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代社會固然聯繫紛繁,但不是每件事都有蝴蝶效應,理想集團擠兌事件雖嚴重,也只是社會某一方面縮影,人們仍正常生產生活,除理想集團有關單位,s市其他地區與平時沒任何不同。
劉憬和玉瑕到修車鋪,已經十一點半,裝修工人聚在一起抽菸休息,等着吃午飯;舒赤等人在辦公室圍着芳襲,正熱烈討論什麼。劉憬和玉瑕先跟大寬公司工人說了幾句貼心話,就奔辦公室。
“秦隊長,劉兄弟。”舒赤等對二人打招呼。芳襲跟玉瑕點了個頭,對劉憬道:“老公,聽說別的修車鋪都有工長,我和大夥商量了,讓舒赤大哥當工長,你看怎麼樣?”
修車工們顯然很支持,都熱切地望着劉憬。藏民很憨厚,雖有魯秋陽的關係,但畢竟跟劉憬不熟。劉憬當然不會讓衆人失望,笑說道:“舒赤大哥要當副經理,工長再選一個。”
衆人眼中一亮,都興奮起來。芳襲道:“那就格爾巴大哥吧?”
“行,以後格爾巴大哥多費心。”劉憬爽快地答應了。
格爾巴除舒赤外第二年長,聞言撓了撓頭,不好意思地笑了。舒赤溫和地道:“劉兄弟,你和喀鬆桑布是過命交情,我們哥幾個都是他兄弟。你放心,別的我們不懂,修車的事,就交給我們吧。”
“沒問題。”劉憬笑着點了下頭,“以後我也得修車,到時候也聽兩位大哥指揮。”
芳襲和玉瑕相互一望,衆人都笑了。勞資矛盾是固有社會關係,藏人再憨厚,劉憬作爲老闆,也無法迴避,切實拉攏幾個是必須的。何況舒赤找的修車工都比自己年輕,不能不說帶有一定私心。
衆人正說話,徐燕拎着盒飯和一堆蘋果回來。徐燕很能幹,也很細心,每次午飯還給工人們發個蘋果。一個蘋果沒幾個錢,可工人們幹勁不同,一般哪有這待遇。
徐燕給衆人分發,也給了劉憬玉瑕一份,最後坐到小老虎身邊。她見二人來,特意多買兩份。劉憬接過盒飯,對徐燕道:“徐燕,你讓他們按時送過來不就得了,何必天天去取?”
“無所謂,人家盒飯中午也挺忙的。”徐燕淡淡地說。小老虎憋着笑,湊到愛人耳邊,玉瑕很奇怪,也湊了過去。
小老虎一番耳語,劉憬和玉瑕愣了愣,望着徐燕哭笑不得。原來徐燕不僅買飯,還要買蘋果,而且是現吃現買,因爲怕買多被工人們吃光浪費錢。
徐燕嗔了劉憬一眼,默默低頭吃飯。作爲修車鋪經理兼財會,她很稱職,但面對玉瑕和芳襲,卻不免尷尬。感情往往很固執,她可以不奢求,但無法說服自己。
玉瑕和芳襲偷偷對望,都沒說話。徐燕確實能幹,但她們很無奈。她們只是普通女人,一男兩女已夠驚世駭俗,再拉一個,別說徐燕什麼態度,她們自己也不願意。劉憬沒想那麼多,仍樂觀地相信,徐燕心態平復,會自然爲自己打算。
正午的陽光很烈,砸完門窗的辦公室很陰涼,藏民們邊吃邊用藏語七嘴八舌說話。芳襲忽然想起什麼,對劉憬道:“老公,上午咱媽打電話,說配件買好了,問什麼時候可以運來?”
丁樺有倆兒媳,樂得不行,沒事就給倆兒媳婦打電話,完全把兒子跳過。劉憬頭也不擡,大手一揮道:“還沒裝修完沒地方放,告訴她過兩天再運!”
玉瑕和芳襲莞爾一笑,玉瑕小聲道:“當老闆就不一樣,咱老公現在多牛,自己親媽還讓別人打電話。”
玉瑕聲音並非很小,劉憬尷尬一笑。
“糟了!”徐燕忽然擡起頭,哭喪着臉道,“咱忘留倉庫了,根本沒地方放配件?”
這確實是問題,徐燕還真有心,衆人怔住。舒赤曾參與設計,意識到自己過於興奮疏忽。
劉憬試探着問:“跟裝修隊說說,讓他們改一間不行嗎?”
徐燕還沒說話,舒赤看了看玉瑕,插嘴道:“最好不要。六個工作間,五間修小車,一間修貨車,都是按規格裝修的,要改只能小車間。你們拉了那麼多活,五間都不夠,要真改,活恐怕幹不過來。”說完哀求般看着劉憬。
劉憬明白他意思,工人是按六個工作間僱的,如果改,人就多了,總不能辭退一個。
倉庫倒好解決,可以在附近租一間房,可這樣就要增加成本。舒赤過意不去,爲難地望着劉憬,幾個工人也眼巴巴不說話了。
“沒事。”玉瑕看了徐燕一眼,淡淡笑說,“回頭我跟武警支隊打個招呼,在樓側蓋個偏岔間當倉庫,大家安心幹。”
衆人放心了,舒赤感激向玉瑕點了個頭。修車固然賺錢,可玉瑕從刑警隊和交警隊各攬了二十輛車,還和大方運輸公司(就是給劉憬買轎車那家)簽了固定業務;劉憬也從客戶和電子市場攬了不少活,修車工除底薪,還有計量薪水,能比多別處多賺不少,誰也不會想走。
問題解決,衆人又閒聊起來。劉憬和玉瑕吃過盒飯,工人們陸續開工了,兩人離開。臨別前,玉瑕留下深深一眼,對徐燕。
玉瑕一路飆風,把劉憬送到公司。劉憬下車,玉瑕手扶摩托,望着他道:“你別說,徐燕還真行。”
“什麼真行?”劉憬不解地問。
玉瑕玩味地道:“我是說這經理不錯,可以先用着。”
“什麼叫先用着?”劉憬苦笑着問。
玉瑕未答,瞥了他一眼,摩托車風馳電掣而去。
劉憬目送玉瑕摩托消逝,搖了搖頭進去。很明顯,玉瑕爲徐燕的細心和認真動容,他並不覺得奇怪,但這和感情無關,他已經決定把修車鋪股份劃給徐燕百分之十。
下午四點左右,劉憬沒什麼事,晃晃下樓了。經過趙通海所在樓層,他探了探頭。趙通海到理想集團,肯定是去商量甚計策,他真想看看趙通海驚慌失措的嘴臉。
他當然沒看到趙通海,但看到了白歌。白歌正要回秘書室,見他美眸一亮,神秘地勾了勾手指。
劉憬前後看了看,走了過去。這下午很奇怪,一直監視他的傻子彪等人居然都不見了。
“你挺毒哇!”白歌淺笑嫣嫣,瞅着他說。
劉憬當然明白她的話,但不能承認,一本正經道:“白姐,你可別亂說!這是理想集團咎由自取,跟我有什麼關係?”
“看你緊張的?”白歌莞爾一笑,向窗外款款一瞥,又正色道,“劉憬,我忠誠對通海的感情,但也把你當朋友,你們的恩怨跟我無關。”
“你就沒有偏袒?”白歌夠實在,劉憬也夠直接。趙通海那麼多針對他的陰謀,要說白歌一點不知情,他纔不信。
“怎麼說呢。”白歌笑了笑,有些無力,背靠着門道,“我會跟通海站到一起,但也不想看到你不好。”
劉憬笑了,很感激。評心而言,他雖和趙通海勢同水火,但對白歌從沒任何敵意,真有朋友感覺,不是因爲她冷靜漂亮,是因爲她待人可親。白歌沒架子,去泰國前,兩人接觸少到幾乎沒有,但他忘不了初到公司的艱難,尤其是人情。白歌可能無意,但對他而言,作爲一個新人,一句溫軟的話語,一個微笑的眼神,都讓他如沐春風,心頭暖暖。
“算了,不說這些了。”白歌正了正顏色,站到他面前:“我讓你過來,是想告訴你,理想集團有暗樁,你既然不肯罷休,以後要多加小心。”
白歌說得很認真,劉憬慎重了:“什麼叫暗樁?”
“就是隱藏的打手或保鏢,用來做不方便或見不得光的事。”白歌冷慎地道,“這些人都很忠誠,但表面和理想集團沒任何聯繫,知道的人也沒幾個,就算做了什麼,也很難查到理想集團頭上。”
這是大集團的黑社會手段。劉憬明白了,周身一陣泛寒。
白歌接着說:“我知道你跟警方很熟,但這些人警方的內線也未必清楚,你最好想辦法找個黑社會資歷比較深的人,搞清楚對象,做好防範措施。”
劉憬點點頭,感激地打量着她:“那你呢?你以後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