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末了,大家有花別浪費,都賞給楚辭吧。
龐勁東點點頭:“高明!同樣是東方面孔,在我們國家不會引人注意!”
“我在東京查了許久,動用了我在這裡的全部朋友,纔得到了這些線索。”
龐勁東催促說:“別吊我胃口了,快說主使者是誰吧!”
巴尼幾乎是咬牙切齒的回答了五個字:“安德森局長!”
聽到這個名字,龐勁東閉上雙眼,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片刻之後,龐勁東問:“確定嗎?”
“消息來源絕對可靠,但是也不能排除有人在玩花樣。”頓了頓,巴尼問:“需要我把這個人找出來嗎?”
“不需要了,該發生的已經發生了!你在當地再打聽一下,如果能得到更多的消息當然最好,如果沒有,馬上去G找米麗婭!”
“那個殺手已經出現了?”
“就是剛纔的事情!”龐勁東笑了笑,回答說:“他謀殺了一隻流氓兔,作爲對我的警告!”
“傑瑞……”巴尼停頓了許久,才繼續說:“我以爲我們的生活已經擺脫了安德森局長,沒有想到他竟然像噩夢一樣又纏了上來。”
“我也沒有想到,安德森局長爲了讓我再次幫他做事,竟然如此費盡周折。”
巴尼小心翼翼的問:“這次只是一個警告。如果你徹底拒絕了他,下一次的子彈會不會直接射向你的心臟?”
龐勁東沉思良久,回答說:“發生這件事情之前,我認爲不會!但是現在,我不能肯定了!”
“接下來你打算怎麼做?”
“我不知道,我需要時間好好思考一下!”
巴尼的這個電話,雖然不能完全證實殺手是安德森局長僱傭的,但至少說明與洪迎峰沒有關係。由此而來的一個問題是,安德偉對龐勁東的威脅,到底意味着什麼。更加重要的一點是,舉報材料已經遞交上去有一段時間了,爲什麼石沉大海一般。
龐勁東抱着疑慮,撥通了金玲玲的電話。
聽到龐勁東的問題,金玲玲頗爲無奈的說:“這件事情我一直在關注,直到最近才知道,原來洪迎峰是B市人大代表。”
“這有什麼關係?”在國外生活多年,使得龐勁東不知道這四個字意味着什麼。
金玲玲回答說:“按照法律,人大代表在人大閉會期間,未經人大常委會許可;在人大開會期間,未經人大主席團許可,不接受逮捕和刑事審判。”
“這不是特權嗎?”
“所以現在很多人把腦袋削尖了往人大里面鑽,因爲有了這個資格,就意味着在社會生活的很多方面擁有了特權。不僅公檢法等執法機關要對他們讓上三分,就連新聞媒體的監督作用都無法有效發揮。例如說,普通老百姓去政府部門辦一件事情很難的話,那麼只要人大代表去了把證一晃,肯定是一路綠燈。”
“這身份這麼有用!怎麼才能混一個?”
金玲玲笑了笑,回答說:“這就只能意會,不能言傳了。”
“國外的政府機構面對大大小小的議員們,也是頗爲忌憚的的,但是議員們卻沒有法外豁免權。”
“現狀如此,沒有辦法。”
龐勁東問:“人大代表犯罪的時候,應該履行怎樣的法律程序?”
“先由人大主席團剝奪其代表資格。”
“爲什麼現在還沒有動靜?”
金玲玲嘆了一口氣,說:“問題就出在這裡,人大和紀檢兩方的現任領導班子,彼此間有些不合,而且互相掣肘。我估計在沒有完全確定洪迎峰罪行的情況下,紀檢方面不會輕易向人大提出的。”
“這麼說,還得繼續等!”
“是啊!既然這麼長時間都過去了,再多等一段時間又有什麼關係?!”
“我擔心夜長夢多。”
就在龐勁東和金玲玲通話的時候,在本市舊城區的一條小巷裡,發生了一起小小的治安事件。
一個年輕人住着雙柺,一瘸一拐的走進小巷,腿上的繃帶證明他受了傷。在這燥熱的天氣裡,如此密密匝匝的繃帶顯然不是一種舒服的享受,加之由於這幾天活動劇烈,傷口出現了復發的跡象,不斷的隱隱作痛。
但是在他的臉上,卻絲毫看不到一點痛苦,反而洋溢着興奮之色。
他是一個上不了檯面的小混混,幾天前騷擾了一個美女,卻沒想到對方是個警察,一怒之下開槍打傷了他。當時他覺得自己太倒黴了。然而現在,他卻發覺原來壞事可以變好事,又開始覺得自己足夠幸運了。
“這次不要個百八十萬就沒完……”他得意洋洋的想着。
上午的時候,他與自己幾個狐朋狗友出去吃飯,一頓胡吹之後,喝了不少酒,此時已經有些微醉了,正急急忙忙的往家趕,想要舒舒服服的睡上一覺。
寂靜的小巷空無一人,午後的陽光無情的燒烤着這裡,地面都因此變得滾燙起來,溫度透過鞋底折磨着他的雙腳和傷口。不斷流出的汗水,讓他渾身上下都感覺黏糊糊的。行走在這樣的地方,感覺自己就像一塊架子上的烤肉。
他擦了擦額頭的汗珠,開始盤算應該怎樣花掉即將到手的這筆錢。看了看周圍舊城區破敗的景象,他心中打定主意,錢到手後就到香山買棟別墅,徹底擺脫這種窮人的生活。
大凡是白日夢,都會被突然來臨的事實驚醒。小流氓正在滿心歡喜的想着,卻不知道一張羅網已經圍繞着他展開了。
小流氓正走着,小巷前面突然閃出兩條人影,快步向他走來,這讓他感到些許不安,不由自主的放慢了腳步,同時回頭看了看。這時他才發現,原來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自己的身後也已經跟上了兩個人。
他停住腳步站到牆邊,想讓這四個人從自己分別走過去,然而他卻沒有想到,那四個人走到他身邊的時候都站住了,然後把他包圍起來了。
趁着小流氓有些驚慌失措,一個人亮出匕首抵住了他的腰,讓他絲毫不敢反抗,另外兩個人立即分別按住他的胳膊,第四個人則掐住了他的喉嚨,冷冷的說:“有人讓我們給你帶個話……”
小流氓即便是在平時遇到這種情況也得傻眼,更何況現在就是半個廢人。他渾身顫抖着,磕磕巴巴的說:“大……大哥……你們認錯人了……”
“沒認錯,你的腿是不是捱了一槍?”爲首的第四個人,衝着他的大腿努努嘴。
“你……你們要幹什麼……”
“也沒什麼!”爲首的人冷笑一聲,接着說:“我們看過驗傷報告,你的腿沒什麼大不了的!所以告訴你一聲,見好就收!事情鬧大了,沒你好果子吃!”
大概是作爲一種警告,爲首的人說着,加大了手勁,讓他頓感呼吸困難,面龐頃刻漲紅了。他拼命的想要掙扎,然而其他人把他按得死死的,讓他絲毫動彈不得。
過了一會,爲首的人鬆開手,他連聲咳嗽起來。過了半天功夫,他才上氣不接下氣的說:“我不明白你們什麼意思!”
“你很清楚我說的是什麼意思!”爲首的人把一摞文件摔在他的臉上,冷冷的說:“你好好看看!”
其他人聽到這句話全都鬆開了手,小流氓急忙撿起那些東西看起來,卻萬萬沒有想到,那上面竟然是他的全部個人資料。
這個小流氓過去的歷史並不光彩,尤其是在男女關係上更是劣跡斑斑。在一家事業單位任職其間,因爲對女同事***未遂而被開除,後來更是因爲同樣的事情被行政拘留過。
被開除之後,他一直沒能再找到一份正式工作,直到最近,他的父母正在託人安排他進入一家國有企業。
爲首的人對小流氓說:“如果你過去幹的這些好事全被曝光,你的工作不僅要泡湯,而且今後在這個社會,也將很難立足!”
雖然現在的社會很開放,有的時候男女關係還會出現混亂,但或許是因爲傳統意識的原因,國人至少在表面上,對亂性的人還是嗤之以鼻的。對他這樣的色狼更是不屑,而且敬而遠之。
過去的經歷讓小流氓心裡完全明白,對方的這句話並不誇張。然而一想到即將到手的鉅款要飛走了,他仍然鼓起勇氣說:“少拿這事嚇唬我!”
“你不就是想要點錢嗎!”爲首的人衝着一個同伴點了點頭,那人立即把匕首架到了小流氓的脖子上。爲首的人說:“就算你能要到,也怕你沒命花!”
“那個女警察竟然找人威脅我……我會告訴給新聞媒體的……我會告到她的上級……”
“看來你是不怎麼看報紙啊!”爲首的人說着,把一張報紙塞到小流氓的手裡。
看到那上面頭版頭條的內容,小流氓的臉色變得不自然了。
“你大概還不知道,這個女警察的父親是公安部部長,你要是想鬧到底,人家會奉陪到底的!”
“公安部長的孩子也不能欺壓老百姓!”
“別他媽往自己臉上貼金了,你算個屁老百姓啊?!好聽點說,你是個刁民;難聽點說,你他媽就是個小赤佬。像你這樣的人,別說給上一槍,就算死上幾萬個都不嫌多。你還指望會有人給你們伸冤?”
小流氓不忿的問:“我是小混混,你們又是什麼?”
“我們是什麼人?你管得着嗎?你他媽算老幾啊?”爲首的人說罷,覺得有必要施加點顏色,於是一拳狠狠地搗在了小流氓的肚子上。
小流氓一聲慘叫,痛苦的捂着肚子就要蹲下去,然而對方兩個人抓住他的胳膊,強行把他按在牆上。
爲首的人冷冷的說:“還想知道我們是什麼人嗎?想知道就放你二兩血!”
剛剛這一拳把傷口的感覺也帶動了,一陣劇烈的疼痛襲來,讓小流氓的額頭掛滿了汗珠,只不過這一次是冷汗。在一剎那間,他差一點就國罵出口,然而他畢竟沒有這個膽量,忍住了罵人的衝動,忙不迭的說:“不想知道了,不想知道了……大哥,我錯了,原諒我吧……”
“還想去上訪嗎?還想去打官司嗎?”
小流氓連連擺手說:“不想了,絕對不想了!”
“那麼,這事兒就到此爲止了!”
“可是我……”
“捱了一槍是嗎?!”爲首的人拿出一張支票,遞給小流氓,然後說:“五萬元!給我閉嘴,並且向那個女警道歉!否則……”
小流氓喘了幾口粗氣,問:“否則怎麼樣?”
“我們會把你做過的事情全發到網上,先是讓你身敗名裂,然後把你這條腿徹底變成瘸腿。”
“五萬太少了……”
爲首的人一挑眉頭,問:“想和我們討價還價?老實告訴你,我們只是下面辦事的。你要是不怕沒命的話,就直接去找我們老闆談!”
小流氓鼓了鼓氣,說:“把那個女警察的電話號給我!”
爲首的人指着小流氓,對自己同伴說:“這小子還真他媽是個財迷!”一句話,四個人鬨笑起來。
就在這個時候,小流氓的眼睛向四下裡瞟去。
爲首的人注意到對方的這個小動作,冷笑一聲:“別犯傻了,巷子口被我們的人把住了。咱們這裡把事情解決之前,任何人都進不來。要不……”他把手機拿出來,在小流氓眼前一晃,說:“您報警?”
見小流氓連連搖頭,爲首的人繼續說:“我們的老闆不是那個女警察,至於到底是什麼人,你沒有資格知道。如果你真想去談談,我可以給你一個地址。”
聽到這句話,小流氓狐疑的問:“不是那個女警察?”
“你可以不相信,這無所謂。總之就一句話,這件事情到此爲止,如果你想死纏爛打,就要數數看自己有幾條腿。”爲首的人說到這裡,加強了語氣:“別以爲我們就是嘴上說說,老實告訴你,就算現在把你宰了,也沒人能找到我們,最多讓那個女警察頂缸。”
他的同伴補充說:“你這樣的人每天都要死上不少,沒人會當一回事的!”
小流氓本來咬定這些人是那個女警察的手下,但是被對方這樣虛虛實實的一說,他反而有些吃不準了。這些來歷不明的人讓他徹底的膽怯,而且事情發展到這個地步,面對那個女警察,他在心裡開始打退堂鼓了。
綜合了眼下的各方面情況,他覺得此前自己所想的太過簡單,當前必須要顧及到的幾點是:一則、對方把他調查得太過清楚;二則、如果他過去的劣跡真的全被抖出來,那麼他前途也就毀了;三則、他沒有想到那個開槍的女警,竟然有如此背景,真的要和這樣的高幹子弟作對,他的斤兩恐怕還不夠;四則、他相信如果自己不答應,這幾個人什麼事情都能幹出來。
小流氓低頭看了看支票,放到了口袋裡,然後一句話不說就走開了。那幾個人沒有阻攔他,只是在他身後警告說:“考慮清楚,別給臉不要!”
等到看不見小流氓的蹤影了,爲首的那個人拿出手機,打了一個電話:“龐總,一切順利,他收下錢了!”
“哦!”電話那頭,龐勁東的聲音顯得懶洋洋的:“給你們放兩天假,你們的工作完成了!”
“龐總,我擔心這小子會變卦!”
“那也沒關係,我還有後招!不就是五萬塊錢嗎,他要是敢不按照我說的做,我要他加倍的給我吐回來!”頓了噸,龐勁東繼續說:“反倒是你們,作爲公司的保安,竟然還要幫我做這樣的事情,我很感謝!”
“哪裡,龐總,您太客氣了!你對我們哥們夠意思,我們都樂不得的給您做點事呢!”
龐勁東笑了笑,沒有再說什麼就掛斷了電話。東瑤公司的保安都是招聘來的複員軍人,是經過精挑細選的,龐勁東完全相信他們的能力和忠誠。爲了讓這四個保安把事辦好,龐勁東給了不少的出場費。
就在與此同時,龐勁東指派的四名證人主動到公安局,願意爲金玲玲證明當天的情況。他們在作證前,數次演練和互相對照過口供,以求不會出現紕漏。但是儘管如此,由於畢竟沒有真正親臨現場,所說的內容都來自於龐勁東的推測,故而和金玲玲的敘述之間肯定要存在一些出入。不過這是常見情況,更何況找到這樣一個臺階,即便從捍衛公安系統的形象考慮,公安局內部也願意就此定案。
不過,這還取決於另外兩個條件,一是市局局長的態度如何;二是那條色狼本人是否會繼續糾纏不清。
對於前者,市局局長遭到了來自公安部越來越大的壓力,洪迎峰畢竟不是他的上司,他今後還得繼續在公安系統工作,因此也不敢把事情做得太絕;
至於後者,那條小色狼在遭到威脅之後,本來還心存僥倖,但是卻沒有想到局面轉眼間發生了變化,也就不得不偃旗息鼓了。
於是,前段時間鬧得沸沸揚揚的案子,就這樣悄無聲息的塵埃落定了。至於金玲玲違規攜帶槍支的問題,也沒有人去追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