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明就像木頭般立着,一站就是大半天,在悼念的賓客中有許多熟人,最先是石大少,那小子現在面對他再也“橫”不起來,裝模作樣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彷彿是老交情一般,顯然是打算攀攀關係。
接着劉明又見到廣廈地產精英蔡成維,這老小子表情很精彩,想要道歉,卻又不知道從何說起,最後只能忐忑的笑着。
劉明也禮貌性的笑着,不過怎麼看都有些不懷好意,或許別人不知道,但他可是清楚這傢伙的底細,王老爺子去世了,現在王建中也歸了西,那麼就沒人再給這老小子支招了,他倒是要看看這老小子還怎麼將這所謂的廣廈地產精英扮演下去。
之後劉明又見到了個老熟人,廣廈其中一個董事的兒子韓興堯,兩人關係本就不好,這小子也怕觸了黴頭,目光如老鼠見到貓一樣躲躲閃閃。
後來,劉明見到了廣廈公關部姓方的美女經理,兩人之前發生個口角,現在這種情況見面只剩下尷尬。
縱觀劉明這些熟人,即使有個別勢如水火,但面對身份大變的他都放得規規矩矩,至於是不是發自內心的,他也不敢確定。
一天忙活下來,劉明也有些疲乏了,因爲許多外地的客人要留宿,他也只能繼續盡地主之誼,在這過程中,他也認識了王家那些親戚親戚。
首先是王建中的家人,他有個妹妹,名叫王建玲,上次王老爺子去世的時候劉明見過,很溫柔和善的女人,她嫁給了一個大學教授,兩人有個女兒,現在在上高中。
再者就是王建中的第一任夫人,她叫夏若藍,離婚後又找了本市一個富豪,現在又有了個兒子,剛上大學。
持此之外就是那些旁系血親和遠房親戚,到底是一人得道雞犬升天,這些人從外表到身份,無一不是非富即貴。
“媽!現在建中的後事已經辦妥,趁着這些親戚朋友都在場,你是不是該將他的遺囑拿出來看看?也好讓大家做個見證。”
說話的是夏若蘭,她作爲王晴的母親,當然得爲女兒保駕護航,王建中已經離世那麼久,但遺囑卻沒人見過,她怎麼能放心?
“目前還有許多善後工作要做,你慌什麼?”
王老太太十分不滿的瞪了一眼那曾經的兒媳婦,自己一個長輩如何行使,用得着一個晚輩來指手畫腳?
“我怎麼能不慌?小晴可是我的女兒。”
夏若蘭溺愛的看了一眼旁邊的王晴,然後拉起了她的手兒。
“小晴是你的女兒沒錯,可你並沒有她的監護權,現在是王家的家事,你一個外人沒有資格插手吧?”
王老太太毫不留情的質問道。
劉明聽得眉頭直皺,這對婆媳的關係真是勢如水火,不知道到底是何原因造成的。
“哎喲!您這樣推脫來推脫去的,是不是心裡有鬼啊?您可別忘記了,小晴也是您孫女,可不要偏心了。”
夏若蘭開始打起了感情牌。
王晴也將可憐兮兮的眼神拋向奶奶,她實在不明白爲何那私生子出現後,奶奶對自己的態度產生了一百八十度的改變。
“是啊,小晴這孩子對你的孝心,我們是有目共睹的,這總比那忽然鑽出來的私生子要強上百倍吧?”
夏若蘭旁邊一個男人出頭道,那正是她現在的丈夫鮑天喜,失市裡一家大型私企的老總。
“咦?這位大哥真是快人快語,不知道的恐怕還以爲您是她親爹呢!”
劉明當場就回擊,先前一直憋着,他是礙於自己是個外人,別人的家務事不好插手,不過事實證明人善被人欺,再不做些表示,恐怕越來越多的阿貓阿狗會在他面前蹦躂,至於這話會不會得罪王大小姐,這已經不在他的考慮範圍內了,反正兩人的關係已將至冰點。
衆人聞之色變,暗道這小子真是不知道輕重,一句話得罪了大片的的人。
其實劉明又會怕誰,他現在是光腳的不怕穿鞋的。
“你說什麼?再給我說一遍!”
鮑天喜再蠢都能聽出劉明是諷刺他找了個二婚,惱羞成怒下也收起那副虛僞的和善面孔,張牙舞爪的道。
“你覺得這事情很光彩嗎?”
劉明調侃道。
“小子,你信不信勞資讓你橫屍街頭!”
鮑天喜身邊一個二十歲左右的青年開口了,他正是鮑天喜的兒子鮑有餘,長得高高瘦瘦的,小臉煞白,讓女人都嫉妒。
“好啊,我等着你,你辦不到全家得癌!”
劉明挑釁道。
“好了!好了!大家都少說兩句,都是一家人吵什麼吵!”
王晴的大姨王建玲開口了,她本性善良,實在看不下去了。
“小妹,你也別裝什麼好人了,我又不是不瞭解你!”
一家人在鬥嘴上吃了大虧,夏若蘭怎麼能夠甘心就此罷休,看到王建玲想要當和事老,於是掉過頭去糾纏。
“哎喲!你這女人真像是一直馬蜂,逮誰蟄誰!”
一個十六七歲的小姑娘開口了,她正是王建玲的女兒吳璃,小姑娘長着一張標準的瓜子臉,精緻如芭比娃娃,苗條的身段凹凸有致,筆直修長,渾身充滿了青春活力,只是一身衣服七洞八眼,打扮太過非主流,一看就不是規矩的孩子。
劉明倒是不意外,從年齡上推斷,當年夏若蘭離開王家的時候,這小丫頭估計還沒生呢,所以兩人自然沒什麼交情。
“臭丫頭你想死啊?信不信勞資找人輪了你?”
鮑有餘再次出頭呵斥道。
“好啊,我等着你,你辦不到全家得癌!”
小姑娘挑釁的道,不過反擊的話完全是盜版,說完還朝版權持有者劉明擠了擠眼。
劉明擦了擦額頭,他條件反射的想到了紫涵,暗暗嘀咕又是一隻小狐狸,不過好在看起來沒什麼敵意。
“小璃,你怎麼沒大沒小的?小心我抽你!”
王建玲趕忙教訓女兒。
“你……”
鮑有餘完全被氣得說不出話來,如一頭髮怒的公牛般雙眼通紅。
“既然是這樣,那就請大伯他老人家定奪!”
夏若蘭臉上洋溢着一抹狐狸般的笑容,她口中的大伯正是王建中的親大伯,也是現在王家輩分最大的老人。
衆人聞言,紛紛將目光瞄向了坐在上首的那位老人,他戴着一頂厚實的軍綠色帽子,鬍鬚已經花白。
老人臉上露出掙扎之色,好半天才朝着王老太太道:“妹子,你就拿出來讓我們大家看看吧,也算是做個公正,避免以後有人說三道四。”
王老太太臉色微變,最後頹然的嘆了一口氣,彷彿瞬間蒼老了十歲,她知道這老大哥雖然話語聽起來很客觀公正,但顯然已經站到對面去了。
“是啊,您就拿出來給大家看看吧!”
“小晴也是您的孫女,希望您老人家能一碗水端平!”
………
周圍的人一看老人出頭,紛紛開始附和起來,臉上都露出僞善的神色。
劉明心裡也很清楚,這些人看起來好像很客觀,其實是在暗地裡幫夏若蘭那邊的人使勁,畢竟他親口透露廣廈未來的繼承人是王晴,這些人就算是傻子也知道該幫誰。
“好吧!”
王老太太沒辦法再拒絕,歉意的看了劉明一眼,開始打電話給律師。
客廳裡一下子陷入了沉默,一衆人暗暗的冷戰着,現在陣營已經很分明,站在劉明一邊的只有王老太太和王建玲一家,其餘的人幾乎都在暗中往王晴母女那邊巴結,只是做的不太明顯罷了。
大概過了十多分鐘,這纔看到一箇中年律師急匆匆的到場,然後當衆宣讀了王建中的遺囑,沒有任何的意外,裡面申明他名下的一切財產都歸王晴繼承,廣廈的股權只是其中的一部分,這又出乎了衆人的意料。
在場的人誰也沒料到這王建中如此偏心,有不少都將同情的眼光瞄向劉明,暗暗替他不平。
劉明全然面不改色,如果王老頭真讓他繼承什麼東西就有鬼了。
“好了,林律師,辛苦了!”
夏若蘭喜出望外,開始招待那律師,大有喧賓奪主的架勢。
在那之後的時間,夏若蘭完全成了王家的主人,開始招待那些親戚朋友,乾的是井井有條,就連那姓鮑的一家也一副小人得志的樣子,完全將這當成了自己家了。
夜已深,夏若蘭將大部分留宿的人都安排好了,卻反而放着劉明、王老太太以及王建玲一家人不管不顧,顯然是記上了仇。
王家能夠有今天,全靠王老太太跟丈夫打拼而來,沒想到現在居然輪到一羣外人來指手畫腳,她氣不過來,所以硬是要留下來,雙方不免又爭執起來。
“如果我記得不錯,這棟別墅好像也屬於建中名下吧?現在是我女兒的,所以您老人家沒資格留下來。”
夏若蘭得意的道。
劉明暗嘆好個蛇蠍心腸的女人,左一句“建中”又一句“建中”的叫得親熱,卻如此對待人家親媽。
“你也知道是小晴的啊?那你有什麼資格在這裡指手畫腳的?”
王老太太立刻還以顏色,然後轉過頭向王晴和顏悅色的道:“孫女兒,你要也要趕奶奶走嗎?”
王晴漂亮的眉頭深鎖,雪白的貝齒幾乎咬破了紅脣,她從一開始就處在一種尷尬的位置,雖然現在看起來奶奶沒有站在自己這方,但那畢竟是她奶奶,所以一時間難以拿定主意。
“好了,我也不爲難孫女兒了,有你這個表情就足夠了。”
王老太太忽然心滿意足的笑了起來,然後招呼劉明等一干親近的人離開。
劉明笑了,暗歎真是個睿智的老人。
“奶奶!”
王晴看着老人家的背影呆呆的出神,臉蛋上露出感激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