週五傍晚，大吉銀行市場拓展科的辦公室早早關了燈。見過道上已經沒什麼閒人，強龍標兵王強愜意喝了口茶，爲保常勝將軍的頭銜，還是決定提着水杯到外面再溜達一圈。
這是他的習慣，目的是再次確認同系主管的進薦量。他出門的時候，恰巧副手從內勤的辦公室裡出來：“強哥，都搞定了！”
見團隊的進薦已經提交，王強沉着臉哼了一聲：“嗯！”
移步來到公告欄前，王強擡頭那會兒開始，整個人生生就不動了，像古樹一樣呆呆種在那。
“強哥，各組的進薦數我都算過了。他們的任務完成率，沒有超過百分之一百三十的！這周的每週之星，又是我們的了！”副手做事還算細，王強卻不寬心：“高飛他們組，怎麼回事？”
“如果數字不虛，他應該可以牽強完成任務！”副手想都沒想，張口就應。
回瞪一眼，王強的吼聲卻有點大：“什麼如果不虛？他分明就是報假數！哪有人，天天都做十二戶的？除非手上有單，不然他哪來的膽子？”
“強哥說得對……”見副手被說得灰頭土臉，王強眼睛一眯：“走，我們到錄入那裡看一看！”
轉眼之後，看似悠哉地踱進後勤辦公室，王強已經迫不及待張口搭訕：“美女們，還沒下班啊？”
“你心裡只有美女啊？”內勤主管成志遠，和王強是同批的元老。調崗後不再是競爭對手的這倆個人，相處算融洽。成志遠爲人隨和，偶爾還會開玩笑。
“那當然！”王強說話不含糊，就是有些虛僞。對於這位曾經的對手，成志遠已經習慣，繼續埋頭工作：“呵！”
這時候，田甜才發了句牢騷：“哪有你們這麼舒坦？”
“哪裡舒坦？我每天都睡不好！”說話那會兒，王強已經走到後勤囤放客戶進薦的地方。
這裡成志遠盯得很緊，沒人能在進薦裡面動手腳。當然，王強還沒笨到，在監控器下面搞事，只能隨手翻了翻。
進薦雖然多，每個團隊用橡皮筋紮起來的，不算特別厚。挑幾疊厚點的表，翻了翻面上的進薦單，見是家家百貨的，王強這才暗地舒了口氣。但老謀深算的他，怎麼會輕易罷休？
只要數量沒確定，他真睡不着：“唉？高飛他們組，這個禮拜進薦多不多？”
這一聽，成志遠就笑，卻不點破：“呵呵！”
“高飛他們組的進薦量，一直都不錯啊！”田甜話一出口，王強下眼皮就跳，踏前一步又問：“他們這周，進了多少表？”
“兩百多一點！”數雖不多，但高飛團隊人少，折算出來的指標完成率當然非同小可，王強聽着一愣：“什麼？”
眼珠轉了轉，老狐狸越想越不對勁：“有什麼可能？他們一個人，能幹兩個人的活？”
錄入是後勤的主要工作，統計數字被受質疑，田甜自然不服氣：“不信你自己看！”
在桌上擱下杯子，王強探頭探腦細一看，統計表上真是這麼寫的：“特麼的！”
有本事沖人家臉罵呀？對於王強的做派，成志遠暗地搖頭，一如既往不攙和。王強卻沒這麼淡定，擡頭就衝過道上那副手吆喝：“你是不是還有進薦沒交？”
這是王強團隊內部的暗號，成志遠當然能聽懂。哪是進薦忘了交？他們分明是壓了表，並且不是隻壓一些，存貨應該還不少。
“強哥，我找到了！”副手慌忙抱着一疊進薦過來的時候，王強又吼：“還有呢？”
“什麼？”那位副手一時沒反應過來。王強團隊本週的進薦量，完成率已經達到百分之一百四十，再加個百分之二十，拿個周冠軍真是妥妥的。好不容易緩過勁來，副手無厘頭道了句：“還要啊？”
“噗……”在充斥着鍵盤噼裡啪啦聲的後勤處，成志遠的笑聲不算惹耳，進了王強耳朵卻帶刺。
這是王強第一次，由於疏漏在營銷中心被外人笑話：“你特麼還愣着幹嘛？客戶資料要是丟了，我弄死你！”
“我再去找找！”王強團隊果然有備而戰，副手轉身沒一會兒，已經抱着進薦回來了。
王強俯身一數，眉湊得正緊。邊上的田甜，卻一臉不爽：“你們這個時間來交表啊？這都幾點喇？錄不完，我們不能下班的？”
話音剛落，田甜手機響了。她翻開一看，果然是男友副總監鬆力言的信息。他在停車場，已經等好久了：“還沒弄好啊？”
“你再等會兒。”甜田忙裡偷閒回信息這陣子，王強擡頭嚷得更兇：“還有呢？”
存貨已經上繳，副手聽罷臉都青了：“強哥，我們就這些了……”
話音剛落，成志遠忍不住打趣了句：“就這些了吧？也不是很多，我搭把手很快就能錄完！”
這錄入，其實就是爲客戶主要信息做個預登記。擁有能看懂客戶草書的金睛火眼、飛一樣的打字速度和準確度，錄入也不算特別難。這時，王強的心思卻完全不在錄入上。
因爲，他們團隊這周的進薦量，加上存貨也就百分之一百八十的完成率，比高飛團隊還差二十個百分點。
聽着成志遠的調笑，王強被氣得滿臉通紅，衝副手就是一通臭罵：“你胡說什麼？昨天的進薦，我明明看見你帶回家了！”
“噢……”副手反應過來，忙點頭附和，裝得像真的一樣：“是，是！”
“哎呦，你們還要回家呀？我待會兒還有約呢！”田甜這話，說得王強又是一愣。在南企，不能小看某位尋常職員。她的後臺，搞不好就是誰的頂頭上司。
田甜和鬆力言的事，在營銷中心已經不是秘密。鬆力言在部門，話語權雖然不重，但好歹是銀行正式員工。放在直銷團隊，他就是副總監級的。不湊巧，他還真是王強的直屬領導！
特麼的！暗地罵了一聲，王強只能厚着老臉，道：“老成，我們明天交，可以吧？”
“按規矩，進薦的提交時間是每週五下午五點半以前。現在都晚上七點了，我是愛莫能助。要是真趕時間，你可以給陸科去個電話！”成志遠是負責看家的。能得到副總經理遊林的青睞，因爲曾爲軍人的成志遠夠衷心，不會有半點越距的行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