由她將勺子送進了我的嘴裡,然後抿着勺子。
姐姐使勁的把勺子抽了出去後,放進了自己的小嘴兒裡含着,喜滋滋的扭頭看着我,
“好吃嗎?”
我輕輕的點了點頭。
對於我們的膩歪,坐在對面的唐青顯然已經習慣了,她熟視無睹的端起了面前的香草味兒冰激凌,拿着小勺子動作優雅的舀了一勺,送進嘴裡輕輕的抿着。
“當年你報美術專業的時候,有想過畢業了要做什麼嗎?”
我很好奇,一般人如果沒什麼特別喜歡做的,就會選擇一些就業率高,就業面廣的專業。
除非是對某一方面有特別愛好的人,纔會去選擇諸如音樂、美術、表演之類的專業。
唐青當年能夠義無反顧的去選擇美術專業,那麼,她肯定是有特別想做的事情的。
“其實在當年,我想的是等畢業以後,就去做一個平面設計師,不過,你也看到了,理想和現實總是背道而馳的,早知道會這樣,我當初就應該聽父母的勸告,學醫或者是當一個會計。”
“不是說就業率高的專業,畢業後就一定能找到工作的。”我忍不住搖了搖頭,“沒有興趣,就算是就業了,也不過是得過且過的混日子。”
“即便是得過且過的混日子,也不會如同我這般夾在夢想與現實之間難受吧。”
“如果你把這種難受當作是人生對你的磨礪呢?”
“我已經畢業五年了!”
唐青躺在了藤椅上,長長的嘆了口氣,
“五年了啊,你知道嗎,這五年來我每天都抱着明天會更好的信念活着,我自學考了研,半工半讀的畢業後,拿着學位證去應聘,最後不是毫無音訊,就是被一些公司招進了公關部。”
想到了自己以往的種種,唐青忍不住委屈得眼睛都紅了。
“真的,現在回想起來,我覺得我自己以前的那些堅持就像個sb一樣,浪費了時間精力不說,還耽擱了自己。”
說着,唐青撇過了頭去,輕輕的擡手抹了一下眼淚。
本來一直吃着蛋糕的姐姐也忍不住放下了勺子,從兜裡摸出了一包紙巾,抽了一張出來,和着整包遞了過去。
“謝謝!”
唐青接過紙巾,擤了一下鼻子。
“青姐,其實你的堅持肯定不會……”
坐在我身邊的姐姐突然開口,我趕緊的擡手敲了一下她的腦門,打斷了她,
“好了,不說這些煩心的事兒了,對了,我們這個衣服,還有服裝道具和攝影師的租金怎麼算?”
“不用算了!”唐青擦去了眼淚,可眼眶依舊有些紅腫,“已經從我上月的工資里扣除了。”
“啊——”姐姐一臉驚訝的張着小嘴兒,然後滿是義憤填膺的看着我,正義感爆棚的嚷嚷着,“他們怎麼能這樣胡亂扣員工的工資呢,我們去勞動維權中心告他們。”
我擡手拍了拍她的腦袋,示意她不要激動。
“又不是什麼大公司,所有的一切還不是老闆說了算。”
“弟弟,要不我們把錢還給青姐吧!”姐姐抓着我的胳膊,小臉上滿是認真的看着我。
我輕輕的點了點頭,覺得這錢的確應該還,不過,我感覺唐青肯定是不會要的,畢竟她也是從大學時代過來的,知道大學生們的錢,幾乎全都是來自於父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