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本被譽爲#39;中國《望鄉》#39;系列作品之一的康素珍自傳,在上個世紀80年代曾發行四十萬冊,暢銷全國,如今又修訂面世了。傳主康素珍在解放前十八年中的慘痛經歷令常人難以想象,而我在挖掘、組織、編著這部素材至今二十年中遭受的焦慮憂患也屬文壇罕見。
康素珍素材的發現:
原籍四川的康素珍40年代曾在成都、寶雞、蘭州從妓,接待過胡宗南、馬步芳等軍政要人而紅極一時。解放後隨原馮玉祥秘書魏瘦鵬從良,到魏的老家束鹿縣(後改爲辛集市)落戶。
70年代末,只有掃盲文化的康素珍記下了她親歷妓女的七十萬字的血淚史。這部資料送到縣裡,轉到地區,呈送省裡,作家們草草一翻,個個搖頭:一因她的怪字像部#39;天書#39;,難以解讀;二因妓院是敏感禁區,不敢涉足,轉了一圈又退回縣文化館。
985年,辛集市文聯正式成立。我擔任常務副主席,主持文聯工作,我把抓創作列爲文聯的頭等大事,那時剛屆不惑之年。
此前的五六年中,我在文化局主管羣衆文化,在各級報刊發表文藝作品約有五十餘萬字,每年居全市業餘作者之首。我決定看看康素珍的文稿,看有沒有一定價值。於是首先向宣傳部長作了彙報,又與文化館聯繫。文稿已塵封八年,館長換了幾任,現任館長表示,可在查找時,卻好事多磨,原來辦公室人員也同領導一樣換了幾撥。今天這個說不清楚,要找前任;明天那個說是隻有耳聞,他未經手。我不到黃河心不死,奔走多次,終於在他們開會時順蔓摸瓜,讓#39;現任#39;打開庫門,#39;原任#39;幫助查找,才把這部一尺多高、積滿塵土的#39;天書#39;找出來。
通讀康素珍這些沒有題目的資料,我認定這是個難得的好素材。自有文字記載以來,各種描寫妓女的作品不勝枚舉,杜十娘、陳三兩、玉堂春,曾給人們留下美好的形象。然而,由妓女親手記錄自己真實苦難生活,古今中外卻從來沒有過,如能將這部素材整理出版,其價值不可估量。再者,此前辛集還沒有誰發表過長篇作品,我決定抓好這個題材,以填補我市空白。
我先後邀請幾位骨幹作者,請他們執筆整理,他們有的婉言謝絕,有的要求給他請幾年創作假。
我去向宣傳部部長彙報,部長指定讓我牽頭創作。
#39;我?#39;我根本沒想到自己,我認爲文聯的工作主要是爲人作嫁,而且當時文聯的工作非常繁重。
部長了解我的處境,但他認爲這個題材是重中之重,非我莫屬。爲減輕我的負擔,建議我選一個助手協助工作。於是,我推薦了一位尊稱我爲老師的工人業餘作者參與合作。
我是政協委員,又兼文史資料委員會副主任,認爲理當同時搞一份文史資料,於是,我來到政協彙報此事。政協主管常務副主席極爲重視,當場決定和我一同探望康素珍。
幾天後,我陪同兩位政協主席找到這個破落的五保戶之家,向康說明我們的設想,並給她頒發了#39;文史資料通訊員#39;證書,康素珍大喜過望,從此稱我爲#39;恩師#39;。
數年後,當我看到《著作權法》時才知道,這場自始至終由政協、宣傳部、文聯領導發動的創作應屬於組織創作,我們兩個掙工資受命創作的作品應屬於職務作品,但這已成爲一段無人關注的歷史了。
康素珍素材的再創作:
從985年開始,我們投入了《青樓恨》的創作。康素珍素材固然寶貴,然而作爲文學作品,《青樓恨》系列作品凝結了我與合作者的數年心血,是經過艱辛的再創作完成的。
一、熟讀原稿。康在妓院的資料原有三十多本,後經她回憶續寫,增加到一百餘本,對這些潦草難辨的#39;天書#39;,我們反覆細讀,記下筆記。一起分析研究,準備座談補充材料。
二、補充採訪。我們去郭西村長期下鄉蹲點兩次,在鄉政府吃住,與康一談就是十幾天。又用電話、寫信、聚會等方式,補充採訪三四十次。同時,到石家莊、正定等有過妓院的地方調查其行業特徵。
三、參考資料。爲了寫好這套系列作品,我購買了幾十部參考書籍和一些珍貴的文史資料。
四、設計章節。採訪初期,在鄉政府的客房裡,在郭西村南的楊樹林裡,在村東的小橋邊,我與合作者有時熱烈討論,有時分頭編纂,合成章回小說的雛形。至今我仍保留着那些原始資料。
五、實地考察。出版社破例出資安排我們去成都春熙妓院和寶雞妓院街舊址進行實地調查,添加了一批鮮活的內容。
有一部分作品,由合作者執筆起草。動筆之前,我們早已反覆醞釀,胸有成竹。對作品的構築、立意、導向、對妓院題材的葷與素、隱與露、宏與微、我都傾注了滿腔的心血。然後,草稿交我修改、審定,有的則大增大刪。我的這位作者也是功不可沒。
我自始至終參與指導了這套系統工程的創作。並獨自或以我爲主執筆完成了《妓院生活回憶錄》、《我的妓女生涯》、《續青樓恨》、電視連續劇《青樓恨》等幾部作品,同樣署上三人的名字。
幾年中,我與合作者共創作編著了被譽爲#39;中國《望鄉》#39;的《妓院生活回憶錄》(文史資料,0萬字,辛集市政協出版)、《我的妓女生涯》(自傳,20萬字,河北人民出版社出版)、《青樓恨》(小說,2萬字,吉林文史出版社出版)、《青樓恨續集》(小說,28萬字,吉林文史出版社出版)、《續青樓恨》(小說,二十餘萬字,黑龍江人民出版社出版),《青樓恨》(3集電視連續劇,25萬字,陝西影視中心購權),《青樓恨》(電影,珠江電影製片廠獲權編拍)。嗣後,那位合作者又以我們的作品爲基礎演繹了一本《風塵淚》。初步完成了康素珍素材的系列創作。
《青樓恨》的艱難問世:
萬事開頭難。我們的文史資料《妓院生活回憶錄》和小說《青樓恨》完成後,前者由辛集市政協出版,小說的發表卻比登天還難。
那時,文藝界正在批判資產階級自由化,我們的題材生不逢時。
跑出版的任務自然落到我頭上。兩位作者隔三岔五叩門詢問,每次會面殷切企盼。箭在弦上,不得不發,無論多難,我只有逆流而上義無反顧。
我利用出差、開會,或專程自費跑遍了省城各級出版部門。
多次碰壁後,我去找石市文聯主辦的《女子文學》,兩位主編熱情接待了我,答應研究研究再說。
從此,我數次奔走《女子文學》編輯部,他們時而答覆連載,時而計劃增刊,後又趕上精減刊物,《女子文學》存亡未卜,一拖就是半年多,最後也給#39;槍斃#39;了。
我又背上稿子去北京、天津等地找關係,託門子,請客送禮,四處攻關。
記得一次我在本市買了幾軸字畫,又拉上那些關係們到省城撮了一頓,一算帳,27元,那時可是天文數字。錢不夠,一位朋友替我把工作證押上。第二天我又專程去省城送欠款,才把朋友的工作證贖出來。
歷經輾轉,黑龍江人民出版社終於與我們達成了出版意向。
小說署名風波:
當出版有了眉目時,我開始向有關部門諮詢小說的署名問題。這些文藝界領導,有的看過康素珍資料,有的聽我說過康稿情況和編輯程度,都做了口頭或書面答覆,認爲自傳署三人名字可以,以她的素材改編小說就不同了,應屬再創作,只消在前言或後記寫明她的貢獻,出版後給她一定報酬就行了。
我仍不放心,又去省版權處查找有關文件,該處送我一本985年印發的《圖書、期刊版權保護試行實施細則》,其中第十條原文如下:
#39;民間文學藝術和其它民間傳統作品發表時,整理者在前言或後記中說明主要素材(包括口頭材料和書面材料)提供者,並向其支付報酬,支付總額爲整理者所得的;
我將這個意見告訴了康素珍。
康素珍想不通,便去找政協反映問題。
領導對此事非常重視。經協調,987年2月日在政協、宣傳部領導主持下,我們三人達成一份協議,決定所有作品均署名:康素珍記述,我和合作者編著。
這場爲時不長的分歧到此應該冰消瓦解了,萬沒想到,它像一根導火索,引爆了一連串明槍暗彈。
新聞媒體的惡性炒作:
988年初,省報一個記者來辛集採訪康素珍。不久,《四川日報》發表了該記者的《風塵女子寫風塵》,《建設日報》發表了《半百老太揮椽筆,土坯房裡寫風塵》,《文匯報》發表了《飽嘗地獄苦,化作風塵淚》……這些爆炸性新聞頓時轟動了全國,都是寫康素珍如何艱苦著書,隻字沒有提到我與合作者的創作。當時,我們安心著書,沒有理會媒體的炒作。
各地給康素珍的來信如雪片紛飛,頌揚的,訴苦的,求偶的,認親的,寄錢的,索款的,半年之中,康素珍便收到了一百多封來信,她成了全國婦孺皆知的名人,開始飄飄然起來。向接踵而來的記者大談我們的署名之爭,儼然成了一個上當受騙的可憐人。
據康素珍事後說,當時辛集市的#39;紅眼病者#39;給她吹風點火,說領導主持簽訂的那份署名合同是康的#39;第二張賣身契#39;,康素珍對我們更加耿耿於懷。
不久,天津《今晚報》兩個記者通過鄉政府找到康素珍,說要給她寫紀實文學,還要在《今是報》連載她的作品,康好不激動,與他們談了半天。
這天下午,康素珍領着兩個記者來我家,二人要求連載我們的稿子,稿費從優,連載後仍可出書。我說:#39;對不起,我們整理的稿子已交出版社,近期即將出版。#39;他們追問是哪家出版社,因出版社事先有約,讓我們三人暫且保密,我未作答。
兩個記者要求看看康的原稿,我拿出幾本,他們草草翻了翻。又要看我過去發表的作品。我又拿出三大本剪稿,他們一邊看,一邊交口稱讚。我陪一個記者去小解,他對我說:#39;你要小心,康素珍對你意見不小哪!#39;採訪不到一小時,他們便匆匆告辭而去。
出人意料的是,兩個記者紮在賓館,一夜間寫成了《何來青樓恨,誰灑風塵淚——康素珍創作長篇小說lt;風塵淚gt;的遭遇》,未經辛集市委審閱,便以#39;河北省辛集市專電#39;名義發出,天津《今晚報》隨即發表。
在這篇500字的文章裡,竟有處報道失實,將康描繪成了一位獨立創作長篇小說的大作家,而我則是剽竊康素珍作品的#39;文賊#39;!
文章說#39;可以肯定,這是一部有着充實基礎的自傳體小說初稿,康素珍親手創作這樣一部長篇小說,其作品的認識價值遠遠超過審美價值。可是,由於種種原因,辛集市委的各級領導均無機會認真閱讀康的手稿,以致被誤認爲是一堆雜亂無章的素材……#39;
不幾天,《今晚報》又發表了他們的報告文學《昔日風塵女,今朝寫書人》。在這篇近五千字的文稿裡,將康粉飾成一個臥薪嚐膽、攻讀三十多年的撰書人,把我爲康寫的《長恨歌》等都記在康的名下,又誇大其詞地寫我和康的署名之爭。
兩記者神通廣大,又迅速將二篇文章推薦到《報刊文摘》及全國幾十家報刊轉載。
不久,我收到了來自全國各地的五十多封污辱、謾罵信,有的自稱#39;殺手黨#39;、#39;黑老大#39;,聲言要取我的人頭。與此同時,辛集市委、宣傳部、政協也收到了幾十封對我的聲討信。
康素珍春風得意,儼然換了一個人,一掃剛認識那副感恩戴德的樣子,一改平時一口一個恩師的尊稱,對我視若仇敵,冷若冰霜。在兩個記者的點撥下,她似乎才明白:俺的作品不用整理就能出書,俺被李書宇騙了!
於是,她斷然撕毀#39;記述者不得中途撤回資料#39;的協議,去找政協,向我索回正在編著參考的資料。
康素珍又去找出版社,要求將原協議中她的#39;記述#39;改爲#39;編著#39;,後因出版社勸阻,未能如願。
記者的攻擊,讀者的辱罵,康素珍的反目,使我悲憤交加,我去找宣傳部,要求去天津狀告記者。領導理解我,安慰我,要我以靜制動,安心著書。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兩記者爲置我於死地,又給省委書記寫信,要求免去我的職務,讓別人續寫這個題材。省委爲此派了工作組,調查7天。市委對此事非常重視,進行認真研究,寫出事實真相,材料上報省、地、市各級領導,這場風波才稍見平息。不久,主管文化工作的省委副書記李文珊來到辛集,專門看了康素珍的手稿,然後與我們談話說:#39;你們是源與水,根與樹的關係,誰也離不開誰!#39;鼓勵我們加強團結,搞好創作。
康的手稿到底是素材還是成稿?爲澄清這個大是大非,我將康的部分手稿交給河北人民出版社和黑龍江人民出版社,請他們審定。不久,他們都做了書面答覆,認爲康的手稿#39;只是一些素材,必須經過一番加工整理,纔有可能達到出版水平#39;。
出版權影視權之爭:
傳記《我的妓女生涯》和小說《青樓恨》面世之前,已被十幾家新聞單位炒得炙手可熱。一旦出版,更鬧得沸沸揚揚。許多書店、書攤都貼滿了巨幅廣告,有的排隊限買,有的隨意提價,創下了當時文藝書刊發行之最。
兩本書引發了出版界對《青樓恨》續集、影視界對影視改編權的一場爭奪大戰,先後有十五家出版社、十八家影視單位來到辛集。
舉兩個小例可見一斑:
出版社數次求稿,在領導授意下,我多次領他們去找康素珍。他們對康惠贈有嘉,康終於與他們簽訂了兩本書的出版協議。B出版社又中途殺來,許以除優厚報酬外,另贈康2萬元#39;安家費#39;,市領導認爲這樣可以解決康素珍的後顧之憂,攜我一起去做康的工作。康欣然允諾,但要我去出版社索回已交的稿子。我忍辱受命索稿,結果遭出版社一頓數落,空手而回。出版社又攜5萬鉅款而來,要買斷康的續集,康慨然應允,第二天我們共進早餐時,康卻蹤影不見。後得知她早已乘車去了社,經一番哄擡,康素珍又水漲船高漁人得利……
最先要拍電視連續劇的是河北的D導演,他與製片廠長多次登門,聲稱省委書記批示:#39;河北的題材就要河北拍#39;,宣傳部主持與他們簽訂了合作協議。接着,嶺南E導演匆匆趕來,他對《今晚報》事件瞭如指掌,運用攻心戰術向我施加壓力,我不敢做主,只能重複一句話:#39;我一聽市委的,二聽老康的。#39;E導演神通廣大,四處遊說,終於拿走了電影拍攝合同。不久,峨嵋F導演又突兀趕來,在我家裡吃住三天,見我窘迫難斷,便隻身去找康素珍。康見到故鄉來客,激動之下,與他簽署了音像製品意向。不料,我的合作者又突然變臉,要求撕毀與河北簽訂的合同,我奈於情面,只好言聽計從,與他赴省毀約。
在兩年多的爭奪戰中,我就像一個足球,被人踢來踢去。還要把它當成自己的事去做,每次都自費接待,在家宴請,飯店接風。卻落得花錢費力不討好,賠了夫人又折兵。
康素珍的人生悲劇:
康素珍一生命運極其悽慘。大概是長期生活在社會最底層,很少得到溫暖,養成了她多疑善變、反覆無常的性格。
在《青樓恨》續集出版及影視權爭奪大戰中,她的性格弱點暴露無遺。
989年,康素珍來找我,訴說在農村寫作的艱難,想來市區住。我抱病請示領導,後由市委書記親自出面,將她安置在市內一家敬老院。她獨居一室,衣來伸手,飯來張口,安心寫作。但沒過多久,她又聽信別人挑唆,不辭而別,重返郭西村。康的多次背信棄約,使政協、宣傳部領導非常惱火,決定不再管《青樓恨》的事,責成由我自行處理。
康素珍和一位新認的乾親應邀造訪京、津、石文化名人,住賓館,下館子,揮霍幾千元。那個乾親卻與她反目成仇。
時過不久,她的存摺突然被盜,辛辛苦苦寫書掙來的錢一下沒了蹤影。盜賊同時放了一把火,一點家當燒個精光。
村裡要她定期上繳稿費,否則斷她的五保戶口糧。康無奈放棄五保。
晚年的康素珍又一次走投無路,生活無着,只好又在本村找了個老伴。
一把火燒醒了康素珍,她開始反思追悔了。
990年月的一天,康素珍來到我家。她含着眼淚說:#39;李老師,我這回可是負荊請罪的!#39;說着就要叩頭,被我和妻子拉住。對這樣一個身世悽慘的老人,我能跟她一樣計較嗎,從此我們和好如初。
爲了給我一個公道,以正視聽,她專門起草了一個聲明,送到省文聯出版的《河北作家》發表,大意是#39;我的資料純屬素材,沒有他們的再創作是不能發表的……個別人出於嫉妒,極力挑撥,要奪我們的稿子……我由於出身舊社會,缺乏應有的思想改造,說了許多不該說的話,這個事件與我是有一定責任的……如今我鄭重聲明,對作者的污衊不實之詞應予糾正,事實給我擦亮了眼眼,我從此再不上當受騙了!#39;
993年8月9日,康素珍又來到我家,對我說:#39;我已是快入土的人了,過去多少人爭我的資料我不給,我如今沒有更親的人了,就把這留給你吧!#39;她當即寫了委託書,聲明她的資料歸我所有。
康素珍認爲在《青樓恨》創作出版過程中,我的貢獻最大。她還特地給我寫了字據,聲稱我是《青樓恨》創作組的#39;法人代表#39;,作品再版時應加上#39;李書宇策劃#39;,我獨立創作的作品應只署我個人的名字。
997年冬,康素珍在郭西村悽然長逝,終年歲。
康素珍手稿共47本,約450萬字。妓女親筆留下的豐富資料,在古今中外都是僅有的。康素珍以自己一生的血與淚,爲世界留下了一份珍貴的文化遺產。
康素珍如地下有知,看到這本書修訂再版,定會含笑九泉,向我致賀!
我組織創作的苦辣酸甜:
我是康素珍素材的發現者,《青樓恨》系列作品的創作者,又是組織策劃者。正因如此,我承受着常人難以想象的壓力。
康素珍住在離市區40華里之遙的郭西村,我的合作者住在離我3里路的工廠宿舍,而且經常去離市區50華里的老家種地。遇到有關《青樓恨》創作和出版事宜,我先去見市委領導,領導作出指示後,我再騎上破車子,到工廠或農村向合作者通報,然後坐公共汽車去郭西村向康素珍彙報。那時通訊工具很差,甭說電話難打,連公共汽車也是一天往返一次,如此#39;通訊員#39;我當了足有三四年。
《青樓恨》從創作到出版,從無人理睬到大紅大紫,始終瀰漫着流言蜚語、誣陷攻擊。
剛開始創作時,有人認爲寫這種東西是走邪路,#39;怎麼讓兒女後代看啊!#39;
當別有用心的媒體攻擊我時,我成了一個利用職務之便、強取豪奪康素珍成果的#39;文賊#39;。此時,有人背後挑唆康素珍索回手稿,由他們編寫。
後來,康素珍醒悟了,澄清了事實,組織上也作出了正確的結論。有人見我#39;懵#39;對了好題材,成了社會名人,更加嫉妒,四處散佈:#39;李書宇東跑西顛光顧應酬,哪有時間寫作,他是讓別人執筆,來染紅他的名人頂子!#39;
我是一個普通人,也有喜怒哀樂。終日操勞、鬱悶、焦慮、困頓,終於不堪重負,患了肝炎、前列腺炎、視網膜炎、失眠症,醫生囑我臥牀休息,病重時上街都要讓兒子用自行車馱着。我堅持藥療和理療相結合,病情漸漸好轉。壓力和病情沒有使我倒下,在那個年月裡,我一邊四處求醫,一邊加班創作。
我從不惑之夏到花甲之秋,將自己最美好的人生時光奉獻給了《青樓恨》系列作品。
做自己該做的事,讓別人去說吧!
謹借本書修訂再版之機,衷心感謝讀者朋友對我們作品的厚愛!
李書宇
2004年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