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夜,很多人無眠。
當紫楓山莊中,三人各懷心思輾轉難眠時,一輛黑色的轎車滑行在濱海大道上,朝着濱海市郊的某個方向疾馳而去。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汽車停在了一處古舊的宅院前。一個腦袋上套着頭罩的身影,被兩個彪形漢子扶着走了下來,待走進一間廳房之後,這才摘掉了頭罩。
“墩子。”
問候之聲,從廳堂中那個龐大的座椅中傳來,依舊是那個熟悉的聲音,依舊是那個熟悉的背影。堂下的墩子連忙上前一步,恭恭敬敬的鞠了一躬:“老爺,是我!”
“今天的事情辦得如何?”
“回老爺的話,我家……哦不,黃家少爺黃曉,被林夏折騰了個夠嗆,現在兩人之間絕對是難以磨滅的死仇。”
墩子接着將晚上發生在湖濱國際頂層包間的事情,一五一十的交代了一番。當然在說到某些不方便說的地方時,他一掠而過。
背影點了點頭:“不錯,不錯,黃曉懷疑你了嗎?”
“回老爺的話,應該是沒有,因爲那幾個手下雖然是我負責找來的。可他們不知道,消息是我故意誘導他們的。”
墩子臉上多了幾分得意之色,說起來今天這件事情,黃曉只不過是個倒黴的替死鬼,因爲整個事件都是他墩子策劃出來的。
尤其是對林夏情報蒐集這一關,墩子故意剔除掉很多東西,讓自家少爺覺得,林夏的實力不過如此。而在選擇手下方面,他也故意挑選了一些平庸的武者。
要不然的話,以黃家的武者底蘊。就算是派出一名供奉,或者是護衛隊長來修理林夏,也是極有可能的!
但在墩子的誘導之下,黃曉錯誤的以爲林夏不過是個內息境的普通武者,故而找了幾個同樣是內息境的武者之後,黃曉就覺得萬事大吉了。
豈料這恰好神不知鬼不覺的,陷入了墩子的佈局之中。
五個內息境的武者,自然是不足以對付林夏的。屆時林夏反應過來,勢必是要找少爺算賬。這一點,墩子早就預料到了。
“好,不錯,你現在做事很有心計,很好!”背影讚許了一句,話音忽然轉變:“不過,有件事情我很好奇,你能不能幫我解惑?”
“老爺,您說?”墩子心中一個咯噔,隱約間意識到什麼事。
那背影的聲音忽然有些低沉了起來:“墩子,我聽說,你要讓你得了癌症的女兒轉院,是不是有這麼回事啊?”
“這個……”墩子額頭一絲冷汗滑落下來,他沒想到老爺這邊已經知道了。
事實上,他是今晚忽然起意要讓女兒轉院的。畢竟他現在所做的這一切,日後遲早會被人知道的,到時候連累到女兒可就麻煩了。
故而他想提前將女兒轉移出去,到時候即便是自己有什麼變故,也不至於連累女兒。卻不料,老爺這邊竟然已經知情。
“墩子,你女兒就在濱海醫院呆着吧,你覺得呢?”背景的語調中,忽然多了幾分命令之意,淡淡的威壓讓墩子腦袋都有些擡不起來了。
無奈之下,墩子只好是點了點頭:“多謝老爺關心。”
“墩子!”
“老爺請說。”
“我喜歡一心一意辦事的人,而你,恰巧是這麼一個人,所以我希望你能一直用心下去。至於你女兒,放心,有我在,沒人可以動她。”
背影很是篤定的說道。
墩子卻是心中暗道一聲糟了,明面上,老爺是在說沒人能動的了他女兒。可實際上,卻是在警告她不要亂來,否則的話他的女兒就危險了。
能護得住,自然也有能力……哎!
“墩子,聽着!
你現在所做的事情,我很滿意,但還不夠。現在只是黃曉對林夏起了敵意,而黃家和林夏,還沒有多大的瓜葛。”背影悠悠說道。
墩子愣了愣:“老爺,您的意思是?”
“借黃曉這件事情,讓林夏和老黃家的怨恨,更深一些……墩子,我記得後天是那黃曉的成人禮,對吧?”
“老爺明鑑。”
“你一定要把握好這個機會,記住,只要做好這件事情,你和你女兒,便再也不用擔心受怕了!”背影悠悠的說道。
墩子眼前一亮,連忙應聲:“老爺放心吧,我知道該怎麼做了。”
翌日清晨。
七點多的時候,周語冰和夏晴兒還在睡夢之中,林夏麻溜的起牀洗漱,簡單的收拾一下,便駕着車趕往周府。
昨天下午,他本來計劃要去拜訪江南聖手的,結果因爲被黃曉的事情插了一槓子,沒能去成。所以他今天起了個大早,準備先把這件事情辦了。
一大早路上的車不多,再加上週府位置比較偏僻,故而二十多分鐘後,林夏便驅車來到了周府門外。
看門人似乎是認下了他,林夏將鑰匙扔給了看門人,便準備進去,豈料看門人攔住了他:“林先生,您現在還不能進去?”
“爲什麼?”林夏疑惑道。
“您沒發現今天四周的車很多麼?”
看門人指了指四周,解釋道:“今天是老爺講課的日子,門裡的弟子們,都趕過來聽課呢。差不多再有半小時就講完了,所以您得等會。”
林夏順着看門人的手指看了過去,果然,周府門口寬闊的空地上,此刻早已經停滿了各式各樣的汽車,活像是開車展似的。
等等,講課?
很快他捕捉到了這個重要的信息,抓住了看門人的胳膊,林夏急忙問道:“你剛纔說,今天是你家老爺講課的日子,那我爲什麼不能進去?”
“林先生,您有所不知!”
看門人悠悠的解釋了起來。
原來,江南聖手在華夏南國極有名氣,故而門內的弟子遍佈各地。但江南聖手又不是每天都有時間教授大夥,於是便定下了個規矩。
每月有五天的時間,是江南聖手講課的日子。到了這五天的時候,弟子們多會提前趕到,然後從早到晚聆聽師父的授課。
故而門內的弟子們,都很看重這個講課的日子。對於他們來說,不一定每個月都能排的上,所以在講課之日,周府上下都很僻靜。
生怕打擾了這些聽課的門內弟子。
當然凡事都有例外,類似於白靈那種奇特的弟子,便不受這個講課日的限制。平素裡想來就來,幾乎都要羨慕死衆多弟子。
不過能夠享受特例的,只有白靈這麼一位。
“那我不能進去?”聽明白了這一切,林夏這才明白過來,敢情這講課日對周氏門內的弟子們來說,如此的重要。
怪不得那一次江南聖手要見自己的時候,白靈着急忙活的到處找他——原來即便是門內的弟子,也不是想見師父就能見得到的。
看門人皺了皺眉頭:“按理說,您是不能進去的。可之前老爺倒也說過,如果是您來了,可以隨便出入的。”
“那不就結了,我也進去聽聽課!”林夏心裡對江南聖手的認識有好了幾分,看來那一尊赤炎鼎沒有白借給對方,還算是領情了。
說罷他便要邁步往進走着,看門人在背後囑咐道:“林先生,一定要保持安靜,安靜,絕對不可大聲喧譁,不可大聲說話。”
“知道了!”林夏扔下一句,一溜煙似的消失在了門口。
待進了周府大院之後,他這才感覺到,原
來這講課日果然是不一樣的。上次來的時候,院子裡邊的傭人很多,但今天似乎都銷聲匿跡了。
而原本屬於會客廳的大廳之中,此刻人頭簇簇,江南聖手正端坐在這些人面前,抑揚頓挫的講着什麼。距離太遠,林夏聽不太清楚。
皺了皺眉頭,他催動起了念力,將自己的感知擴散了開來,頓時,江南聖手的聲音便清晰可聞:“……丹藥之途,念力最爲緊要,修習之時一定要將……”
念力?
原來江南聖手是在講授念力呢?林夏頓時便樂了,前兩天他剛剛明白了這個概念,沒想到今天就撞見念力講課。
當即他超前走了兩步,繼續催動着念力,仔細的聽着江南聖手講課。
“……故而,念力對於丹藥師來說,重要性不言而喻。尤其是當日後你們可以獨立煉製丹藥的時候,更能體會到念力之效用……”
“煉製之時,若是能夠加以念力輔助,很多時候便可以事半功倍。而且,煉製出來的丹藥因爲吸取部分念力,會比尋常丹藥更有靈性。”
“許多丹藥大師在修習到最後,往往都是注重於修習念力。畢竟,技巧性的東西,煉製久了,便熟能生巧。可念力卻不折不扣,必須要實打實的修習而來。”
“再者說了,對於丹藥是來說……”
江南聖手娓娓道來是,聲音似乎具有一種天生的磁性,讓整個大廳之中。衆人都屏氣凝神的聽着,絲毫不敢發出任何的聲音。
林夏這時才明白過來,看門人爲什麼要特意提醒自己——在這種情形之下,若是有人搗亂的話,絕對是會犯了衆怒的。
忽然,一股推搡之感從腿上傳來。
林夏低頭一看,臉上頓時紅了:原來他剛纔在注意力集中聽着江南聖手講課,無意間往前走着,卻是沒注意腳下,踩到一個後排弟子的腳了。
滿是歉意的挪開了腿,不好意思的正要說聲抱歉,結果那個弟子根本都沒時間搭理他,急忙轉頭又去聽江南聖手講課了。
真是好弟子哪!
林夏不禁暗自感慨,這種情形之下,他自己都不經意間有了種敬畏之意,甚至呼吸都屏住了幾分,生怕打擾到周圍弟子們的聽講。
“叮鈴鈴……”
忽然一聲刺耳的手機鈴聲響起,江南聖手的講課聲被打斷,朝着後排看了過來。林夏猛然一驚,靠,這個鈴聲居然是從他身上傳來的。
“哪個混蛋?居然這個時候打來電話,真是的!”他連忙將手伸進兜裡,掛斷了電話,不好意思的衝着衆人擺擺手,滿臉的歉意。
江南聖手笑了笑,接着又開始講了:“這念力的修習,說起來……”
“叮鈴鈴!”
刺耳的鈴聲再度響起,這下,全部在聽課的弟子們都齊刷刷的轉頭望了過來。江南聖手也皺眉頭,盯住了最後排的林夏。
林夏汗如雨下,這一刻,他連想死的心都有了!
麻痹的,到底是哪個混蛋,大清早的給老子打電話?氣呼呼的摸出了電話,待看清楚了屏幕上的顯示時,林夏愣住了:二先生?
竟然是黃家拍賣會那位二先生,只是這老人家,大清早的給我打電話幹什麼呢?林夏滿腹狐疑,一時間,手捏着電話,電話依舊在響着,他卻是思考了起來。
可週圍正在聽講的衆多弟子們不幹了。
好哇!我們好不容易等到了講課日,大氣都不敢喘一個的在這仔細聽着。你小子倒好,竟然讓電話響起了兩次!
真是夠了!
怒氣衝衝之下,最後排的好幾個弟子齊刷刷起身,擡手指住了林夏,氣呼呼的異口同聲道:“滾,給我滾出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