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火!統統停火!誰叫你們打死他的?我說了要留活口!活口懂不懂?停下,統統都給老子停下!”
震耳欲聾的槍聲中,老人的聲音實在是太微弱了,雖然他盡力嘶吼着,但他的手下們,卻像是沒有聽到他的聲音一般,仍然不停地開着槍。
又或者,他們是聽到了,但他們此時已經打發了性,又怎麼肯停下來?
畢竟,在天朝,能這樣盡情開槍的機會可不多!
不過,就算他們再怎麼想着多打一會兒,不可能真的一直不停的打下去。子彈再多,也總有打完的時候。
很快,老人手下的槍手們便差不多同時打空了子彈。直到這時,他們才做出一副聽到了老人咆哮的模樣,沒有換上彈匣繼續開槍。
槍聲停歇時,楚靈風正將臉兒貼在李慶胸膛上,彷彿那裡是天底下最安全的所在,是她能找到的最溫暖的港灣。她雙眼微閉着,眼角有着微微的溼潤,脣邊卻含着一抹淺淺的微笑。
而老人手下的槍手們,看着背部衣褲破爛,鮮血淋漓的李慶,紛紛議論起來:
“那小子怎麼還站着?不是已經死了嗎?不甘心嗎?”
“死得這麼慘,當然不甘心了。換作是老子,被亂槍打死,變成鬼都不甘心!”
“剛纔聽這小子把牛皮吹得那麼響,老子還以爲他會像黑客帝國裡面一樣躲子彈呢!媽/的誰知道原來是個裝逼犯!”
“嘿,想不到人死了,還真能站着,老子還以爲那是電影裡纔會有的場面呢。這下可是開眼了!”
“扯你/媽/的蛋!你個沒文化的傢伙,被槍打死的人,絕不可能站着。子彈衝擊力多大?一把槍就能把人打倒了。咱們這可是二十幾把槍,一兩百發子彈打過去,大象都倒下了!那小子還能站着,我估摸着是那小妞把他撐着吧!”
“這小子真是個瘋子,居然敢幫那小妞擋子彈!這算什麼?爲妞瘋,爲妞狂,爲瘋甘心把命喪?”
“那小妞那麼水靈,換作老子,也願意爲她喪命啊!不過老子只想在她身上精~盡人亡,可不想替她擋子彈死掉……”
“說起那個妞……你們說,她還活着嗎?”
“應該還活着吧。她有肉盾擋着的嘛!”
“那麼,她還能打嗎?”
“估計是不能了。一兩百發子彈,總有幾發穿過去的吧?只要她還是個人,中上一兩槍的話,應該就不能打了。”
“不見得,電影裡腸子被打出來的人都可以繼續打的……”
“都說了是電影啦!現實裡誰見過腸子打出來還繼續打仗的猛人?那不叫猛人,叫猛鬼!老子以前又不是沒中過槍,胳膊上挨一槍,骨頭都沒事,可照樣疼都擡都擡不起來,怎麼可能有力氣動手?”
正議論時,老人手下的槍手們,突然看到了不可思議的一幕。
他們看到,那整個背面,從後腦到腳跟,統統被鮮血染紅的李慶,突然一動,然後緩緩地站直了身子,慢慢地轉過了身來,衝着他們森然一笑!
李慶的嘴角淌着血,臉色蒼白得好像從未見過陽光,當他一笑時,露出浸着血的白牙,看上去活像個剛剛吸飽了鮮血的吸血鬼!
於是所有的議論聲,瞬間停了下來。槍手們呆若木雞,怔怔地看着李慶,然後他們那呆怔的表情,漸漸變成了恐慌、驚悸、震怖!
楚靈風的感覺,卻是與槍手們截然不同。
在她被李慶環抱在懷中時,她看不到李慶背後的情形,只知道他沒有被子彈打死,雖然臉色蒼白,嘴角溢血,但至少心臟還在有力的跳動。
沒有一顆子彈能穿透他的身軀,他的正面毫髮無傷,所以楚靈風並不知道李慶的傷勢如何,只能在心裡感慨他的“硬氣功”那非人類的強大。
然而,當李慶鬆開了環抱着她的雙臂,站直了身子,轉過身去面對那些槍手們時,楚靈風,霎時間驚呆了。
李慶的後背,現在是一副怎樣的情形?
其實說起來,還有些可笑。他的衣褲佈滿了大小不一的孔洞,有些地方已被完全打成了空白,半邊屁股蛋子都能清晰地看到。
但看着他這屁股蛋子春光乍現,貌似可笑的情形,楚靈風卻一點都笑不出來。
因爲李慶後背的情形,實在是悽慘到讓人不忍目睹。從後頸到小腿,幾次每一寸皮膚上,都佈滿了筷子粗細的焦紅小孔,那些小孔邊緣皮肉外翻,鮮血淋漓,小孔裡面,則是一粒粒黑黃相間的子彈!
李慶整個背部,嵌滿了子彈!
他的後腦勺上,倒是沒有嵌上子彈。但那情形卻更加可怕,更加嚇人。他的頭皮大塊破損,已經可以看到慘白的顱骨!那樣子,活像是電影裡的終結者,被子彈打掉了頭上皮膚,露出了顱骨骨架的情形!
楚靈風屏住呼吸,死死盯着李慶的後背,明亮的美眸瞪得老大,瞳孔微微收縮,眼角微微跳動,光滑的額頭緩緩浮凸起青色的筋絡。她不知不覺用力咬住了嘴脣,嘴角被她自己咬破,漸漸溢出殷紅的血沫。她雙手緊握成拳,那能開碑裂石的手掌心,卻被她自己的指甲刺穿,手心裡攥出的鮮血,緩緩滲出了她的指縫。
這觸目驚心的情形,讓她心中刺痛。
李慶的身體,看上去太殘破,太可怕了。那血肉模糊、嵌滿子彈、露出顱骨的模樣,更是讓人心驚膽顫。饒是以楚靈風的心志之堅毅,見到這一幕,也不由得頭暈目眩。
但她強忍着心中的悸動,雙眼一眨不眨地看着李慶的後背,要把這一幕深深的烙進腦海中。
是的,她要永遠記住這一幕,永遠記住這個滿是鮮血與槍疤的背影。
正是這個殘破得嚇人的背影,擋住了所有的子彈,讓她不用去拼命賭運氣,讓她在槍林彈雨之中毫髮無傷!
她會永遠記住這一幕,她永遠也不會忘記他的背影,永遠也不會忘記……這血染的風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