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憬坐上車,立刻撥通魯秋陽電話:“秋陽,你在哪?”
“呵呵,怎麼?這麼急打電話,想催債?”公司前途光明,又即將做新郎官,魯秋陽寬厚地笑着,心情相當不錯。
“不是。”魯秋陽後天婚期,他卻找人幫忙打架,劉憬覺得甚不厚道,但現在不是客氣的時候,“我有點麻煩,找你幫忙出口氣!”
“行。”魯秋陽一怔,想都沒想,更不會問理由。“要幾個人?什麼時候?”
劉憬沉吟着說:“不用多,再找一個就行,但我這事挺急,現在就要動手。”
“行。”魯秋陽道,“你在xx街口等我,我馬上帶人過去。”
掛了電話,劉憬又撥通鄧繼紅手機,跟上司報個平安,並請她跟林書記說一聲,不爲別的,不想讓別人因他不安。
慶林大酒店,劉憬取了自己的雷諾,直奔匯合地點。找魯秋陽不僅是幫手,還有威懾。藏族會管異常強大,連黑社會都忌憚幾分,若不是魯秋陽以前傻逼,象洗浴中心那類事,能給砸個稀巴濫。
魯秋陽速度挺快,劉憬還沒到,就遠遠見他領個黑大漢,站在街口東張西望。這大漢他見過,是在藏族烤肉幫過他那個,看來跟魯秋陽關係不一般。
劉憬停好車,迎了過去。
魯秋陽引着黑大漢過來,熱情地道:“劉憬,這我兄弟格魯,你上次見過,我們從小一起長大,現在是公司保安經理,嘿,如果不算小欣,是目前唯一成員。”回過頭,魯秋陽又對格魯說了一堆藏語,那大漢不停點頭,目光慚慚燃燒起來。(ps:格魯,《死亡陰影》中人物,幻影射手,這裡借他名字,不費神起藏名了。)
劉憬尊重民族習慣,但還是很無語。三個人在一起,又不是不會漢語,可每次同族說話,都換成民族語言,搞得他跟傻逼似的。當然,這是大多數少數民族的習慣。
魯秋陽說完,格魯熱切地上前,伸出蒲扇般的大手:“喀鬆桑布是好兄弟,你救過他,也是好兄弟,以後你的事,他的事,全一樣。”
格魯表達有點囉嗦,但無比真誠,劉憬感激地道:“謝謝格魯阿入,以後你的事,也就是我的事。你、喀鬆桑布,我們三個,永遠是好兄弟。”劉憬也囉嗦了起來,還好沒忘了用上唯一懂的藏語:阿入,兄弟的意思。
魯秋陽暗暗發笑,格魯咧着大嘴,笑容無比燦爛。
三人上車,劉憬讓魯秋陽駕駛,直接往刑警隊開,自己和格魯坐在後面。魯秋陽二話沒問,知道劉憬這樣安排一定有道理。
車上,魯秋陽問及原因,劉憬把事情簡單說了,包括泰國遇險。魯秋陽異常震驚,看他的眼神,恍如隔世。格魯更誇張,簡直須發皆張,眼裡要噴出火,把兩隻南瓜大的拳頭,握得咯咯響。
刑警隊大門斜對,魯秋陽停車,劉憬給玉瑕打了電話。很快,張建光罵罵咧咧出來,恨恨摔上車門,駕車直駛而去。沒等劉憬吩咐,魯秋陽就不遠不近地跟了上去。
劉憬怕張建光發現逃躥,小心翼翼地在後面躲着身子。
“在哪動手?”魯秋陽盯着前面的車,沉聲問。
劉憬冷靜地道:“理想集團大廈在一條小街裡,等他拐進去,我和格魯先下車,在後面兜着,你進去給他別住。”如果三人都在車裡,張建光很可能倒車逃逸,魯秋陽雖然身軀龐大,但戴着近視眼鏡,看起來挺文弱,估計張建光肯定會下車理論。
“他要不走那條路呢?”魯秋陽擔心地問。
劉憬展出個殘忍的笑容:“他今天這麼倒黴,一定會走那條路。”
魯秋陽瞥了一眼,對他這種自信嗤之以鼻,但沒多說,又問道:“招呼到什麼程度?”
“皮肉傷就行,總不能把事鬧大。”劉憬歪頭看了一眼,忽然笑了,“就把他那臉,打成跟他那車一樣顏色就行。”
魯秋陽和格魯擡頭一看,齊齊發出一陣嘿嘿的笑聲。
張建光的車是輛醬紫色華晨寶馬,劉憬想到臺灣影視中一句常見臺詞,也被很多明星傳頌的名言:求求你啦,不要醬紫嘛!你好好壞的啦,幹嘛老醬紫啊?
古語道,懷怒未發,休祲降於天,然事實並非如此。暖風輕吹,下午的陽光依舊迷人,城市在漫天的明媚中招搖着。狂揍一個壞蛋,上天也會感到開心。
兩輛車一前一後,不快不慢地行駛着。二十分鐘後,張建光減速,拐進理想集團所在的小街。魯秋陽眼光暴熾,興奮地回了下頭。劉憬得意一笑,在他肩頭拍了拍。魯秋陽加速,在街口踩住剎車,劉憬和格魯下車,相互一望,都激動地抻了抻領口。
陷害不成,還被警方訊問,張建光氣惱不已,憤恨不已,把劉憬痛恨到極點。堂堂的理想集團總經理,連市公安局長都跟他平輩論交,什麼時候吃過這麼大虧,小小的刑警隊長也敢對他不敬。
“逼崽子,等着吧!”集團大門在望,張建光恢復幾分情緒,恨恨在方向盤上砸了一拳。
窗邊的後鏡,一輛深色轎車正高速奔衝,他心裡一緊,下意識地回頭。那車愈來愈快,轉瞬超過,突然一個斜插,輪胎與地面一陣尖利摩擦,嘎一聲橫在他面前。
“啊!”張建光大驚,一聲大叫踏住剎車,臉上汗都出來了。
車裡是個戴眼鏡的愣頭青,好象也嚇傻了,面無表情地瞅着他。
“你傻逼呀,會開車不?”張建光氣極,推開車門就下去了。
這輛車當然是劉憬的雷諾,這個人當然是魯秋陽。魯秋陽隨之下車,心裡暗笑不止。別說,劉憬算的還挺準,居然一點沒差,可這種蠢貨怎麼會當上集團老總?
“你他媽怎回事?”張建光揚着大鷹勾鼻,惡狠狠地衝了上來。
魯秋陽沒說話,一如既往地笑容憨厚。
“你媽逼哪的?找死噢?”張建光在他面前立定,表情異常狂妄。
魯秋陽打量着這個比他還高,一身名牌的老總,眼中流露着輕蔑。
“問你話呢?不懂中國話咋的?”張建光無的放矢,愈加氣憤。
魯秋陽咧嘴一笑,向他身後指了指。
張建光回頭,立刻睜大了眼睛,什麼都明白了。劉憬和格魯一左一右,帶着殘忍的笑容,正從後面款步而來。他想都沒想,對着自己醬紫色車門,就衝了過去。
“咣!”魯秋陽早有所料,一步搶過,把車門撞上,攔在他身前。
張建光排球特招,從小不學無術,架沒少打,形勢看得很清,轉過身拔腿就跑,妄想憑藉曾經出色的體育素質逃離。
可惜,他碰上的是格魯和魯秋陽,兩人從小在空氣稀薄、氣候惡劣,又坎坷崎嶇的青藏高原長大,無論肺活量,還是耐力速度,都異於常人,又是有備而來,怎麼會跑不過一個吃喝嫖賭的老總?
魯秋陽幾步就又把他攔住了,他轉身想再跑,格魯甩着兩隻大腳板,斜刺裡衝上,呼地把他箍死。張建光擰着長大的身軀,奮力掙扎,格魯兩條手臂如鐵鎖般紋絲不動。
“這不張總嗎,怎麼走得這麼急?”劉憬笑容可掬地走上前。
張建光識趣地放棄了掙扎,瞪着他問:“你想幹嘛?”
“你說呢?”劉憬哼哼一笑,“我不都告訴你了,說會找你算帳,否則就跟你姓。我不想跟你姓,只好來找你,想不到你不僅人蠢,記性也這麼差?”
張建光氣得呼呼直喘,擰了擰大鷹勾鼻:“小子,我警告你……”
“警告你媽逼!”他話沒說完,魯秋陽飛起一腳,狠狠踢中他小腹。剛剛被罵了好幾句,他準備一一還回去。
“嗯。”張建光悶哼一聲,本能地就想彎腰,卻被格魯抱得牢牢,只得痛苦地昂起臉,咬牙切齒道:“你他媽有種打死我!不打死我就不是你媽生的!”
“好,聽你的。”劉憬深吸一口,對着手掌心吐了兩口吐沫,突然一記直拳,對着他招牌的鷹勾鼻挾勢擊出。這是一記真正的直拳,也是痛快淋漓的一拳,帶着泰國之行以來的憤怒,被誣衊陷害的委屈,似要將心內所有怨氣一拳擊盡。
“砰!”拳頭和鷹勾鼻接觸,發出摻雜着鼻骨碎裂的重重一聲。
張建光一陣眩暈加巨痛,頭部猛一揚,眼前一黑,接着又一陣明亮,出現好多星星。他感到自己賴以驕傲的鼻子瞬間塌了下去,有溫熱的液體如泉涌出,流過嘴脣和下顎,滴落到自己昂貴的襯衫上。
拳頭與鷹勾鼻孰硬?
當然是拳頭,人的生理結構決定了答案,可劉憬依然震驚,不,是震憾!張建光的鷹勾鼻的確非比尋常,夠堅!夠硬!甩着發疼的手,劉憬心裡這樣想。他自幼跟老爹學擒敵拳,都是習慣性地握空拳,這要是實拳,估計能咯破手皮!
“再來!”張建光緩過神,張着猙獰的面目向他咆哮。
“媽的找死!”魯秋陽咣地一記重拳,擊中他左腮。
“噗!”張建光噴出一口鮮血,白晰的左臉立時充血腫起。沒等緩過神,劉憬又一拳擊中他右臉,又是一口血,噴向另一方向。
兩人沒再廢話,對着他頭臉、胸腹拳打腳踢,一通狠辣招呼。張建光很快立不住了,格魯鬆開手,也加入毆打。不少行人被吸引,在周圍不遠不近看熱鬧。三人理也不理,對着死狗般的張建光猛踢。
不得不說,張建光有點骨氣,三人如此暴打,竟咬着牙一聲不吭。西藏人敬好漢,心地純良的格魯漸漸不忍。
“停!”魯秋陽看了一眼,堅定地向格魯伸出右手。
劉憬喘着氣,不解地望着兩人。格魯眼神有些遲疑,還是痛快地點了個頭,從身後一抹,抽出一把西藏特有寬背彎刀遞給他。少數民族允許帶刀,不過只限民族聚集地區,但帶了也就帶了,一般來說,只要不生事,警察看見也不會沒收。
“你要幹嘛?”劉憬狐疑地問。
魯秋陽向他擠了擠眼,蹲下身體。張建光滿臉血污,眼中發着怨毒無比的光芒,無力而倔強地喘息,忽見魯秋陽抽出一把雪亮的短刀,心臟立時懸起,眼中的怨毒變成驚恐。
“你挺倔呀?”魯秋陽眯着眼,刀身和眼鏡片同時反射,溫柔的陽光也殘忍了。
張建光張着血紅的大嘴,一言不發。
魯秋陽將刀一晃,哼哼笑道:“認得這刀嗎?我們通常用它殺犛牛和藏獒。”魯秋陽在恐嚇,沒人會捨得殺藏獒。
張建光兩眼當時睜大,露出恐懼的目光。
魯秋陽咧嘴一笑,又道:“沒錯,我們是會館的人。不過你不用害怕,我不殺你,就給你留點記號。你自己說吧,哪個耳朵?”
張建光直着眼,呼吸頓時忽促起來。
魯秋陽扶了扶眼鏡:“不說,那好,我幫你決定,就右耳。”言罷將雪亮的彎刀探出。
“不!不要!”張建光終於崩潰,發出一聲絕望的大叫。
格魯別過頭,露出輕蔑無比的眼神。魯秋陽笑了笑,起身把刀扔還。格魯單純直接,魯秋陽不想他和劉憬剛認識,就爲張建光這種人產生心理隔閡,哪怕一點,也不值得。
劉憬明白了魯秋陽的意圖,感激地看了看他。
格魯還想動手,劉憬趕緊把他止住,蹲下身道:“姓張的,這是你逼我的,不能怪我。從現在開始,你要想玩,無論黑的白的,我都陪你,你看着辦。”
張建光意志喪失,不成人形,表情木然地望着他。
劉憬又道:“從明天起,交警會繼續扣你們車,這次無論貨車空車全扣,誰說話也不好使。我先告訴你一聲,出不出自己掂量。”
劉憬說完,掏出他腰間的手機,摔了個粉碎,招呼二人揚長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