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慶,來,試試這件衣服。”
某著名商業廣場裡的一家男裝店中,李慶正拿着一件上衣往身上比劃,就聽蘇蘇的聲音在背後響起。
回頭一看,只見蘇蘇笑眯眯地朝着他招着手兒。
換上了一身新買的短袖t恤、高腰牛仔褲的楚靈風站在蘇蘇身旁,雙手平舉着一隻衣架,那衣架上赫然掛着一件白色立領雙排扣修身長風衣。
“白色?”李慶眼角跳了跳,“還長風衣?這風騷值略高了吧?”
他本想假裝沒有聽到,無奈蘇蘇叫着他的名字連連招手,楚靈風也像舞旗一樣,舉着那白風衣衝他晃個不停,只好不情不願地蹭了過去。
“我說,你們不會想讓我穿着這件衣服出門吧?”他一臉苦悶地說道:“我覺得白色不怎麼襯我啊!我脣紅齒白斯斯文文的,長相本來就略文弱。再整一身白的,那是不是太娘炮了點?有損我慶大官人英明神武的形象啊!”
李慶從前雖然砍起人來兇殘狂暴,經常讓人忽略了他的長相,但正如他自己所說,他還真是一副斯斯文文的文弱相貌,一看就知道是個讀書人。只是戰鬥時那兇殘冷酷的作風,漠然無情的眼神,壓過了他的長相而已。
“你現在已經不白了。”
蘇蘇踮起腳尖,伸手掐住李慶的臉頰,往兩邊輕輕一拉,嘻嘻笑道:“騎士,你已經不是過去那個小白臉啦。難道你沒有察覺,你皮膚已經變成古銅色了嗎?配白色衣服剛剛好哦!”
“古銅色?”李慶一呆,連忙往旁邊的鏡子裡瞥了一眼,果然發現自己的皮膚,已與過去截然不同,他摸着下巴上的短胡茬,喃喃自語:“怎麼變化這麼大?簡直就跟白麪古天樂變成了黑臉古天樂似的……”
他卻是忽略了自己在卡倫多大陸的那一個多月時光,動不動就跋山涉水,遠行千里,成天都在戶外日曬雨淋。尤其是最後在慕蘭城外的那一個月,更是有二十多天時間,天天都在頂着烈日砍活屍。
這麼一番折騰下來,他從前那脣紅齒白斯斯文文的文弱形象,早已變成了皮膚古銅,面部線條棱角分明的硬朗派。
只是他早習慣了自己過去的形象,一時間沒有意識到自己的變化罷了。直到蘇蘇提醒,他才猛然意識到了這一點。
“吶,以你現在的硬朗氣質,剽悍身材,穿深色衣服呢,就跟個黑/社會打手似的,太兇殘太暴力了。”
蘇蘇從楚靈風手中拿過那件白風衣,笑眯眯地說道:“不過穿上這身白風衣呢,就能讓你的氣質變得柔和一些。不但能收斂起你的兇殘冷硬,還能將你襯出幾分高貴優雅,讓你帥得像個白馬王子一樣……”
“蘇蘇啊……”李慶手指颳着下巴上硬硬的胡茬,低頭凝視着蘇蘇,緩緩說道:“我記得你以前說過……粗糙的皮膚,凌亂的疤痕,唏噓的鬍渣子,亂糟糟的頭髮,凌厲的眼神,破破爛爛掛滿血肉和骨片的鎧甲……纔是屬於黑騎士的浪漫。白馬王子什麼的,都是無謂的賣弄風騷……怎麼你今天的審美觀,就變得跟以前不同了呢?”
“人家長大了嘛!”蘇蘇毫不臉紅,振振有辭地說道:“長大了,審美觀自然會發生變化。現在仔細想想,你當初在渡假山莊騎白馬的時候,也是帥到掉渣呢!”
“是嗎?”李慶想了想,還是搖了搖頭,“不好,白衣真的很不好。”
“爲什麼?”蘇蘇鼓了鼓腮幫,嗔道:“我都覺得帥了,你還有什麼不滿意的?”
李慶微微一笑,淡然道:“這都到了四月底,沒兩天就五月了,天氣太熱,長風衣穿不住。女孩子們都穿超短裙了,男人們也穿襯衣、t恤出門。我整一身秋冬季穿的長風衣出門,別人會以爲我是神經病的。”
“……”蘇蘇嬌軀一震,雙眼驀地瞪大,喃喃道:“難怪這件衣服折扣打得那麼多……我居然沒有想到季節問題!”
見蘇蘇已在開始反省,李慶認爲自己終於能擺脫這件風騷值爆表的白風衣了,頓時眼睛裡的笑意濃得都快溢了出來,他慢悠悠地說道:“所以嘍,你……”
“stop!”蘇蘇突然對着李慶作出一個暫停的手勢,打斷了他的話頭,一臉堅毅地說道:“不管了!什麼季節不季節的?你身爲本王座下首席騎士,哪用得着在意別人的看法?別人笑你太瘋癲,我笑別人看不穿!我們就是要不走尋常路!騎士,去把衣服換上,馬上!”
“有沒有搞錯……”李慶虎軀狂震,好比被一個天雷從頭劈到腳,直把他雷得外焦裡嫩。
楚靈風倒是若無其事,反倒深感贊同地點點頭,說道:“我覺得蘇蘇說得沒錯。我們這樣的人,本來就該走自己的路,何必在意世俗之輩的膚淺看法?”
“說的好!”蘇蘇爲楚靈風的及時助攻豎起了大拇指,又得意洋洋地看着李慶,說道:“瞧見沒?靈風都認同我了!你還有什麼好說的?”
“那是因爲靈風的思維迴路迥異常人!剛認識她的時候我們就知道了哇!”李慶沒好氣地瞪了替蘇蘇幫腔的楚靈風一眼,心裡暗自吐槽:“我們這三個人,就我一個是普通人。靈風跟蘇蘇,已經能進非正常人類研究中心找份好工作了!”
吐了幾句槽,回過一口氣來,李慶又想到一個好理由,當下一臉深沉地對蘇蘇說道:“就算我不走尋常路,忽略季節變化的自然之道,無視世俗之人的膚淺眼光,但這件白衣服,還是不能穿。”
“爲什麼?”蘇蘇不服氣地看着李慶:“你倒是給我說出個過硬的理由來!”
“季節的理由已經很過硬了好不好?你們兩個就是在胡攪蠻纏!”李慶在心裡大聲吶喊着,但最終還是調整情緒,說出了他新找到的過硬理由:“白衣服,不經髒。又沒人幫我洗衣服,所以不好。”
楚靈風聽他這麼一說,居然贊同地點頭:“這個理由很過硬!”得,這趟她又來給李慶助攻了。
“……”蘇蘇用力眨了眨眼,突然一指楚靈風,氣呼呼地說道:“靈風,你究竟是站在哪一邊的?”
“呃,現在我正式宣佈中立。”楚靈風明智地選擇置身事外,兩不相幫。
“哼!算你識相。”蘇蘇衝着楚靈風呲了呲牙,又對李慶揮舞着小拳頭,惡聲惡氣地說道:“騎士,沙鉢大的拳頭你見過沒?我警告你,千萬不要再逼我了!”
“沙鉢大的拳頭沒見到。”李慶好笑地搖搖頭:“就看到一隻小籠包大小的小粉拳。蘇蘇啊,面對我那無可辯駁的理由,難道你說不過我,就打算使用武力征服了嗎?”
“我打!”蘇蘇嬌叱一聲,卯足全力,一記直拳打在李慶肚子上,結果李慶是若無其事,她反倒把自己的手腕震得反麻,手指頭都發紅了。
但她的目的也達到了,一邊噝噝地抽着涼氣,一邊將手兒伸到李慶眼前,一臉幽怨地道:“吶,看到沒有?爲了你,我手都受傷了。指頭都紅了哎!我付出這麼慘重的代價,難道你就真不能滿足我一個小小的願望?”
“……”李慶看了看她微微發紅的手指頭,無語地擡起頭,四十五度角仰望天花板,嘆道:“確實是好慘重的代價啊……好吧,你又說服我了。這件衣服,我穿!”
蘇蘇頓時眉花眼笑,把那件白色長風衣遞到李慶手中,推着他試衣間走去,還迭聲催促着:“快點快點,快去換上讓我看看效果!啊,對了靈風,你去把我剛剛給李慶挑的那幾件配套的衣服拿過來,還有皮鞋,要那雙白色的……”
“居然還有白皮鞋……”李慶徹底無語了,心中苦笑連連:“白色長風衣加白皮鞋……這逼格也太高了吧……蒼天在上,都快五月了啊!蘇蘇這是要逼我走出最強神經風啊!”
在一些原則性問題上,比如劫富濟貧啊,開車啊,帶槍啊什麼的,李慶還是能堅持着不向蘇蘇妥協。但是當不涉及原則問題時,李慶總是難以拒絕蘇蘇。
就好比現在,儘管他萬般不願,最後還是給蘇蘇硬推進了試衣間。接過楚靈風遞來的配套的衣褲鞋襪後,他一邊嘆着氣,一邊換起了衣服。
蘇蘇和楚靈風站在試衣間外,一邊等李慶換衣,一邊小聲說着話兒。
“蘇蘇,我仔細想了想,眼下這個季節,穿長風衣確實不合適。”
“靈風,你又要背叛革/命了嗎?”
“不,我只是在替李慶的形象考慮。我反正是無所謂,我剛纔穿着李慶的沙灘褲、人字拖都能逛商場的。只是李慶似乎麪皮比較薄……萬一遇上他的熟人,他會不會形象盡毀?”
“他臉皮纔不薄呢,他臉皮可厚着吶。再說,他哪有多少熟人?遇上我以前,他成天不是學習就是兼職掙錢,根本沒時間交際。學校裡的朋友都很少的。”
“是嗎?沒想到蘇蘇你這麼瞭解他。”
“那是當然,他是我的守護騎士嘛,我怎麼可能不瞭解他?”
說到這裡,蘇蘇又笑了笑,說道:“其實呢,最重要的一點在於,無論別人怎麼看待他,無論別人怎麼笑話他,只要我喜歡就可以了。因爲啊……”
她仰起小臉兒,望向楚靈風,嘴角浮出一抹甜甜的笑:“他將永遠跟我在一起,哪怕太陽熄滅,地球停轉,人類滅亡,他都會跟我在一起。無論他是什麼樣子,只要有我喜歡他,就已經足夠了。”
楚靈風正視着蘇蘇清澈純淨黑瞳,嘴角微微一翹,道:“我想,你應該不介意,多一個強大的武士追隨吧?”
“我的步子很快的。”蘇蘇皺了皺鼻子,略帶挑釁地說道:“李慶也會很快的。你要追得上才行哦!”
楚靈風朝着蘇蘇略一點頭,信心十足地說道:“放心,我一定能追得上。你也正是因爲看中了我的潛力,纔給了我前往異界變強的機會,不是嗎?”
蘇蘇偏着腦袋,咯咯一笑,“那我就拭目以待了哦。”
楚靈風亦是一笑,對她行了個似模似樣的紳士禮:“不會讓你的期待落空的,尊敬的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