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秘書，幫我向上級擬份報告，就說我有事告假幾天。”說這話時，龍暉正埋頭於一堆文件之中，頭也不擡一下地。
請假之前，先把積壓的文件處理完纔是正事，所以他要倍加努力了。
水雲煙皺起柳眉，遲疑道：“可是主任，紀委調查尚未結束，您還不能離開G市。”
“只是調查而已，又不是真的調查出我有違紀的問題，憑什麼限制我的人生自由，你只管打報告。”
媽的，真是沒天理了，龍暉便憤憤地罵，便不停地簽署文件，午飯來不及吃，終於完成，他直起身體，緩緩靠向椅背，閉眼假寐。
桌前的咖啡早已冷掉，他也沒顧上喝，滿臉的疲憊，水雲煙悄無聲息地走進來，默默地替他換了一杯新磨好的拿鐵，冒着香氣，龍暉驀然張開眼睛，水雲煙仍舊是那抹淡淡的表情，職業化的着裝，絲毫看不出心底的情愫起伏。
很好，這個女孩子已經開始走出自己的陰霾了，龍暉淡淡一笑……
“水秘書，謝謝。”
水雲煙禮貌地點點頭，“蔚風在外頭等您半天了，說有事要彙報。”
“讓他進來。”
水雲煙低頭退了出去，須臾，蔚風拿了份文件過來，謹慎地關上房門。
“主任，這是您要的報告。”
一個厚厚的牛皮紙袋裡，倒出一沓照片來，全是玉玲瓏的行蹤，其中不乏與釋美麗在一起和咖啡的照片，龍暉陰測測一笑，隨手劃拉了下照片，擡頭看着蔚風。
“釋美麗是前任領導的情人，要說玉玲瓏應該恨之入骨纔對，卻反而結成聯盟，蔚風你怎麼看？”
蔚風道：“玉玲瓏已經窮途末路了，主任，我找人把這事兒辦妥帖了。”
“不。”龍暉揚手打住，“蔚風，我們是做政治的，又不是黑社會，怎麼做那些見不得人的勾當，還有千萬不要髒了自己的手，不管是爲了誰，懂嗎？”
“可是主任……”蔚風其實是有些擔心的。
“沒事兒，蔚風，你也說是窮途末路不是嗎，所謂強弩之箭，已經沒有任何殺傷力了，任她折騰就對了，還有明天我要去省城，你就不要跟
着了。”
“那怎麼成，主任，小藝做手術有很多事情要做呢。”
“我自有安排，蔚風，你也知道紀委調查尚未結束，斷不能讓人揪住濫用公車濫用職員的小辮子，就這樣了，所有事情都已經處理完畢，你和水秘書守着，除非十萬火急不要給我打電話。”
說完，龍暉拿起車鑰匙離開了辦公室，一路驅車趕回母親那裡。
夏日的太陽很烈，照射着高速公路，像是要着火似的發出金光，他卻沒有開空調，只打開了窗子，任熱風撲面吹着。
母親應該早有聽說自己和風青青同居一事，打了好幾通的電話讓自己回去，自己只是沒空，可是在去省城之前必須把這事兒給了了。
天氣很熱，化妝品店裡的生意仍舊十分火爆，戴着頭巾的女人們生怕嗮着自己嬌嫩的肌膚，紛紛選購防賽霜，龍燕君當然不會錯過商機，早佈置了專櫃特價，吸引着顧客。
“全套歐萊雅，老闆娘。”
他流氣地吹了聲口哨，晃着手中的車鑰匙，斜眼看着忙得團團轉的母親。
“臭小子加忙啊，一邊兒去。”龍燕君又何嘗沒看見自己兒子，只是這些天他太讓自己鬱悶，於是沒好氣地白他一眼，繼續忙自己的。
龍暉打開錢夾，拿出一沓的紅鈔來，甩給一旁的店員，示意她給自己拿一套歐萊雅禮盒裝。
“龍少，你真要啊？”店員以爲他是開涮自己親媽，有點兒不相信。
“嗯，給老婆的，還有選一支兒童型的口紅，顏色要靚麗。”
此話一出，所有店員都驚呆了，啊，龍少結婚了？
龍暉繼續瞎溜達，其實這話他是說給母親聽的，龍燕君本正笑吟吟地招攬顧客，面色立刻一變，雖然極力隱忍，可還是掩飾不住眼底的失落。
這小子，給自己來真的啊，她丟下顧客拉着兒子上了樓，自己一米六不到，兒子一米八出頭，拉自己兒子就像老鼠拉木杴，一路磕磕絆絆，甚是不穩。
到了二樓，尚未站穩，就急急道……
“兒子誒，你真和初戀情人複合了。”
“媽，我餓了，午餐還沒吃呢。”龍暉撒嬌。
“餓死得了，先回答我的問題。”
“兒子餓死了怎麼回答你的問題？”龍暉繼續死皮賴臉。
龍燕君其實不是個固執的女人，而且依自己的身份，她應該不能嫌棄纔對，可是她卻知道，那個女人，斷不能做龍家的媳婦兒。
不要說自己這一關，就算到了光華家族，也是一道不可逾越的鴻溝，所以她想，一定要在自己這關給打住。
“龍暉，我鄭重地告訴你，那個風青青，媽不樂意。”
龍暉坐下來，替自己倒了一杯冷水，銳利的目光卻一刻也沒離開母親的表情，龍燕君皺眉，心慌，兒子這是什麼表情，怎麼拿對外人審視的目光來研究自己的母親。
這是兒子第一次懷疑自己，龍燕君心頭再次劇烈涌動，他這是什麼意思？
“媽。”龍暉沉默了半天，終於說話了，“你見過風青青？”
龍燕君狂跳的心頭陡然一窒，隨即搖搖頭，“你給機會讓媽媽見嗎？不管是五年前你們拍拖的時候，還是五年後你的報復，再到現在突然要和她結婚，兒子啊，你從來就沒和媽深談過那個女人啊。”
龍暉喝了一口水，笑道：“沒見過怎麼一口否決，媽，我帶她過來給您見見怎樣？”
“不行，媽不想見，既然不同意你就不要再弄出是非來，趕緊整理乾淨，有好多的女孩子排隊都要嫁給你呢。”
“我不要那些排隊要嫁給我的女人，我只要風青青。”
“你你……”龍燕君紅了臉，那個風青青，是真的不能進龍家的門啊。
“媽是不是嫌棄青青結過婚？”
龍燕君眼裡陡然汪出眼淚來，她本就是個多愁善感的女人，兒子這句話，無疑是給自己心頭插上一把刀，熱血淋漓，當下捂着臉痛哭起來。
龍暉最見不得女人哭，尤其是見不得母親哭，當下慌了，連忙抱住母親哄。
龍燕君哭得稀里嘩啦的，喃喃道：“媽是給未婚媽媽，有什麼資格嫌棄別的女人結過婚，龍暉，你真是娶了媳婦兒忘了娘，嗚嗚……”
龍暉知道戳到了母親的痛處，心下歉然，這次談話以失敗而告終。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