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陣狂風颳起,風才過,雨也更大。
風帶着雨,斜斜地打在林天嬌已經是溼淋的美臉上面,配合着她的叫聲,誰也看不清,這張美臉上面,一串串往下流的晶瑩,是雨水還是淚水。
“上來了!”突然,站在林天嬌身邊的許鎮長大聲喊,伸出手也往奔騰的洪水中指。
是的,洪水中,林峰的腦袋也冒了出來。剛纔他一沉入水中,雙手也緊緊抱着腳下的石頭。這樣,使他不至於被洪水沖走。
“林峰!回去……!”林天嬌雙手放在嘴邊,高聲大喊。儘管奔騰的洪水聲還有暴雨的聲音,林峰應該是聽不見,但她還是連續在喊。
林峰就是聽見了,也決不回頭,擡手往臉上一抹,深吸一口氣,朝着前面又走出兩步。
許老哥這邊的人,剛剛看着林峰浮出水面,才鬆了一口氣卻是心又揪緊。雨又大,水流也更急,此時誰都知道,水中的人每走出一步,多了一分艱難,也多了一分危險。
林峰咬着牙,他的頭腦裡,並沒有艱難和危險,而是多走出一步,林天嬌的危險就少了一分。別怪他私心,此時,他的心事全部都在林天嬌身上,其他的人,他可以全然不顧。
“林縣,快回來!”司機突然也大聲喊,林天嬌大聲在喊,腳步還往前移動,搞不好一下子就有撲進水裡的危險。
“回去呀!”林天嬌雖然被司機拉得後退,但還在喊。她真有想撲進水裡,游到林峰身邊的衝動。
“水又漲了。”許鎮長又是小聲說,剛纔水只是在小腿肚,就在林峰往他們這邊,前進了又有十多米的時間,水已經達到大家的膝蓋。
“回去!”林天嬌又是喊,雙手也往臉上抹,此時,她抹掉的,全部都是淚水,因爲雨水早就被她抹乾淨了。
“有六十米了吧?”坡上的許老哥,卻是看着張局長問。
張局長也只有點頭,他那有那份感覺林峰走了多少米之心,滿腦袋,又是在爲這哥們擔心,又是在想着怎樣營救。
“啊……”兩邊的人,都是同一時間突然發出驚喊。看水中的林峰,身子突然一頓,剛纔是齊胸的水,現在水已經達到他的脖子。
齊胸的水,人還能在水中走,齊脖子的水,加上水流的衝擊,人想走幾乎就不可能。突然,水中的林峰身子又是往下沉。
“怎麼?”張局長一見,緊張地朝着抓着繩子的消防隊員問。
“沒被沖走!”這消防員也是大聲說,抓着繩子的手又用力。
“林峰……!”林天嬌的聲音又起,這一次,她的聲音,已經沒有剛纔那樣的尖利,而是帶着抽泣。
快回去呀!這是喊完了在哭的林天嬌,心底裡的又一次喊。此時的她,無暇去想他爲什麼要跟陳雪倩發生什麼事,也無暇去想她爲什麼要跟他分手。只在爲他揪心,也在後悔,如果她聽別人的勸說,不要急着出來,就沒有林峰身處這樣的險境。
“上來了!”許鎮長突然又喊。
林峰的腦袋是又浮出來了,剛纔他是差點被沖走,還好身子一沉之時,手又是抱住一塊石頭。這哥們一急之下,竟然在水中,雙腳一站地,將那塊石頭抱起來。這樣子,也讓他心裡一喜,加上石頭的重量,走起來穩當了不少。
又近了有十米,大約三十米的距離,林天嬌淚眸已經能看清林峰的臉。見他臉色有點發青,雙脣也被洪水浸得發紫,讓她想喊也喊不出,只有淚水繼續在流。
“林峰!”司機也竄到林天嬌跟前,看着距離還有十多米,急着大喊。
林峰擡着下巴,看着林天嬌雙手在抹淚水,還能笑一下才大聲喊,“沒事!”
沒事這倆字,是林峰朝着林天嬌喊的。這樣的場合,這倆字,足以讓她揪緊的心一鬆,但心鬆了,卻是淚更流。
“上來!”司機又喊,“砰”地往水裡撲,站在齊腰深的水裡,手也朝着林峰伸。
“好!上去了!”對岸的許老哥,終於大聲喊,擡起手“啪啪啪”鼓掌。
林峰扔掉手裡的石頭,走到林天嬌跟前,抹了一下臉上的水,才朝着她笑。
“啪啪啪”!這是許鎮長抱着林峰,擡手朝着他肩膀拍的聲音。其他的人,都是朝着林峰看,場面還是相當緊張,讓他們笑也笑不出,但從這些眼神中,能看出生的希望。
林天嬌也是無話,只是看着林峰,擡手又往沾滿着淚水的臉上抹。
“沒事!”林峰又是這倆字,解開身上的繩子,往旁邊一棵碗口粗的樹綁緊。
“現在怎麼過去?”水務局的副局長也是着急地問。
“等他們過來吧。”林峰一說,手抓着綁緊的繩子猛烈地甩,通知對面可以過來。
水已經漲到大腿半截,但是林天嬌卻是沒有一點感覺,雙眸只是看着林峰。記得幾天前,她將他推出門的時候,他站在門外說過的一句話,“你要有需要,我還會在你身邊”!當時他的口氣很平淡,但平淡的話卻是捨命站在她身邊的經歷。
林峰也是看着林天嬌,看她的淚水還在眼眶中衝出,只是笑一下,手往她的手伸,緊緊地抓在手裡。
林天嬌的手,輕輕地震了一下,也緊緊地咬着略顯蒼白的嘴脣。不用往他懷裡趴,也不用被他的雙手摟緊,這樣緊緊的一握,讓她的心在顫抖,也讓她忘記了身處在什麼地方。有林峰在,她就什麼都不怕,這也是她時時的感覺。
“下來一條衝鋒舟!”司機看着對面大聲又說。
林峰也往對面看,下水的衝鋒舟上面坐着四位消防隊員,前面的一個手抓着他拉起來的繩子往這邊移動。
百來米的距離不算長,有這根繩子,衝鋒舟也是很快就到。
“人太多,分成兩批!”一位消除隊員跳下水就喊。
“林縣,你上去!”許鎮長也大聲說。
此時正在跟時間賽跑,林天嬌也是鬆開林峰的手,往衝鋒舟上走。
“林峰,你也上去!”司機也是大聲說。
“你們上,快點!”林峰大聲也說,卻又一次往水中走,站在林天嬌一邊。不是他想騰出位子給別人,而是保住她之心。愛她了,就有保住她的責任。
“走!”衝鋒舟上面的消防員一喊,下水的三名隊員和林峰一起用力,將衝鋒舟一推,立馬朝着對岸走。
水流還急,但有林峰和三位消防隊員的保護和推動,衝鋒舟也慢慢朝着對面移動。
“慢點,別緊張!”張局長在雨中大聲指揮,幾位消防隊員,也是早就等在水邊接應。
林天嬌第一個上岸,許老哥大聲也問:“感覺怎樣?”
“沒事!”林天嬌小聲說,轉臉卻在看着水中的林峰。
“譁……”!一片掌聲頓起,這掌聲,並不是許老哥帶頭。
縣電視臺的攝像鏡頭,也朝着林峰拍,只是,這哥們從水中走出來,突然踉嗆了兩步,“啪”地往地上倒。
“林峰!”林天嬌嚇得大聲又喊,也不管有多少人在看,跪在他身邊,伸出雙手也緊緊地將他抱住,邊搖又邊喊。
“沒事,太累了!”林峰笑着說,“呼呼”直喘氣。剛纔他是全憑着一口氣,現在林天嬌已經上來了,心一放,感覺整個人幾乎要脫虛。
“快叫急救車!”許老哥又是大聲喊,往林峰身邊蹲。
“不用!”林峰還能坐起來說,然後朝林天嬌又笑。轉臉看着朝他走近的攝像頭,還問:“你們還拍呀?”
許才哥也站起來,朝那位拿着話筒的女記者說:“應該拍,讓全縣人民都看見!”
這美女記者感動得先擦淚水才站在林峰身邊,場面她可是全程看到的,她都流了好幾次眼淚了。
“等等,我再躺躺。”林峰一說,又往地上躺,太累了。
“到車裡吧!”林天嬌小聲說,擡手輕輕抹着他的臉。他的臉上,掛着的是雨水,而她的臉上,滴的是淚。
“觀衆朋友,這就是林峰同志……”美女記者說沒完,又是說不下去,擡手又擦着眼淚。
“走吧!”林峰還是坐起來,朝着林天嬌一說,站起來往車邊走。電視臺怎麼拍他可不管,他要的是林天嬌的安全。
“許縣,我跟他一起回去。”林天嬌走近許老哥說。
“好,讓他好好休息。”許老哥也是點着頭,這時,衝鋒舟帶着第二批人也到,這次的營救行動可以說完美成功。
林天嬌坐進駕駛室裡,看着一邊的林峰還在喘氣,小聲又問:“要不要到醫院?”
“沒事。”林峰又是這兩個字。
林天嬌將車調過頭,往縣城方向開,又是小聲說:“你真傻!”
“什麼,我這樣也叫傻?”林峰已經喘過氣了,說話也能大聲。
“你就是傻,傻得不要命了!”林天嬌也大聲。
“嘿嘿,我願意,你管不着。”林峰笑着說,突然看着這美女又問:“你爲什麼停車了?”
林天嬌停住車,眨動的雙眸又有淚水泛出。不管林峰話說的口氣是怎樣,但話中,卻讓她感覺出男子漢方式的愛意。
林峰看她還在衝他看,又說:“開車呀。”
林天嬌幾聲哽咽,突然身子一轉,雙手伸開朝着他就抱。那一對沾着淚水,還是略顯蒼白的嘴脣張開之時,朝着他一陣亂吻。
“喂,不能吻得這樣親熱,我們是分手了的。”林峰是這樣說,不過卻雙手捧着還是溼淋的臉,朝着她的嘴脣親一下。
林天嬌淚眸看着他,見他又要往下親,也是情不自禁雙脣也張開。
儘管這一親,雙脣間是透出涼涼的感覺,但林天嬌的心,卻是熱騰騰有能將身上的衣服烤乾之感。她不說,只回應着他的親吻,但卻暗自在想,以後不管發生什麼,她絕不會跟他分手。
愛是不用說的,他能爲她捨命,那怕是一輩子都沒對她說過一個愛字,但她也能感覺,他的愛是藏在心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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