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蘇,來生再見!
女殺揮刀,即將斬殺嶽梓童時,她在極度絕望的恐懼中,喊出了這句話。
沒有喊完,可傻子都能知道她就要喊這句話,李南方當然也能聽得出。
嶽梓童的這句話,就像一根鋼釺,已經不再是鋼針了,把他那顆自以爲不在乎她的心,狠狠刺了個對穿,又像一蓬火花,在瀰漫的煤氣中出現,轟然炸響,激起了惡魔的暴戾。
他以前也殺人,可絕沒有用如此殘忍的方式殺人,愣是把女殺惡狠狠的攔腰折斷,女殺慘死時發出的慘叫,讓他身軀內的惡魔更加興奮,驅使他走向嶽梓童。
嶽梓童那會兒的感覺,並沒有出錯,在惡魔驅使下,李南方就是要把擄走,隨便找個沒人的地方,把她強行暴死。
賀蘭扶蘇的出現,對嶽梓童的守護,讓徹底失去理智的李南方,陡然有了那麼一絲清醒,十年前,他快要被老頭打死時,師母也是這樣守護他的。
只要李南方能想到師母,身軀內的惡魔,就會中了箭般的慘嚎,敗退,不得不還給他一絲人性,讓他硬生生的懸崖勒馬,轉身就走。
嶽梓童發現他背影有些熟悉,畫蛇添足般的那聲站住,差一點讓李南方的人性努力徹底崩潰,翻身撲來,殺掉賀蘭扶蘇,擄走她。
幸虧他還是忍住了,縱身跳進了滾滾黃河。
冰涼、混濁,湍急的河水,能對心中狂躁的人,起到一定的作用,順流向東飄浮很遠後,即將筋疲力盡的李南方纔爬上岸邊,一頭栽倒了草叢中,沉沉的睡了過去。
太陽快要落山時,他醒了過來,只覺得又累又餓,行屍走肉般的走上大堤,走了很久,才搭車回到了市區,找了家飯館,飽餐了一頓。
一路上,他都在刻意迴避嶽梓童對賀蘭扶蘇的態度,卻不妨礙他分析那些殺手的表現——正所謂旁觀者清,藏在暗中的李南方,很快就確定剛出現的殺手,是在演戲。
他們在與嶽梓童搏殺時,至少有八次以上的機會,讓她血濺當場,結果都傻比般的放棄了,竟然還被董君給纏住了。
這不是在演戲,又是在做什麼?
至於是誰導演了這出鬧劇,什麼目的,那兩個職殺又是誰派來的等事,李南方不想去費腦子考慮,因爲嶽梓童絕望時喊出的話,總是在他耳邊迴盪,揮之不去。
嶽梓童喜歡賀蘭扶蘇,並沒有錯,錯的是李南方,明明很討厭她,想離開她成全他們倆,但就是不甘心。
也許是師母的緣故吧,她特別希望小妹,能嫁給她的南方。
得不到的東西,纔是最好的,女人的心也是這樣,哪怕得到後,再扔地上,用雙腳狠狠踐踏個粉碎呢。
李南方想到這兒時,笑了。
他終於找到了怎麼解決煩惱的辦法,那就是傾盡全力去得到嶽梓童的心,然後再毫不猶豫的拋棄,踐踏——這是惡魔的想法,不過這沒什麼,他喜歡。
既然雙方都喜歡,那就這樣做好了。
李南方飯後洗了個澡,又換上一身乾爽的新衣時,收到了呂明亮的短信。
老呂還是很懷念與他在一起同居的日子——發短信說,今晚他值班,如果李南方想回家休息,那就來醫院拿鑰匙吧。
李南方離開蔣默然家時,把備用鑰匙交給了老呂。
老呂這樣熱情,讓李南方心裡覺得暖洋洋的,竟然有了家的感覺,也無比懷念那張大牀,上面應該還殘留着蔣默然的體香吧?
還是有家的男人好啊,李南方感慨着來到醫院,找老呂拿鑰匙。
很不巧,老呂去住院部查房了,李南方在辦公室內等了會,有些不耐煩,溜達着走了過來,剛出電梯,就聽到閔柔帶有哭腔的聲音傳來。
這狗屁醫生,還真把他自己當個人物了,敢惹小柔兒哭!
李南方心中冷笑,快步走過去,冷冷地問道:“是嗎,你覺得她好惹?”
“你是誰?”
忽然走過來一傻比青年,陰陽怪氣的,劉主任很生氣,纔不會在意他不友好的眼神,這種人見多了,真以爲在大街上吃烤串呢,一言不合就動手,這是在醫院,是劉主任的地盤,什麼貓兒狗兒也敢來此撒野,真是不可理喻。
“南方,他——”
看到李南方忽然出現後,閔柔眼睛立即發亮,委屈的淚水更急,沒法說話了。
老閔及時跳了出來,扯着脖子吼道:“這是我的女婿!”
遭受不公急需人來助威時,老閔不介意喊李南方一聲女婿,反正又沒打算真把女兒嫁給他,就是想借他那股子彪勁兒,事後假裝忘記就是了。
“你女婿來了,又能怎麼樣?”
劉主任斜着眼看着老閔,淡淡地說:“我讓你搬出來,你就得給我搬——”
他的話還沒說完,忽然有響亮地耳光聲從耳邊響起,原地轉了幾個圈子,砰地一聲撞在了牆上,擡手捂着腮幫子,看着李南方楞了片刻,才醒悟過來,吃吃的問:“你、你敢打我?”
對這種捱揍了,還不相信被抽的傻比,李南方沒什麼好說的,用肢體動作來解釋,效率更好一些,擡腳就踹在了他小肚子上,不等他慘叫出聲,又採住他衣領子,反反正正的接連抽了七八個耳光。
“南、南方,別打了,別打了!”
雖說很不忿劉主任欺負人,閔柔也不想李南方用暴力手段來解決問題,別忘了這是在人家地盤上,就算當時臣服於你,以後肯定會報復你的,什麼那種死貴死貴卻報銷不了的新藥啊,來,給老閔媳婦用上,看看有沒有負面臨牀反應。
劉主任也有家人跟隨,這會兒清醒過來了,立即大罵着,開始挽袖子,擼胳膊,就要動手。
李南方不挽袖子,只是砰地拽開襯衣,連聲冷笑:“來,不怕死的過來。”
論嚇唬人,誰特麼的不會啊,你們只會挽袖子,有哥們渾身的刺青威懾力大嗎?
老頭說,人渣到哪兒都沒人敢欺負,這話說得對,劉主任那幾個家人,一看李南方滿身的刺青後,立即慫了,大家都是良民,唯有腦子進水了,纔會跟人渣動手呢,勝之不武。
“快,快去喊保安!”
劉主任推開被家人攙扶的保安,臉色猙獰的嘶聲吼道。
“怎麼回事?”
隨着一聲帶有威嚴的斷喝,一羣人從樓梯口快步走了出來,帶頭的正是醫院未來副院長呂明亮,被多個醫生護士簇擁着,那感覺不要太好。
“呂主任,是他在鬧事,還打我!”
看到領導駕臨後,呂主任立即有了主心骨,嘶啞的聲音裡滿是委屈。
“誰啊,敢在這兒打人!”
老呂一聽,這還了得,順着呂主任的手指看去,先是一愣,隨即伸出雙手快步走過來,那滿臉的親切笑容,就跟偶遇好基友沒什麼區別:“南方,你來這兒找我了。”
啊,我女婿認識呂主任?
老閔眨巴了下眼睛,滿臉的不相信,外帶驚喜。
來醫院的次數多了,老閔比一些醫院小嘍囉都熟悉醫院的領導調整,據說呂主任下個月就會成爲副院長,高升爲中心醫院的前三人物,如果能夠搭上關係,那好處是多多的。
很可惜,老閔知道自己是個啥人物,別看現在追回了家產,不過數百萬身家的老病號家屬,在醫院領導面前很稀罕嗎?
可現在,呂主任竟然對李南方這樣熱情,客氣,老閔的心思立即就活泛了,要不就任由他與小柔交往?
老閔胡思亂想時,李南方已經與老呂寒暄了幾句,閔柔趁機訴說了所受的不公待遇。
呂主任立即板起臉,厲聲訓斥劉主任這事做得太過了,怎麼能以權謀私,讓病人心寒呢,應該心存大公無私的精神,視病人爲親人,盡最大可能的幫助他們,讓他們感受到白衣天使的溫暖胸懷。
在未來呂副院長的訓斥下,劉主任唯有捂着腮幫子,以誠摯的態度,向閔父賠禮道歉,能原諒他的一時糊塗。
閔父大人不計小人過,主要是怕劉主任以後會給自己掐暗虧吃,當然連聲說這是誤會,主動向呂主任講述了劉主任多麼關愛病人的兩三事,又假模假樣的訓斥女婿,讓他以後跟人說話時,別習慣性的連說帶比劃,碰着人了多不好?
一場小誤會就這樣解開了,皆大歡喜。
“南方,這是鑰匙。我還要去查房,就不陪你了。放心,以後我會替你好好照顧病人的。”
老呂低聲說着,趁人不注意,把家門鑰匙遞給了李南方。
“好,你先去忙你的。”
李南方點了點頭,一個護士從值班室內跑了出來:“呂主任,市局的張局長來了,送來了一位外傷患者,請你準備一間特護病房!”
正指揮家人推着老媽去普通病房的劉主任,聞言眼睛發亮,停住了腳步。
說來也奇怪,以往沒有多少人入住的特護病房,這個月全部滿員,而且正如劉主任所說的那樣,都是院方得小心伺候的大人物,要不然他也不會爲難閔母了。
看在呂明亮的面子上,劉主任不敢再與老閔爭,可市局的張局呢?
區區未來副院長,相信還沒有膽子,敢得罪局座吧?
劉主任倒要看看,老呂能把誰趕出特護病房!
“什麼?”
老呂也是呆愣了下,隨即心中叫苦,這邊剛處理好,怎麼又來一重量級大神,非得來搶特護病房,這不是讓他爲難嗎?
腳步聲傳來,一羣人從電梯內走了出來,走在最前面的,不是劉主任有幸見過幾次的張局座,誰又能擁有如此威嚴的氣勢?
緊隨張局身後的,是幾個男人幫護士推着一張病牀,上面躺着個男人,還有個身穿黑色職業套裙的美女,雙手扶着病牀,態度溫柔的說着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