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姐姐張五月
作者北國紅豆
我姐答應了崔老太家的婚事,李嬸兒是驚喜非常。
那個年代,說是男女平等,自由戀愛,但生活在農村的人們,一般還是父母做主,媒妁之言。象我姐這個歲數的,先結婚後戀愛的多。
那時男女搞對象,只要對方老實,認幹,肯吃苦,過日子就行。
也沒什麼象樣的財禮,兩瓶酒一條煙,一袋喜糖,男方再給女方二百塊錢就算完事。
就這點兒東西,這崔老太都捨不得給,原因就是我姐帶着兩個弟弟一同嫁過來。
我知道姐姐爲什麼這麼委屈自己?她就是怕倆弟弟無人管,受氣。姐三個在一起,可以互相照應。
更何況姐姐這幾年做工掙的錢都貼補了我和抗美哥,自己捨不得吃捨不得穿,都是快結婚的人了,連件象樣的漂亮衣服都沒有。
她這未來的婆婆又不給財禮,姐姐這婚肯定結的很寒酸。雖然表面上,我姐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其實我知道她內心的痛楚。
我可憐的姐姐啊,自從爹媽不在了,是你又當爹又當媽,含辛茹苦將倆弟弟拉扯大,在我心裡你早已超越了姐姐的範疇。古有長嫂比母,但在我眼裡,你就象母親一樣疼愛我們,照顧我們。
爲了我們哥倆,你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累,忍住了多少屈辱,嚥下了多少眼淚。如今爲了我們有個完整的家,你又要嫁給一個你根本不喜歡,根本就不愛的人。
我親愛的姐姐啊,你爲了倆弟弟,真的失去了太多太多。
爲了我們哥倆,你連男方不給財禮,這麼苛刻的條件你都答應。
可你知道嗎?結婚,這可是一個女人一生中最美最幸福最最大的事情啊。
爲了我們哥倆,我親愛的姐姐,你就這樣隨隨便便的把自己嫁了。
看着你表面高興的樣子,我和抗美哥心疼啊,我那患難與共可憐的姐姐。
時間過的真快,在李嬸提親後不久,還沒來的及細細思考,大半年過去了。崔老太怕遲則生變,總怕煮熟的鴨子飛了,便以男方歲數大了爲由,催李嬸到我家定日子結婚。
我姐一看,沒辦法了。選好了日子,準備結婚。
沒有象樣的衣服,舊衣服洗洗,熨一熨,就當新娘出嫁時的衣裳了。兩個弟弟是最好的嫁妝。姐姐結趟婚,唯一給自己花的錢,就是在集市上爲自己買了一塊紅紗巾,爲的是出嫁時蒙在頭上,圖個吉利兒。
李嬸兒實在看不過去了,自掏腰包,買了點喜糖,寫了對大紅喜字貼在門兩旁。
沒有宴請賓客,我的姐姐就這樣不聲不響的出嫁了。望着姐姐出嫁的身影,我差點哭出聲。
崔老太可是高興壞了,自己一分錢沒花,就娶了這麼個年輕貌美的媳婦兒,這真是天上掉餡餅的好事。
自己的兒子王老蔫兒,本應是打光棍的料,自己萬萬沒想到,這蔫兒子卻有這麼大的福氣。
崔老太淨顧高興了,一時沒想起她還帶過來倆弟弟。
再說我姐姐雖然進了王家門,成了王家的媳婦兒,但這王老蔫兒,就是自己的丈夫根本沒有見過面。只是在李嬸兒保媒時,聽她說這老蔫兒怎麼怎麼樣?具體人長啥樣?脾氣如何?都一慨不知。
等姐姐嫁過來,我和抗美哥一看,哎呀,你猜我這未來的姐夫咋樣兒?雖然三十五了,長得卻象四十五的,和我姐一比,不知道的以爲是爺倆呢?我姐真是一朵鮮花插在了牛糞上!這王老蔫兒除了老實,認幹,論長象沒長象,跟我姐比起來,那真是一個七仙女,一個豬八戒。
這老蔫兒年過三十娶了如花似玉的媳婦兒,自然是樂得合不攏嘴。
我看着他那蠢笨之極的樣子,簡直要吐!
新婚之夜,我聽見姐姐的房間裡傳出了哭聲。我的心一下子都碎了,我可憐的姐姐啊,我知道你心裡苦,我知道你心裡痛。可你爲了我們,放棄了你一生的幸福。
這所有的一切,你向誰說?只有用嚶嚶的哭泣聲,宣泄自己內心的不滿和委屈。
這就是你啊,我最親愛的姐姐,你總是把最美好的一面展現給我們,把多少不快,多少憋屈埋藏在心底。
你把最好的青春獻給了我們,爲了我們,你可以拿愛情做賭注,賭我們的未來,賭我們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