託尼明面上的貨物是一卷毛麻布,這是老吉特給大女兒蘭茜存的嫁妝,值6-7個銀魯爾,但是聽說這卷東西拿到海島上去能賣10個銀魯爾以上,海島上的居民很喜歡這種暖和透氣的布料,尤其是秋季過後天氣變冷,一卷這種布料(10拉特--約合10米)往往能賣到15-17個銀魯爾。
明眼人看過一眼託尼的貨物,就能很快的算出他跑這一趟的利潤。貨物成本約6個半銀魯爾,往返船資3個銀魯爾,食用基本自理的話,總成本在9個半銀魯爾左右。柯西港的居民一直比較青睞毛麻布,一卷的店鋪進價在13個銀魯爾上下浮動。如果直接上岸賣到店鋪裡,雖然量小,但也大概能賺2-3個銀魯爾,要是好運的被居民直接買下來,利潤就能有4-5個銀魯爾。菲克大嬸的黑麪包一條有大概七十公分長,能讓託尼節省的吃三天,賣5個銅薩爾一個。1個銀魯爾能讓託尼在不幹重活的情況下吃上兩個月。
跑一趟能最高有40%到50%之間利潤,看上去很美妙,但事實上並非如此。
他們這幫流商是沒有繳稅的,所帶的貨物都是以壓艙物的名義上的船。要知道去往柯西港的一張能擁有小塊木板牀的客船票也就100銅薩爾,還提供簡單的早餐;而坐這艘擁擠骯髒的貨船卻需要150銅薩爾,還需自帶水和食物。中間的差價就是貨船船員和出發港抽稅員的油水。
至於到港後,流商們要在夜裡偷偷帶貨下船,如果不幸被港口的稅務官抓住,那就自求多福吧。
託尼空間裡帶的貨物是300斤幹黑藥果。黑藥果是一種葡萄大小的黑色山間草果,夏末秋初的時候會隨機出現在山中向陽的草叢裡。這東西本身沒什麼味道,但是曬乾了,是一種民間常用的去腥調料。這是他帶着弟弟妹妹上山自己採曬的,足足半個月下來就得了三百斤。託尼打聽過,海島上沒有這個東西,島民們靠海吃海,去腥用的是另一種較貴的香料。
不用黑藥果的原因也很好打聽,首先,黑藥果如果不曬成乾的,摘下來2天就爛了,所以必須曬乾。但是黑藥果乾很不好保存,幾乎見不得水汽。陰雨天的時候,託尼就看見過很多人家扔出一把把的發黴的黑藥果乾。帶着幾百斤黑藥果乾上船,不出四天整艘船都會瀰漫着一股黴味。11月份是特比吉亞島特有的乾冷季節,往年基本一場雨都沒有,天氣乾冷得讓皮膚髮裂,這個日子去特比吉亞島賣黑藥果乾,應該是個非常不錯的生意。他的空間能讓黑藥果乾完好的送到商家的手中。
“前面有海岸線~~~!!!”有水手在桅杆上大聲的喊着,整艘船再次沸騰了。
羅斯特羣島,伊法爾港,這是隸屬亞德格坦王國的領地,離託尼他們的目的地柯西港遠了至少兩百海里。好在港口的官員在瞭解到“希亞玫瑰號”的境遇後,船隻被允許進入了港口。
(發現度量衡很麻煩,下章開始除了貨幣單位,其他度量衡單位還是採用本土單位)
斯諾頓是一座小小的港口城市,位於王國背部沿海。而柯西港位於王國南部內部,伊法爾港位於更南方。
託尼從來沒有想到過,在8月份的時候,距離柯西港兩百海里外的地方能如此的熱,確切的來說是悶熱,要知道傳聞中不遠處的柯西港此時可是涼爽的天氣。
好在是陰天,所以甲板上橫七豎八的躺滿了人,流商和水手們脫了外衣就這麼躺着。天氣太悶熱了,船艙里根本呆不住人,水面上的風都很小,幾乎不可觸及。船長帶着幾個人上岸去了,在沒得到允許之前,“客人們”是不能下船的。
“天氣變了,”這是一個跟着船長去交涉的老流商打聽來的消息,“今年夏末的天氣很古怪,附近海島上已經很久沒下雨了,比夏天最熱的時候還要熱。港口裡很悶熱,還不如船上涼快一點。貿易官老爺都中暑了,船長大人等了一個小時才見到他。”
“港口的老人說,這麼古怪的天氣,說明冬天會有大風暴。港口裡幾乎所有的船都跑了,都到別的涼爽地。船長的貨被港口貿易官一口價收了,看船長眉開眼笑的樣子,好像賺了不少。”
“貿易官老爺倒是開恩,允許我們流商上岸做生意,只收5個點的交易稅。”
“讚美他,”一羣人在驚歎。
“不會有圈套吧~~,”有人低聲猶豫着。
“我打聽了,港口的老人說港口有半個月都沒船來了,這種天氣,港口外說不定就有大風暴,船隻都不敢來,這港口肯定要蕭條一陣子。咱們的貨雖然上不得檯面,但好歹能裱糊一下.......”
衆人恍然,紛紛呼朋喚友的揹着貨喜氣洋洋的下船去了。
託尼的老家斯諾頓是個人口不過剛剛過萬的小港城,而從流商們的言談中得知伊法爾是個人口超過五萬的中型港口城市。
這裡的街面比斯諾頓老家要繁榮的多。託尼揹着自己的毛麻布卷,靠着街邊小心翼翼的走着,一邊打量着周邊的店鋪。
天氣太悶了,導致街上行人很少,各個商店的招牌也顯得無精打采的樣子。
“嗨~?”旁邊傳來一個聲音,“這位年輕人!”
託尼轉頭看去,這是一個穿着體面短衫的老人在一家店鋪的門口給自己打招呼。
“我想,你在找一個減輕自己負重的地方,是麼?”
“當然,”託尼抹了一把汗,笑了笑,“如果是真正看重這些東西的地方,確實是它的好歸宿。”
“精明的年輕人,”老人笑了笑,做了一個邀請的動作,“請進來吧,也許你需要一杯解渴的飲料。”
老人的身後是一家看上去不錯的雜貨店,託尼揹着毛麻布小心的擠進了門裡。按着老人,也就是店主弗朗西斯先生的指點,將毛麻布放到了一邊的角落裡。
託尼看的出來弗朗西斯先生是個勤勞、認真且精明的傢伙,他蹲下身仔細研究了自己的那捲毛麻布足足二十分鐘。這是一個比較敏感的時間長度,這顯得老人對這捲毛麻布很有興趣,也在告訴託尼,他是相當認真的人,更在告訴託尼一個潛臺詞:之所以檢查的時間略長,是因爲他的貨物有些讓人遺憾的瑕疵。
“嗯~,”弗朗西斯先生擡起了頭,似乎有些猶疑,想要斟酌一下用詞。但是當他看到年輕人不驕不躁的樣子和略帶玩味的神情,老人很快反應了過來:他的套路被對方看穿了。
“12個銀魯爾,”弗朗西斯先生,“這卷布有些潮了。”
“這不是染色的布,或者您能告訴我哪裡有剛下船不顯潮的布匹,”託尼輕描淡寫的迴應着,“14個銀魯爾。”
就在他們討價還價的時候,一個黑頭髮年輕人帶着另一個貴族模樣的青年走進了店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