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在手腕上。”萬文玉把傲吉的頭髮拔了幾根,遞給我們三個,說:“辨別身份。”
“這裡的迷宮不好走,最好把大家系在一起。”水修舉高手裡的照明棒,卻也只能照到周圍十米左右的位置。
而十米外,仍舊是一片漆黑,看得到拱形的洞穴,似乎是石頭,但泛着很重的潮氣的牆壁。
“一個遇難死一串。”
呃。
我看着已經往前走了幾步的萬文玉,反駁不出一句話,再看看水修,他倒是連一點兒被駁斥的尷尬都沒有,繼續往前走。
左拐一下,右拐一下,不知道歪歪扭扭的走了多久。但是越往前走,魚腥味就越重,地上的水也變得越來越多。
我總覺得好像在被什麼看着一樣,渾身都不大自在。
水修突然拉住我的手,說:“丟丟,拉緊我,這個迷宮很難走。”
已經在迷宮裡了?!
我小吃了一驚,四處看看,仍舊是黑乎乎的牆壁,景色從來都沒有變過,這個迷宮倒比剛剛的幻術要精巧多了。
地上的水已經多的,像是踩在小水坑裡了,沒走一步都會有踩着水的聲音。而且,地面很滑膩,讓我很不舒服。
即使拉着水修,我走的,還是跌跌撞撞的。
“扶牆走。”萬文玉回頭,看我們一眼,自己先伸出手,扶住了牆壁。
我看着發黑又冒着水珠的牆壁,猶豫着要不要伸手去摸,我拉着水修,就好了啊。
水修好像看出了我的猶豫,也把手按在了牆上,對我笑着解釋:“一直扶着牆,是走迷宮最穩固的方式。”
好像,他們就自動把我劃分爲聽不懂這一檔,而且完全不去想其他的理由。
“這種常識我還是知道的,我又不是什麼都不懂。”我鼻子裡哼了一聲,也把手貼在了牆上。
呃……
這個牆,很軟。
看起來明明就是石頭,但是摸上去,卻又軟又滑膩,讓我想到了海帶。洗海帶的時候,就是這種感覺。
我看了看他們三個,好像都完全沒有注意到這一點。
又往前走了兩步,我才知道爲什麼他們沒有發現。
只有我剛剛摸到的地方,是軟的,其他位置雖然也滑膩,但是,卻是一種堅硬的觸感。
“水修,剛剛那裡有水草的感覺。”我不走了,回過頭,指着剛剛手摸着的地方。
水修聽完站在我身邊觀察,而萬文玉直接就擠開我們兩個,對着我說的地方,舉起了手術刀。
嘩啦——
水草被割開。
整個牆壁就像被撕開的幕布一樣,掉了下來。
但是,這並不是一件好事。
從被給開的水草後面,涌出了一堆又一堆的蟲子,窸窸窣窣的撲向了我們手裡的照明棒。
“滅燈!”萬文玉大喊一聲,把自己手裡的照明棒,扔到了遠處。
蟲子們一涌而上,撲到了照明棒那裡。
我看着這些細長足的水蟑螂,心裡噁心的要命。它們看着,就好像會吸血一樣,讓我不舒服。
“嘶……”我心裡剛這樣想往,手上就一陣兒刺疼,啪拍上去,就發現手臂上攤開了一堆血。
“這是蟲蠱!閉眼睛!”我馬上就想起,上次在酒店的遭遇,立刻閉上了眼睛。
但是,刺痛居然沒有停止,手臂上,腳踝上,脖子上,都接連傳來疼感,而且,越來越不舒服。
“是螞蟥。”萬文玉的聲音傳來,我睜開眼,就看他冷睨着我,說:“舉一反三,不是一條路走到底。”
說完,他啪啪幾下,分別打在我的手臂、腳踝和脖子上,然後,攤開手給我看他手心裡的一攤血。
“難道這些螞蟥有法術?”水修的眉頭皺的能夾碎核桃,他看了我一會兒,氣憤的說:“你的結界呢?”
“我,我進來的時候,撤,撤了。”我心虛的看着他,說。
剛剛進來的時候,我怕用法術危險,就撤了結界,沒想到,會遇到螞蟥。
我是莊家戶出身,小時候去稻田裡玩,也遇到過螞蟥。那會兒爹跟我說,遇到螞蟥不能拽,要猛打,不然螞蟥會斷在皮膚裡。
這會兒,一個又一個的螞蟥落在我身上,我除了含淚暴打自己之外,什麼都沒辦法。
他們三個,一個水鬼,一個殭屍,一條龍,都不招螞蟥的,唯獨我,幾乎把這裡藏着的螞蟥,都惹到了我自己身上。
“手張開,平舉。”萬文玉掏出一個瓶子,晃了晃,對着我說。
我馬上聽從指揮,雙手平舉在兩側。
萬文玉打開瓶子,把一瓶味道有點兒刺鼻的液體,從我左手開始一路倒到了右手,然後又接了一點在他自己手上,蹲在地上把藥水往我腿上灑。
接着,他站了起來,又從包裡拿出一包白色的粉末,灑在了地上。地上的水好像沸騰一樣,冒起了泡泡,那些趴在地上的蟲子,很快幾乎都死了。
“這是什麼?好神奇,殺蟲劑嗎?”我看着自己身上一個個破裂變成血的螞蟥,敬佩的看着萬文玉。
他先是走過去,把自己的照明棒撿起來扭開,然後推了推眼睛,說:“地上是生石灰,你身上的螞蟥麼,任何高濃度的液體都可以。
居住在水中的昆蟲,體內水分過多,當接觸到高濃度的東西后,就會脫水而死。你上學的時候,究竟在學什麼?這是初中化學。”
“我,我是文科生。”我乾咳一聲,看着水修轉移了話題:“水修,現在咱們要怎麼走?去這面牆的後面,還是繼續按迷宮的方法走下去?”
“只能按原路。”水修把手裡的照明棒舉起來,照着剛剛蟲子爬出來的地方,哪裡,居然又變成了一面牆。
“長的好快。”萬文玉驚歎的走過去,揪下來一點兒水草放進了包裡。
我們也是習慣了他這種遇到任何東西都要留點的性格,所以等他弄好後,就跟着他繼續往前走。
“等等。”走了沒一會兒,水修突然攔住了我們,說:“這些牆,似乎一直在移動。”
說完,他彎着腰,把手裡的照明棒往地上晃了晃。
地上,是一堆的死蟲屍。
我們居然又走回來了!
“難道是迷魂陣?”萬文玉看着傲吉,掏出紙板和針,啪啪啪紮了一堆話問他。
傲吉摸了摸紙板,慢慢地搖了搖頭。
不是迷魂陣,是什麼呢?
“會不會是鬼打牆?”我看看四周,說:“如果每一面牆都是水草的話,咱們走過的地方,都是可以動的。”
“也有可能。”萬文玉往前走了幾步,說:“不然,割開水草走過去吧?”
“小心!”水修突然抱住我,站到了離水草牆遠一點的地方。
我扭頭去看,正好看到一隻手指間長着蹼,青綠色的手,快速收回到水草牆的後面。
我還沒覺得可怕,一陣兒銀光閃過,傲吉又擋在了旁邊,我探頭去看,果然,又是一隻手,縮回到水草牆裡面去了。
我正不知道要說什麼呢,又是一隻手,而且又是衝着我來的!
這算什麼事兒啊,我也是醉了,這裡明明有四個人,爲什麼就只衝着我來啊!!
“你就不能用結界,把自己保護起來嗎?”萬文玉一臉不耐煩的表情,拿剛剛砍水草的手術刀,對着靠近我的那隻手砍了下去。
掉落的兩根手指,正好掉在他手中的密封袋裡面。
從傷口處流出的墨綠色液體,看着,讓我有點兒要吐出來的衝動。
“丟丟,我不能用法力,你不用和我一樣。保護自己吧,好嗎?”水修攬住我的肩膀,在我耳邊柔聲說:“我不需要你感同身受,我需要你安然無恙。”
我很驚訝。
水修他,居然能知道我心裡的想法。
“好。”我點點頭,準備撐起一個,把我們四個人都保護起來的結界。
四周的牆,卻在這個時候倒塌下來。
一羣鮫人,尖嘯着撲向了我們,隨着它們而來的,還有那股可怕的魚腥味,臭的我渾身都不舒服,根本就無法凝聚力量去撐結界。
“丟丟,小心!”水修擋在我面前,把衝過來的一隻鮫人摔到了地上。
他不能用靈力,只能一隻一隻,慢慢的和這些鮫人打鬥,可鮫人有尖利的爪,有手裡覺着的三叉戟,似乎,我們沒有贏的餘地。
水修搶過一把三叉戟,刺穿了面前鮫人的身體。
尖嘯的聲音更響,我耳朵,都被震的發疼。
死掉的鮫人,發出一陣陣惡臭,直衝向我的鼻腔。
聲音讓我頭疼,惡臭讓我想吐,我站在那裡,似乎成了最沒用的一個累贅。這讓我很不舒服,但我卻又因爲太噁心,做不出太多事。
“丟丟,沒事了。”水修抱着我,把按到他懷裡,輕輕的拍着我的背,說:“隔着我的衣服呼吸,會不會好一點兒?”
他的衣服上,有我喜歡的味道,我每一次呼吸,雖然還有魚腥味,但夾雜着他的味道,的確好了很多。
緩過來,我才發現,傲吉早已經把所有的鮫人都殺掉,而且,現在正在往前方,一面一面的打着牆。
“這比摸牆快。”萬文玉指了指傲吉,從包裡掏出兩包粉末,遞給我們說:“拿着,一起撒石灰。”
水修用他的外衣罩在我頭上,抵擋可能會落下來的螞蟥,而我拿着生石灰,灑在我面前的水坑裡,就這樣,跟着前方的傲吉,一步步走出了這個迷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