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報告!”
“進來!”
我走進屋內,眼睛掃視了一圈,然後說,“報告連長,我請求離開隊伍!”
“什麼?”連長先是一愣,然後放下手中的筆,順手從口袋中掏出菸捲,放在了嘴裡,“爲什麼?還和指導員那點事?”
“呵呵!”我一笑,接着說,“連長您知道我的脾氣,我是那小肚雞腸的人嗎?實話實說指導員那點事我根本沒放心上!不過話說回來,我勸您趕緊把他請走,下面的士兵對他意見大得很啊!”反正我也快走了,多說兩句也不怕他。
“那爲什麼要走?回國民黨那邊嗎?”連長點上煙,越縮越緊的眉頭告訴我他對於我去國民黨那邊格外的擔心,我和李志高已經在軍區是出了名神槍手,如果讓我返回國民黨那邊,估計他這個連長也得捱罵。
“不,有些私事,如果能回來,我肯定還回您這!”我堅毅的說道。
“能回來?很危險嗎?”連長起身問,看樣子他已經聽出點什麼了。
我點了點頭,都是一個戰壕裡趴過的兄弟,我沒必要隱瞞太多。
連長想了想,然後走到我身邊說,“我知道你肯定不能透露這個任務的內容,但我還是想問一句,是殺鬼子嗎?”
“是!”
“不需要我們支援?”
“人多了也不方便!”
“能有幾成的勝算?”
“談不上幾成,高空萬米走鋼絲吧!”我分析不出成功的概率,只是知道很難很懸!
“非去?”
“非去!”
“我能做什麼?”
“替我保密!”
“他們幾個走嗎?”我知道連長指的是神醫、雷子、書生還有李志高。
“就我自己!”我說道。
“什麼時候走?”
“隨時出發!”
連長盯着我看了片刻,然後掐掉手裡的菸蒂,給我一個熊抱後,帶上軍帽嚴肅的對我說,“我知道你的脾氣,所以我也不說什麼阻攔的話了,那樣太娘們,我就問你一句,劉朗,你是不是我的兵?”這傢伙估計忘了我還是個民兵的事了。
“是!”我立正敬禮。
“劉朗同志!”
“到!”
“我命令你,無論完成什麼樣危險的任務,務必安全的返回,明白嗎?”
“明白!”喊着這兩個字,我竟然感覺鼻子有點酸。
“報告!”連長正要說些什麼的時候,一個傳令兵跑了進來。
“什麼事!”連長有些生氣的衝着傳令兵吼了一嗓子,這小傢伙一臉莫名其妙的看了看我,然後連忙回答到,“一團二連的同志把醫護隊送過來了!”
“人呢?”
“就在院外!”
“讓他們進來吧!”連長說道。
“怎麼回事?”我問道。
“醫護隊要到三團去,沿途有各團連護送,現在到了咱們這了,估計要在咱們這休息兩天,然後再出發!”
“那我回避一下!”我說着就要往外走。
“不用,一羣小娘們,迴避個屁!”連長話音剛落,一個英姿颯爽女同志就走了進來。
“劉朗?”那女人進來沒喊連長,竟然先喊了我的名字,這讓我嚇了一跳,擡頭一看竟然是秦雪雁。
“你們認識?”連長饒有興趣的問道。
我點了點頭。
“好吧,你們休息的地方都準備好了,我去安排下,你們聊聊!”連長大步的走了出去,竟然把他這屋子留給了我們。
“劉朗,真沒想到能在這裡見到你!”秦雪雁率先開了口,她依然美麗,充滿陽光的眼睛依然散發着洋溢的青春,皮膚雖然不如南京的時候白皙,但飽滿的細胞依然讓稍黑的皮膚吹彈可破,好似時間在她臉上沒有留下一絲痕跡一般,想想也對,她不過才28歲而已啊。
“我……”我剛要說我也是,奇怪的發音讓我立即閉上了嘴巴,上下牙堂間空空的位置讓我想起了自己少了半截舌頭這個事實,我擡起手,託了託自己那隻擡不起眼皮的左眼,但手一鬆,眼皮又被地球引力拉了下來。巨大的自卑感壓得我幾乎無法呼吸,我想要快速的離開,但卻不知道應該先擡起哪隻腳。
“劉朗,你的事我都知道了,神醫和雷子和我說了你的遭遇!”秦雪雁溫柔的走到我的身邊,伸出右手輕輕地在我左眼便摩挲,有些癢,但很舒服。“你們離開的時候,在病房裡,我說過,活着回來,你還記得嗎?”
我點了點頭。
“經歷了那些戰鬥和折磨,能活着回來已經足夠了,不是嗎?不管你變成怎樣,在我眼裡你都是英雄,頂天立地的英雄!”秦雪雁的話讓我心裡舒服了不少,至少呼吸能夠順暢了。
“謝謝,但我不是!”我鼓了好久的勇氣,終於開口說出了一句自認爲還算清楚的話。
秦雪雁顯然不適應我這樣的發音,愣了片刻才明白我在說什麼,眼神也隨之暗淡下來,“我知道,神醫和我說了!找到她了嗎?”
“死了,很慘!”我頓了頓,調整了下情緒,“被一羣鬼子活活糟蹋死的!”雖然我沒親眼所見,但我在夢中卻無數次的看到那可怕的一幕。
這次換做秦雪雁沉默了,片刻之後,秦雪雁纔開口,不過他換了一個角度,“鬼子在中國燒殺搶掠無惡不作,不過鬼子快完蛋了,現在全國都在反攻,長不了了!”
“不行,那不行,他們投降拍拍屁股就走了?那不行,絕對不行,我不能讓他們這樣的走!他們得死,都得死,得贖罪!”好久沒有人敢在我面前提起瓦蓮京娜這四個字了,就連神醫他們都不敢,這四個字能讓我發狂。
“劉朗, 劉朗,你冷靜點,冷靜點!”秦雪雁上來抓着我的雙臂用力的搖晃。
我知道我心裡喜歡眼前這個女人,但這讓我覺得自己無比的下賤,我感覺自己辜負了瓦蓮京娜,對不起她,我應當心無旁騖的愛着她,而不應該對其他女人有一絲的波瀾,我甚至看到了瓦蓮京娜的那雙藍色的大眼睛在天空中透過雲層怨恨的盯着我,就像她在被鬼子蹂躪的時候一樣。
我猛地推開秦雪雁,瘋了一樣的跑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