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顯然,劉明還是低估了這活的噁心程度,唯一的安慰就是有山友這個聊得來的室友做同夥,當然如果沒有那肥豬朱富跟着就更好了。
澆糞水可不同於清水,無法使用噴灌,只能牽着水管一棵一棵的人工完成,所以必須帶許多工具去。
朱富將貨車開在倉庫門前,然後便抱着手在旁邊樹蔭下養神,他老婆是公司的保管員,一邊玩着手機,拖拖拉拉的將門打開,之後拿工具的任務就交給劉明和山友了。
園區面積很大,這就意味着需要的水管很多,十多圈的數量,硬的軟的都有,兩人好半天才都弄上了車,倒也不重,不過天天都使用,簡直髒到了極點,劉明終於明白爲何山友每到上班就會換上又破又髒的衣服了,幹這活根本沒辦法注意什麼形象問題。
劉明心裡多少有些感動,山友似乎看着自己細皮嫩肉的,沒做過粗活重活,於是掙着幹,這樣的好人這世道已經不多了。
搬完水管,接着便是三兩包肥料,然後是處理問題的一些鉗子鐵絲之類的東西,一切工具準備完畢,劉明拍拍身上厚厚的灰塵,暗自搖着頭,這特麼和幹農活有什麼兩樣?還被人吆五喝六的,簡直不如農民,至少人家一天自由自在的。
“走了。”
朱富也不等兩人喘上一口氣,養了半天的神,渾身一塵不染的他極爲不耐煩的催促,然後上了車。
山友並沒有去副駕駛座上,而是直接爬進了後面的車斗裡,兩人一看就不是一路人,憑藉他的口才,顯然無法相處得來,劉明自然也不會去倒貼那胖子,也上了後面的車斗裡。
車斗裡滿是灰塵,劉明卻也不介意,一屁股坐在了水管上,事實上現在的他已經渾身狼藉了。
貨車駛離平房區,園區還是土路,一路顛簸,劉明被搞得有些頭昏腦脹,本來他就有些暈車,好不容易就要到目的地,老遠就聞到一股薰死人的臭氣,被動的一品味,起碼比雞糞都要臭上三百二十倍。
“實在太臭了。”
劉明皺着眉頭,現在太陽當空,一股熱流從地上蒸發而來,夾帶着鵪鶉糞水的氣味,讓人簡直無處可躲。
“聞習慣了就好了。”
山友淡然的一笑,深藏功與名。
“聞習慣?”
劉明這一刻簡直感覺天都塌下來,以其終日呆在這東西面前,他寧願整天蹲在廁所裡。
下了車,兩個將近一丈高的大膠桶放在路邊,其中一個較大的是空的,另外一個裝滿了鵪鶉糞,那是好幾天前就用水泡好的,現在到了近前,那股氣味更是濃,夾帶着一股餿味,估計只有陳年的泔水可以一戰。
沒辦法,爲了小命,劉明還是隻能扛着,男人哪裡能說不行,草草的瞭解,首先需要做的是從並排的小桶裡往大桶裡舀糞,然後再摻水,等一番攪拌後,這才能用水管導進地裡,不過在澆之前,地裡的芒果樹必須先得施肥。
將東西全部拿下車,山友從裡面找出一個小梯子搭在膠桶邊緣,然後爬到頂端,弄起了糞水,這個過程很漫長,朱富那傢伙認爲一個人足以完成,立刻催着劉明開始施肥。
於是劉明便提上小桶,開始給芒果樹施肥,到了地裡才發現樹腳已經挖好了坑,直接灑在裡面就行。
“小心一點啊,放多了將樹給弄死了,找你負責啊。”
朱富那胖子,身爲副經理,真正的管理階層,做不做,完全看心情,就開始示範了一下,便開始耍起了嘴皮子。
“拿少一點。”
山友好意提醒道,他很清楚肥料的重量,一袋就是一百來斤,不起眼的一桶真是夠沉的,梯子般的果樹一望無邊,來回的跑,能把腳跑斷。
劉明一開始也一點一點的運,可是來回兩三次,總感覺很輕鬆,避免太過麻煩,於是乾脆抱着半袋子就準備搬去。
“少一點,太費力了。”
山友頓時愣神,再看劉明的神情反正已經變了,他本以爲自己就夠老實了,沒想到這傢伙更是蠢,就這麼傻幹,過不了多久就會累下什麼癆病,就算朱富在邊上,想要表現也得有個度。
“沒關係,不重。”
劉明無所謂的一笑,他倒是有些無辜了,說來慚愧,從小到大沒種過莊稼,這一袋肥料到底是一百斤還是五十斤,他都弄不清楚,只是覺得自己手裡實在沒啥分量。
朱富那胖子在旁邊樹蔭下呆着,臉上帶着些許得意,看劉明這麼幹的帶勁,只以爲是自己王霸之氣取得了效果。
眼見糞水攪拌得差不多,朱富又吩咐兩人牽水管到地裡,接着便是接頭。
十多圈的水管,光牽完就夠費勁了,要想連接起來越發麻煩,沒有熱熔器,只能依靠打火機去燙。
“你們用火小心點啊。”
朱富在一旁說着閒話。
劉明和山友自然是小心翼翼,將近十月,已經沒了什麼雨水,十分的乾燥,亞熱帶的溫度依然還很高,陣陣熱流吹來,這要是起火,不燒過三五個山頭肯定停不下來。
等水管接好,已經快要日落,眼見就要到下班時間,可朱富那傢伙卻並不打算放過兩人,命令開始澆糞水,就那樣等到地裡的其他員工都走光了才極不願意的放行,他自己去並沒有急着回去,說要先去市裡一趟。
沒辦法,劉明和山友只好拖着疲憊的身體步行回到住處,劉明沒有半分警惕,他顯然是小看了朱富那傢伙的小肚雞腸。
等兩人逐漸走遠,朱富拿起桶,然後重新倒了許多肥料,這才偷偷摸摸的到地裡,在已經澆好糞水的樹腳又厚厚的面上了幾層,然後再澆上糞水,等徹底融化了才離開。
劉明回到住處,只感覺渾身痠痛,惡臭難聞,他已經很久沒有這麼勞動過了,幾乎連飯都不想吃了。
“你以後不要再那麼拼命了,這麼幹堅持不了多久的。”
山友找個沒人的時候便提醒道,若有所指,但還是留了幾分意思,不過只要不傻都明白他的好意。
“我知道了。”
劉明笑了笑,感覺畫面有些詭異,自己居然被這樣老實巴交的人提醒做事要圓滑,難道真是太蠢了?其實他今天倒沒覺得活很重,只是一直動個不停,好久沒做了,自然是渾身疼痛。
強忍住不適,劉明開始打電話去詢問紫菁今天的情況,霍家的威脅不消除,他真的很難放下心來,只是目前還沒想到很好的辦法。
“一切安好。”
紫菁的回答讓劉明安心下來,事實上他的擔心是多餘的。
一天來霍家的確想着要報復,特別是那幾個年輕人跳得很歡,本以爲這纔可以好好爲難一下紫家挽回面子,卻不想最後卻被人家欺上門來,現在還有好幾人住在醫院裡,這口惡氣實在咽不下去,
不過無論如何,霍家最後還是選擇了暗中不動,因爲誰也沒搞清楚那所謂的“張老闆”到底是誰。
劉明隨意的一句話,卻把那麼多人忽悠得暈頭轉向,凡是霍家所認識的姓張的老闆,都被當成了懷疑對象,有的勢單力薄,倒也可以隨意碾壓,但有的實在招惹不起,初步調查沒有什麼明確的結果,於是準備先按兵不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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