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裝了?”
“裝什麼呀,你一點用處都沒有了,再裝豈不是浪費感情?”
嶽梓童懶洋洋的說:“李南方,你就是沒腦子的豬頭,爲了一個林晚晴,不但把自己置於隨時被滅口的險境內,還破壞了我公司的發展大計。幸虧你當前不在我身邊,要不然我會給你幾個大嘴巴。”
嶽總嘴上說的輕巧,實則心裡恨李人渣恨得要命。
通過李南方,來收購臨市那家企業,來壯大自己的公司實力,是開皇集團能否騰飛的一個重要環節,也是她最擔心會出問題的環節。
在接到閔柔的電話,聽說李南方居然爲了林晚晴,與嶺南陳家做對時,她就想抓,意識到美夢可能要破滅了。
畢竟代表岳家的龍城城,也是瓜分春海集團、希望林家人全部死絕的一份子,實在沒道理因爲扶持李南方,而不顧與其他幾大家族的盟友關係。
不過在撥通李南方電話時,她還是心存僥倖的,希望龍城城在知道這件事之前,已經幫李南方搞定了那邊。
只要能搞定那邊,嶽梓童就會用最快的速度,掌控那邊——在商場上,她從沒有把李南方當個角色,只需動動小手指,就能把他賣掉,還得讓他幫忙數錢的。
想當然的,等龍城城他們發現,臨市那家企業居然落在嶽梓童手裡後,再怎麼後悔不迭都已經晚了,他們絕不敢用對付一般人那樣,來對付她的。
英雄的光環,也不是沒有一點用處,最起碼能讓那些豪門世家有所忌憚,只需給她半年的時間,憑着她與賀蘭小新的聯手,早就把那邊打造成水潑不進的銅牆鐵壁了。
但很可惜啊,李人渣的一時衝動,徹底破壞了嶽總的完美計劃。
她覺得,她該恨死了李人渣。
可爲什麼,她只是打情罵俏般的罵了幾句,心裡那股子鬱悶,就已經消散了呢?
難道說,李人渣在她心目中的地位,要比開皇集團的騰飛,更重要?
切,怎麼可能!
我只是看在大姐的面子上而已。
嶽梓童不屑的撇撇嘴時,忽聽李南方問:“你現在能籌集多少現金?盡最大的可能。”
“你問這個幹嘛?”
嶽梓童的眼睛一亮,立即意識到了什麼。
“先回答我這個問題。”
“我算算。”
嶽梓童沒有再追問,在心裡默算了一番,才說:“最多,能籌集七千萬。”
“扯吧,你就,真以爲我不知道你家底有多厚呢?”
李南方冷笑一聲,說:“七千萬攔腰斬斷,你能拿出一半來就很不錯了。”
嶽梓童嘴硬道:“我可以把公司押給銀行。”
“你能押幾次?”
李南方再次戳穿了她的謊言:“真以爲我不知道,你正在黃河岸邊開建新車間呢?所有能用的財力,都該集中那邊了吧?”
嶽總繼續吹大氣:“你不用管,我說能拿出七千萬,就能拿出七千萬來。”
“好,這可是你說的。”
“本小姨一言既出,駟馬難追的。”
嶽梓童話鋒一轉:“爲什麼要問我這個問題?”
“只要我能湊夠一個億,在三天內,我就能收購臨市那邊的廠子。”
“你撒謊!”
嶽梓童叫道:“你剛纔還說——”
李南方打斷了她的話:“是龍城城親口說的。估計,她已經提前爲我簽訂了合同,現在是不得以才這樣說。”
“真得?”
“騙你小狗。”
“你本來就是小狗。”
“那你就是小母狗。”
“滾,我是你小姨——”
倆人再次進入打情罵俏模式,很自然,沒有一點做作,就彷彿他們天生就該這樣相處,一輩子都這樣相處,所有的眼淚,痛苦都會被這種方式所稀釋。
在不知不覺,對方在自己心中的地位,又重了一些。
只是他們都沒感覺出來,只是很享受當前這種交往方式,樂此不疲,足足撕逼了十幾分鍾,才由李南方轉回了話題:“童童,給哥們透個實話,你現在最多能籌集到多少錢?”
“喊小姨!”
“好的,童童。”
“信不信我咬死你?”
嶽梓童張嘴,小白牙咔嚓咔嚓的用力碰了幾下,又稍稍沉吟片刻,才弱弱地說:“最多,最多我能籌到七百萬。”
“什麼?”
李南方懷疑自己耳朵聽錯了:“你再說一遍,你最多能籌集到多少錢?”
嶽梓童的聲音更低:“七、七百萬。”
“嶽梓童!”
李南方真急了,怪叫一聲從牀上蹦了起來,罵道:“你特麼的這是在玩兒我呢,對吧?”
他早就知道,開皇集團現在把主要財力都投在了新廠房建設當中,要想拿出七千萬那是在睜着大眼說瞎話,胡吹八吹呢,但私下裡卻覺得,嶽梓童能湊個三千萬還是沒問題的。
畢竟開皇集團也算是青山的知名企業了,當下手裡沒錢,可嶽梓童腦袋上還散着英雄的光環,就憑她這個人去銀行一站,也能貸出個三兩千萬的。
但他萬萬沒想到,嶽梓童現在卻說,她最多能拿出七百萬!
七百萬,放在一般家庭裡,那絕對是個可望不可即的天文數字。
放在開皇集團這種規模的企業中呢?
算個屁!
哦,可能連個屁都算不上。
心虛的嶽總,嘴硬道:“我怎麼就玩兒你了?我是有什麼,就說什麼好不好?”
“你、你——”
李南方真氣壞了,說話都開始結巴了:“你、你口口聲聲的說要與我聯手,拿出一個億來收購那邊,還大言不慚的張嘴要七成股份。哈,七成股份是多少啊?七百萬能收購到嗎?”
“當初我說佔七成股份,那是我算上技術人員啊。”
嶽梓童狡辯道:“我出人,出技術,生產營銷等方面,你什麼也不用管,你只負責籌款就行——”
“滾!”
李南方真受不了了,罵道:“那邊的生產線,熟練工人等等等等都是現成的,還要你出個屁的人啊,屁的技術啊,屁的——你真是氣死我了。我活這麼大,就沒見過你這麼不要臉的。”
“恭喜啊,你現在看到了,不用謝我,我叫雷鋒。”
“唉。”
嶽梓童的不要臉,徹底把李南方給打敗了,懶得再罵她,重重嘆了口氣,問:“你把全部身家性命,都投到黃河那邊的新廠建設中了?”
“嗯,總共是九千萬。”
“這九千萬裡,就包括你用英雄名頭抵押給銀行的貸款吧?”
“英雄的名頭,並不是太值錢。”
嶽梓童嗤笑一聲:“在資本面前,再大的英雄,最多也就抵一千萬。”
“可你的仙媚絲襪出名了啊,銀行那邊除非腦子進水了,纔看不出你的未來有多輝煌,不敢給你放貸。”
“如果我沒有被逐出家門,貸一個億出來,那也是輕而易舉的。”
嶽梓童淡淡地語氣裡,帶着滿滿地無奈。
李南方明白了,這肯定又是岳家在暗中搗鬼,竭力在阻礙她的發展。
岳家爲什麼這樣絕情,也很好理解。
打個比方,你與一個陌生人撕逼過後,就各奔東西了,以後再見面時,最多也就是誰也不搭理誰。
可你一旦與親朋好友感情破裂成爲仇敵後,他們卻會記恨你一輩子,逮住機會就會把你往慘裡整,沒有丁點的昔日情分。
嶽梓童當前就面臨這個情況,她能從銀行貸出一千萬來,已經是天大的面子了,爲了建設新廠房,她現在是咬緊牙關,勒緊褲腰帶了。
感受到嶽阿姨的難處後,李南方也不好再罵她了,唯有悶悶地說:“那你還想與我合夥——”
嶽梓童打斷他的話:“只要能有百分之一的希望收購那邊,我就會付出百分之二百的努力,去爭取。”
“說的輕巧,錢呢?”
“你來解決。”
“靠,你以爲我能跑到一個億?”
“我不管,反正這是你的事。”
“怎麼覺得你很理直氣壯的樣子?”
“廢話,你是我未婚夫,你是男人,你不幫未婚妻解決困難,我去找誰?”
“別套近乎。你去找你的扶蘇哥哥啊,他本事那麼大,給你搞三五個億,都不在話下的,幹嘛非得把重擔壓在我這個人渣身上?”
李南方脫口說出這句話後,就後悔了。
“他不要我了。”
沉默了很久,嶽梓童才輕聲說道:“現在除了你之外,就再也沒有誰,能全心全意的幫我了。”
“我——”
李南方心頭忽然疼了下,剛要說什麼,手機嘟的一聲,沒電了。
他沒去充電,皺眉擡頭看着窗外,也不知道在想什麼。
嶽梓童也沒再撥打他的電話,像他那樣盤膝坐在牀上,靜靜地望着地板,很久後忽然笑了下。
那笑容,極美。
就像午夜曇花綻放,一瞬間就消失了。
太陽升起來了,新的一天又開始了。
嶽梓童洗漱完畢後,沒像往常那樣急匆匆的趕去公司,而是給賀蘭小新打了個電話,說有事要辦,這今天暫時不去公司了。
午後一點,身穿白色風衣戴着墨鏡的嶽梓童,出現在了京華後海北岸。
京華後海兩岸,在前清時代,那可是親王居住的地方,無論府第是否富麗堂皇,能夠住在這兒,本身就代表着身份的象徵。
歲月如梭,這麼多年過去了,後海還是那個後海,大部分府第依舊默默矗立在兩岸,但當初那些在華夏呼風喚雨的王爺貝勒們,卻已經被淹沒在了歷史長河中。
這兒,已經成了高檔酒吧的代名詞,每逢夜幕降臨後,重金屬的狂野嘶叫聲,彷彿要把數百年前的歷史黑夜,也狠狠撕碎。
不過沿街前行數百米後,酒吧就會消失,迎來國際都市中罕見的幽靜,一扇扇緊閉的院門,雕樑畫棟的門樓,都在默默提醒着人們——時至今日,我依舊是身份的象徵。
對這一切,嶽梓童無比的熟悉,只因她就是從這兒長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