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高峰走到了最前面,先是一個九十度的鞠躬彎腰,接着用沉重的語氣說道:“我爲了讓女兒逃脫法律的制裁,數次幫助她掩蓋事實,甚至不惜動用手中的權利,以權壓人,以利益交換,讓女兒去了美國,逍遙法外!如果說不是這一次的事件,我依然會這樣幫她掩蓋,因爲我是她的父親。”
這番話說得很欠揍,也應來了洶涌如潮的攻擊。
“你爲了你的女兒,就能讓別人的女兒痛苦地活着嗎?”
“你是一名父親,唐叔叔就不是父親嗎?”
“於心何忍啊!”
……
厲喝聲有很我,但也有人表示了同情,胡高峰絲毫沒有動怒,壓了壓手,繼續說道:“是的,那個時候我光想着我,沒有想到別人,如果我早一點醒悟到,將女兒親自送到警局去自首,也就不會有今天的事情!可惜,已經遲了!我觸犯了國家的法律,知法犯法,罪過實大,所以,當我站在這裡的時候,我的辭職信,已經到了首長的桌子前!我辭職,並不是想逃脫律法的制裁,我只是想贖罪,同時,無論法院判我什麼罪,我都會接受!”
胡高峰這些聽起來極爲真切的話,打動了更多的志願者,這麼大的一個官,親手把女兒送去制裁不說,自己還辭了職,更願意接受法律的制裁,做的確實不錯了。
按理說,說了這些,胡高峰做得也差不多了,但他沒有離開,開口又道:“做出今天這樣的決定,我也痛苦了很久,掙扎了很久,我捨不得手中的權利,捨不得權利帶來的諸多好處,可是,想到父輩英雄們當年的流血犧牲,想到父親的骨灰仍然埋在烈士陵園裡,想到父親的名字還刻在紀念碑上,我不想繼續錯下去了,纔有了大家所聽到的一切。”
聽着胡高峰大打感情牌的話語,蕭成棟心中不妙的感覺越來越濃,就在這時,胡高峰突地轉過頭來,眼神直直地盯着他,蕭成棟心中一個咯噔,直覺壞事了。
下一刻,胡高峰說道:“蕭兄,我都認錯了,你還不認錯嗎?”
“你……”
蕭成棟真的是被打了個措手不及,這句話裡的意思太多了,蕭成棟發現事情完全脫離了他的掌控,他怒視着胡高峰,他左算右算,偏偏沒有算到胡高峰竟然會反戈一擊,胡高峰是蕭家的人,不管是爲了他的女兒,還是爲了他自己,都不應該攻擊蕭家纔對,畢竟只有蕭家才能讓他重掌大權。
至於胡高峰說的辭職,接受法律的制裁一類話,蕭成棟是半分不信,這些都是胡高峰在演戲,爲了獲得一定程度上的感情支持,蕭成棟想着胡高峰爲什麼會背叛蕭家!
表面上看起來,胡高峰是在爲女兒報仇,因爲胡薈剛纔說了二舅要殺她,可蕭成棟絕不相信這是胡高峰背叛的根本原因,在老爺子還安坐蕭家的情況下,胡高峰哪裡來的膽子背叛?
背叛,就意味着死!
必須得死!
不僅他要死,他的家人還要受到連累。
因爲胡高峰在蕭家的力量體系裡面,佔的位置極爲重要,可以說蕭家很多重大事件,都有着胡高峰的參與,如果胡高峰拿這些東西來攻擊蕭家,那蕭家遭受的損失可不是上次那樣僅僅損失點金錢那麼簡單。
胡高峰明知這樣的結局,還要背叛,是有什麼把柄落在人家手上,或者說……
蕭成棟猛地想到了一個可能,臉色大變,要真是這個原因的話,那胡高峰的背叛也就說得通了,當然,這個可能是真的話,蕭家將遭受到難以想象的損失,受到無比嚴重的重創。
“老爺子的身體出了問題嗎?”蕭成棟心裡剛閃過這個念頭,他就趕緊掐滅,安慰自己說是不可能,可越是這樣,他就越覺得有可能,蕭成棟轉移自己的想法,“就算胡高峰背叛,那他也不可能無緣無故的背叛,他背後的人是誰?是方家嗎?”
自然而然的,蕭成棟就想到了方家,方家現在是最有可能取蕭家而代之的,並且,方家陣營裡還有一個詭異的徐子楓,似乎徐子楓讓胡高峰背叛也大有可能,劉家不就是例子嗎?
不待蕭成棟繼續深想下去,胡高峰又大聲說道:“蕭部長,在我的辭職信裡面,我已經說明了當年是你和我一起聯手爲胡薈開脫罪名,再將她送出國的。”
轟!
蕭成棟腦海裡一聲炸響,這是事實,比這個事實更嚴重的是胡高峰當衆說了出來,若是沒有當衆說明,他有的是辦法將事實變成謊言,可他現在怎麼說,怎麼辯駁?
讓蕭成棟感覺到麻煩的還不僅僅如此,那邊正在接受厲明法官審判的胡薈,聽到老爸攻擊蕭成棟,條件反射地以爲老爸是在爲她報仇,雖然老爸向唐家道歉的行爲讓她很不爽,可蕭成棟的做法更讓她生氣,反正她的罪名已經坐實了,那她就要多拉點人一起下水,爲她陪葬。
於是乎,胡薈大聲說道:“我還有事要交待,當年就是蕭成棟把我從警局裡撈出去的,他還告訴我要怎麼應對詢問,還親自爲我去辦了出境手續!還有,我還知道蕭成棟接受了千萬賄賂,我有證據!法官,我這算不算是戴罪立功?”
蕭成棟臉色有些發白,胡家父女已經把他逼到了絕路上,他說什麼都不再有用,說得越多錯得越多,當然,蕭成棟心裡火得不行,本來他是幫他們的忙,現在卻成了罪證,這是多麼大的一個絕妙諷刺!
蕭輝完全蒙了,他覺得胡薈這件事最壞的結果就是胡薈去坐牢,胡高峰受到牽連,但蕭家絕對不會有什麼損傷,卻不料,二叔竟然被胡家父女聯手給端掉了。
繼損失胡高峰這個力量後,蕭家將再損失一塊力量,都是大力量!
蕭輝再也掌控不了現在的局勢,事實上,他現在的思維,都是紛亂無比。
“清者自清,濁者自濁!我有沒有做過,讓有關部門來查我就是!”蕭成棟威嚴地說着,說完轉身就要走,這裡已經成了雷區,他得先離開,先保住自己,回去和老爺子好好商量一下,順帶着看看老爺子的身體。
當蕭成棟甩手要走的時候,人羣裡忽然爆出一個聲音,“姓蕭的要走了。”
“不能讓他走,他包庇罪犯不說,還濫用職權,剛纔那個毒公主還說他收了千萬賄賂,曠部長,您不能讓他走,您要好好查一查他!”
“不是說法律面前人人平等嗎?姓蕭的想要搞特權,胡薈都被當衆審判,姓蕭的也該被當衆審判!”
……
吼聲如潮,大家還激動得不行,他們是爲唐點今討公道的,現在的情況,唐點今的公道是肯定能討回來了,那對於包庇毒公主的人也不能放過。
還有,如果能幹倒一名副部長,那將是多麼興奮的事情。
蕭成棟根本沒有理會,加快速度往前走,只要回到蕭家,有的是辦法來應對,可這時,胡高峰又大聲喊道:“蕭兄,你不要再冥頑不靈了,你不能再錯下去了,我手裡有你犯法的罪證。”
胡高峰舉起了一塊U盤,蕭成棟頭也不回,他在心裡告訴自己,絕不能停下,停下就完蛋了,胡高峰見狀,喝道:“蕭成棟,竟然你不願自首,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說完,胡高峰往曠濤走去。
曠濤一臉冷靜,看不出來是喜是怒,也看不出來他是否早知道事情會發展成這般局勢,只見曠濤接過U盤,下了命令,“先將嫌犯蕭成棟抓起來。”
“是!”
只有一個聲音迴應,那就是王鐵英。
王鐵英敬了個禮,徑直往蕭成棟走去,其他警察面面相覷,想着王鐵英的膽子可真大,蕭成棟可是公安部的二把手,去抓他不是找死嗎?即便是蕭成棟真的做過那些事,以後蕭成棟也不再是公安部的副部長,但是,蕭成棟姓蕭,蕭家的人對付一個小警察,那還不是像踩死一隻小螞蟻一樣,毫不費力。
王鐵英走到了蕭成棟面前,將正要上車的蕭成棟攔住,蕭成棟冷視王鐵英,渾身威勢盡放,王鐵英卻沒有絲毫反應,蕭輝上前攔住王鐵英,說道:“讓開,蕭部長要回去。”
“除了回警局,蕭部長哪裡也不能回!”
蕭輝厲喝:“誰給你的權力!”
“國家!法律!人民!”王鐵英莊嚴地說出三個詞,繼續對憤怒中還有些慌亂的蕭輝說道:“如果你再攔在我的面前,我就以妨礙公務罪將你抓捕!”
“你……”
蕭輝更是有些慌,要是他再被抓進去,真的就是雪上加霜了,這時,蕭成棟發話了,“小輝讓開,我跟他回警局,我就不信誰敢對我進行栽贓陷害!你回去照顧好爺爺,讓爺爺放心,我蕭成棟不會做對不起人民的事!”
蕭成棟說得大義凜然、冠冕堂皇,可實際意思卻是在用蕭家的權勢進行威脅,同時讓蕭輝回去找老爺子想辦法,讓老爺子放心,他絕不會說出半點對蕭家不利的信息。
蕭輝點了點頭,他聽懂了。
王鐵英取出了手銬,蕭成棟冷道:“王局長,在沒有做出宣判之前,我還是無罪的,你不能銬我!”
“你是嫌犯,而且你剛纔表現出想逃跑的趨向,爲了將你順利的帶回警局,手銬必須銬。”王鐵英真的鐵面無私了,也硬氣得很,絲毫不怕得罪蕭家,在蕭成棟震驚的眼神裡,王鐵英銬住了蕭成棟,將他帶向曠濤那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