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南,燕安山。
連綿十數裡地的的山脈如同行龍走鳳一般,盤繞在楚南。再加上此處常年水汽濃郁,雲霧繚繞,給整個燕安山區披上了一層神秘的面紗,讓它充滿了古老氣息。
夏侯本家老宅便是坐落於燕安山中脈,大有深山藏古寺的意味。
其實很多隱族家族都是如此,原本武者修煉就需要避世出塵,遠離俗世喧譁,深山密林剛好符合武者之需求,故而大多數隱族家族都選擇了類似的地方安家。
此時的夏侯老宅院落中,一名身材高大魁梧之極的青年龍行虎步,目光如電,朝着大門口邁步走來。一頭未經束縛散發隨風飄揚,更加襯托出些許彪悍氣勢。
夏侯銳,曾經的夏侯家護衛隊長,如今的夏侯家家主!
大門口的夏侯家門衛連忙躬身施禮:“家主!”
“他們回來了嗎?”夏侯銳穩穩的止步於大門內側,瞥了一眼躬身問候的護衛,他輕輕的做了個免禮的手勢。緩聲問候間厚重威嚴,盡顯上位者風範。
門衛謹慎答道:“稟告家主,再有五分鐘就到了。”
夏侯銳聞聲再沒有說話,夏侯家門衛也緊緊閉上了嘴巴。一主二僕就此安靜的站定在大門內側,彼此沉默,幾乎可以聽得到呼吸聲。
現如今的夏侯家早已經不是當年的夏侯家,原本老家主在位的時候,治家寬鬆,主僕之間更類似於朋友交往。但自從夏侯銳治家之後,一切都等級森嚴了起來。
主人就是主人,奴僕就是奴僕,相互之間涇渭分明,不得輕犯。這種嚴厲的手段讓原本暮氣沉沉的夏侯家,一時間生氣煥發,激發出前所未有的活力。
隱隱間這個傳承了數百年的隱世家族,如同一隻睡着的獅子一般,開始緩緩的伸出了自己鋒利的爪牙,雄霸四方。
沒過多久,夏侯老宅門前響起了一陣馬達轟鳴聲,一輛越野車出現在了主道上。車輛急急停住,兩個青年推門下車,快步走來。
“家主!”
正是夏侯西和夏侯北,這兩人一個快一個慢前後走着,待走到了家主面前時都是緊身駐足,齊齊給家主鞠了個躬。
眼見兩位昔日的兄弟如今規規矩矩,夏侯銳心中受用,嘴上卻是說道:“阿西,阿北,大家都是兄弟,以後無需多禮。”
夏侯西滿臉的兇光忽然化爲了笑意,他正準備放鬆一些,豈料身邊的夏侯北卻是文雅的再度鞠躬,悄然拉了他一把:“家主,尊卑有序,豈敢僭越?”
聞聲夏侯西一愣,這才唯唯諾諾的跟着又鞠了一躬。心中雖有些不甘,但臉上卻不敢有絲毫的表示。
“好吧,既然你們這麼講規矩,那我也就不多說了。”夏侯銳家主終於是笑了,他笑的很很開心。底下兩位昔日的兄弟也笑了,不過卻笑的很勉強。
三人當即朝着會客大廳走了進去,分清主次落座,底下人便端上了香濃的茶水。夏侯銳輕輕品着,阿西和阿北卻沒有擅動。
“阿北,你說說怎麼回事吧?”悠悠的喝了近半杯茶,夏侯銳這纔將茶盞放下,看向了居左文雅而坐的夏侯北。
東南西北四大護衛中,屬夏侯北最爲細心謹慎,故而在很多緊要的事情上,夏侯銳更願意聽阿北來彙報。
阿北連忙起身做了個揖,這才輕聲回答:“家主,當我們追查到大盤山區時,大小姐已經失去了蹤跡,阿南也不見蹤影。後來是利用了追蹤術,我們才找到了阿南的屍體。”
“他怎麼死的?”夏侯銳家主眼角微動,一股若有若無的怒氣蓬勃而出。昔日的四大護衛是他統治夏侯家的根基所在,豈料這一趟出去,竟然折了夏侯南?
這如何能不
讓他心痛!
阿北看出了夏侯銳家主動了怒意,無奈只得硬着頭皮仔細道:“家主,據我們查看,是有人在與阿南正面對敵中砍掉了他的雙腿。後他才被人震碎了天靈蓋,殞命大盤山。”
末了,他又補充道:“而且,這個正面擊敗阿南的人,肯定不是大小姐。”
夏侯銳瞳孔陡然放大!
不是大小姐?那肯定是大小姐的幫手?
這個消息比阿南身死更讓他震驚,自從三年前大小姐帶着一些頑固不化的族人走後,歷經追殺,那些族人都已經死的七零八落了。
留下的族人之中,修爲最高的也就是大小姐了。至於那個不知藏身何處的小丫頭片子,至今不過是黃級修爲,根本不足爲患。
可忽然間又從什麼地方冒出了一個幫手!
要知道,大小姐在最近的一次追殺中被擊傷,根本無力正面砍掉阿南的雙腿?
“家主,那個能正面擊敗阿南的人,不是我們能夠對抗了的。所以我和阿西便先行返回,聽候家主的指示!”阿北眼見夏侯銳臉色陰沉,急忙解釋了一遍。
當今的夏侯家規矩森嚴,若是無緣無故完不成任務歸來,按照新族規可是要被處以刑罰的,夏侯北可不希望受到懲罰。
這時一臉兇光的夏侯西終於也聰明瞭一次,他連忙從座位上起身,學着阿北的樣子躬身作揖:“聽候家主的指示。”
會客大廳裡忽然陷入了一陣沉默,夏侯銳緩步走到了客廳門口,深深的呼了口氣,眼中浮上了一絲凝重之色。
雖然說三年前他一舉剷平夏侯本家的勢力,但隱約間,他老是懷疑夏侯本家的力量不會只有這麼一點,故而三年來他不惜一切代價下令追殺大小姐。
只要有大小姐在,那些忠於夏侯本家的混蛋就不會死心。也只有殺了大小姐,他這個新一代的夏侯家主才能坐穩位置。
要知道,即便是過去了三年,夏侯本家的一些舊部勢力仍舊在做着推翻他夏侯銳的白日夢。
其實更主要的是抓到大小姐,他便能得到一本夢寐以求的功法。在以前,這功法只有夏侯本家人才可以修習,即便他當初是護衛隊長,都沒有這個資格。
“傳我命令!”
眼中寒光一閃,夏侯銳家主忽然轉身:“阿北,阿西,你們兩個鎮守家中,以免生變。阿東帶着族中護衛隊巡視分家,看住那些蠢蠢欲動的傢伙。”
阿北面色一怔,旋即反應了過來:“家主,你這是……”
“既然大小姐身邊出現了高人,我自然要去看看,這所謂的高人是個什麼來頭!”夏侯銳冷哼一聲,臉上佈滿了暴戾之色。
“家主,萬萬不可。現在族中還沒有徹底安定,你這一去,我和阿西鎮不住這些傢伙啊!”阿北當即急忙勸說。
三年前的那場變故,夏侯銳完全是憑藉着護衛隊的力量,以及一位神秘幫手拿下了夏侯家。這三年來,夏侯銳只做了兩件事:追殺大小姐,鎮制夏侯家。
此時夏侯銳家主若是突然離開,而護衛隊也不在本家之中,那家中那些忠於老家主的死腦筋肯定是要挑事的。到時候……阿北臉上寫滿了糾結。
夏侯銳家主忽然笑了:“怕什麼,我讓阿東帶着護衛隊外出,本來就是給那些混賬一個跳出來的機會。哼哼,阿北,阿西,你們給我記住。無論誰敢跳出來,一個字,殺!”
凌冽的氣勢伴着殺氣騰騰的話語,頓時讓阿北兩人心中一震,但很快兩人都是躬身作揖,異口同聲的低吼道:“遵命!”
夏侯銳決定要親自追殺大小姐,自然不會這麼草率。在安排了阿北和阿西下去做事之後,他端坐在大廳之中
,目帶沉思之色。
沒多久一個鷹鉤鼻青年快步走進了大廳,躬身作揖:“家主。”
“阿東!”
夏侯銳瞥了一眼來人,緩聲說道:“我準備離開一趟,辦點事。但是家裡面我很不放心,所以我命你帶着護衛隊離開本家,巡視分家。”
“家主,您是想引蛇出洞?”阿東很聰明,一聽家主這話立馬就反應了過來,他眯着眼睛道:“恐怕,只要護衛隊一離開,某些人就要跳出來了。”
跟隨夏侯銳殺戮了那麼多夏侯本家的人,阿東遠遠比那三大護衛更瞭解夏侯本家那些人的心思。雖說三年過去了,但這些人無時不刻不想着推倒重來。
“我要的就是他們跳出來。”夏侯銳嘴角浮上了一絲冷笑:“三年了,我一直沒機會將本家餘孽清除乾淨,這一次正好合適。”
“家主英明!”阿東深以爲然,非常之事必須行非常手段。雖然風險極高,但收穫卻遠非常規手段能取得的。
就在此時,夏侯銳眼中忽然掠過一道寒光,阿東恰好瞥見,急忙詢問:“家主,你……”
“阿東,給我記住。無論誰跳出來,一個字,殺!”
夏侯銳眯着眼睛,鋪天蓋地的殺意凌然而生。阿東剛想點頭應是,可忽然間,他想到了些什麼,臉色大變:“家主,你,你是說……”
“無論是誰!”
夏侯銳冷哼一聲,一絲狡黠飛快掠過眼中,他忽然壓低了嗓音:“如果阿北和阿西也有異動,你知道該怎麼做嗎?”
阿東身子一緊:“我……明白了,家主!”
早上七點多的太陽溫暖而和煦,簡單的弄了點早飯填飽肚子,林夏便帶着夏侯流蘇出發了。至於小武和小修,被他打發去暗中保護那兩個女人了。
出發之前,林夏特意給夏侯流蘇“化了個妝”。用易容術,將她裝扮成一個清秀的男人,畢竟這女人的容顏太過於驚世駭俗,還是遮掩起來點好。
至於名字,就直接採用她名字的簡化版:夏蘇。
“林夏,其實你叫小武和小修隨便去一個就行了。”坐在車上,夏侯流蘇有些不太樂意,畢竟在林夏的描述中,那位黃家主不過是真氣巔峰修爲。
一個連黃級都不到的武者,哪裡需要她夏侯大小姐親自出馬?
林夏手握着方向盤,考慮了一下,決定實話實說:“流蘇,如果只是一個黃家主,我一個人去就好了,以前也不是沒去過。”
“但是我懷疑,黃家主背後另有其人。如果我的猜測正確的話,光我一個可是應付不了,你想想,一個能指揮得動黃家主的人,會是什麼角色?”
“原來如此!”
夏侯流蘇這才點了點頭,但很快便冷聲調侃道:“看來,我又要當一次打手了。”林夏嘿嘿怪笑,不知道該說什麼。其實夏侯流蘇說對了,他還真是讓這女人充當打手去的……
偷偷的瞥了一眼夏侯流蘇,林夏忽然間發現這女人有一個很大的變化。
剛開始遇到她的時候,嘖嘖,那可真是一個不食人間煙火,連話都懶得跟他說幾句,動不動就是出手殺人。經過這幾天的相處,此女終於是像點正常人了。
不再是喜怒不形於色,也不再是不苟言笑,至少現在還會調侃他幾句。想到這,林夏嘿嘿一笑:“流蘇,你有沒有發現,這些天你更像一個女人了?”
夏侯流蘇的聲音驟然一冷,整個車廂裡邊似乎剎那間被冰雪所覆蓋,一道讓林夏聽着都心顫的質問聲傳來:“你是說,我原來不像女人?嗯?”
“咳咳……”林夏嚇得脖子一縮,劇烈的咳嗽幾聲,緊緊閉上嘴巴,不敢再隨便說話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