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最陰暗的天空,預兆着最強烈的暴風。”——《紅與黑》
砰!
飛向車窗外的電光火石間,槍聲走火,無情的子彈飛過肖景坤的臉頰,碎然擊破車窗,肖景坤擡手一揮,槍身改變方向飛至車座!
黎宗鳴猛地傾身,迅速去抓座下的槍,肖景坤握方向盤的手一鬆,車身倏地一晃,他下意識地踩下剎車,黎宗鳴身體不由得猛地前傾,隨着輪胎與地面發出“茲拉”的尖銳摩擦聲,越野車譁然停住,黎宗鳴龐大的身軀順着巨大的慣性撞上前車玻璃,稀里嘩啦的咔嚓咔嚓聲伴隨着明晃晃的亮光,黎宗鳴的目光一凜,只見肖景坤從車座下抽出一把血亮的匕首,旋即圖窮匕見地架在黎宗鳴脖子上。
“叫了那麼多年乾爹,一下子讓我改口叫親爹,着實有些不習慣,”肖景坤森然道,“就算你是親爹又如何!皇子犯法與庶民同罪,我是警,而你卻是匪,在正義面前,沒有父子,只有公理。”
黎宗鳴喉結動了動,刀鋒架在他喉嚨上,隨着他的笑聲微微的劃出了一道道細小的血痕,他仰面擡眸:“你母親不認我,連你也不認我,我做的這一切都是爲了你們,罷了,你要殺我也好,讓我早點去你母親身邊與她見面,動手吧!死在自己親生兒子手裡總好過死在刑場上。”
越野車停在靠近懸崖的山道上,山風呼嘯着繞過陡峭石壁跳過萬丈深淵掠過鼻尖,肖景坤倏然一愣,此刻他回想起母親臨走時的雙眼,不知是對往日情分的眷念還是對某個人的不捨,半響,他對着空曠的山巒吼道:“······爲什麼?爲什麼是這樣?我究竟要怎麼做纔對?我不想做個不忠不義的人,可我卻要不任不孝!······我怎麼可以親手把你送上刑場?"
“你不忍心,你做不到,”黎宗鳴眼底浮現出篤定,“景坤,你母親善良、重情,你很像她,你不會弒父的對嗎?”
肖景坤慕然轉向他道:“可是那些製毒販毒運毒的毒販,所有販毒集團組織的上下線,研製出紫煞孤魂殘害無數人,大批量的毒品銷往各地乃至東南亞,腐蝕公安系統提供重要情報的內應,這些都得由大毒梟A蝗來交代清楚,你難辭其咎!”
黎宗鳴像是意想不到這些話是從肖景坤嘴裡說出來的:“那你動手吧,殺了我,你就可以光榮的回到警察隊伍了。我黎宗鳴的親兒子是一名正義執法的人民警察,我死在自己兒子手裡很自豪。”
他笑了起來,笑聲穿過山谷,迴盪在懸崖峭壁間,笑意陰森徹寒令人渾身發顫,半響,肖景坤眼神遊離,淡淡道:“事已至此,你罪有應得,和警方交代清楚,我會幫你爭取······有尊嚴的死······”
這時,一個聲音從窗外傳來:“景坤!”
車內兩人同時轉頭,只見宣辰駕駛着警車,她的目光透過車窗落在肖景坤的眼裡。
一個小時前,龍葵道——
林平知眼見着所有人進了密道,毫不猶豫的準備留下點什麼,與此同時,兜裡的手機響了,他低頭摸出手機看了一眼,猶豫了下,赫然關上密道的門,隨即走向地庫,他剛走進地庫的大門,閃電間龔帥和特警隊的人衝了過來:“站住,不許動!警察!”
緊接着地庫大門“轟!”的一聲,從裡面竄出火光瞬間炸開,林平知在一陣聲嘶力竭中狂跳撲上附近的一個土丘。
“槽!”林平知趴在土坡上抹了一把臉,頭暈目眩的吐出嘴裡的泥土:“都他媽跑了,讓老子來斷後!就因爲老子曾經是警察?差點把老子炸死!真他媽的混蛋!公平麼?”林平知揉了揉額角,腦海裡閃過那個曾經自稱是他父親的老局長,彷彿在嘆氣,又好像在疼惜。
就在這個時候,毛鐵崎手裡拿着引爆炸藥的導|火|索站在山頭,林平知倏然起身逆風飛出去一腳!
“臥槽!”毛鐵崎破口大罵,手中的物件瞬間落地,他還沒看清來人,就被強有力的手肘從後勒住喉嚨,緊接着力道帶着兩人翻滾下懸崖——
嘩啦啦!林平知倒在雜草叢中,毛鐵崎跌跌撞撞站起來掄起小刀:“早知道叛徒心性不定,方纔就該結果了你,竟敢背後捅刀,活不耐煩了?”毛鐵崎面目猙獰幾步上前,就在刀快刺入林平知身體的剎那。
砰!
一聲響槍,宣辰舉着九二式警槍對準毛鐵崎,她槍法極準,林平知一頓,眼見着大魔頭轟然倒下,他額頭沁出汗珠緩緩閉上眼睛,他肋骨和五臟六腑已殘破不堪,血跡沾滿了他全身,就算宣辰不出現,他也會死,只是死的方式不一樣。
“咳咳······密道在地庫正西南方的一棵百年老樹後,”林平知嘴角淌着血,喘息着說,“黎宗鳴和肖隊在······在鬼泣峰······宣,宣隊,我告訴你,咳咳咳······密道出口······”他聲音漸微弱。
宣辰急速上前扶起他:“老林,你沒事吧?”
林平知背靠着一塊大石,臉色蒼白,整張臉血跡模糊,嘴角的血咀咀而出,他方纔爲了組織毛鐵崎引爆山林大火,摁着他滾落山崖,帶着重傷和毛鐵崎扭打,被這個殺人狂魔刺中要害,已是傷痕遍佈,宣辰感覺到一股濃重的血氣撲面而來裹挾着難以形容的死亡氣息,眼前的林平知氣弱遊絲:“我後悔了,宣隊,我不該走這條路······時間不多了,鬼泣峰,你快去,黎宗鳴居心叵測,我怕肖隊,他······”
“我叫救護車,你先別說話,”宣辰拿起手機,“等增援到了,你還醒着,能去看看老局長,讓他可以瞑目。”
林平知苦笑,宣辰扔下手銬:“你自己拷上,醒着等救援,別睡着了,否者我追到陰曹地府也會把你給抓回來。”
林平知笑了:“放心去吧,晚了,就見不到你們家肖隊了······對了,黎宗鳴可能會利用肖隊的仁慈,他這人陰險狡詐,喜歡使計謀,小心點,宣隊。”他頓了頓,用只有自己才能聽見的聲音說,“喝不到你和肖隊的喜酒了,珍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