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寶靈帶黑水七衛與天照軍聯手攻城的事,我找機會跟嶽督說了。不過……”
小龍女無奈地搖了搖頭,“單憑這事,還無法奈何玄家。”
“爲什麼?”李慶奇道:“玄寶靈和黑水七衛的行爲,已經構成了叛國。這麼嚴重的罪行,居然還無法奈何玄家?玄家勢力不可能大到這種程度吧?”
蘇蘇也驚奇地仰起小臉,作義憤填膺狀:“豈有此理!犯下叛國重罪,居然還可以安然無恙!還有王法嗎?還有法律嗎?”
李慶深有同感地點點頭:“玄寶靈和黑水七衛聯合天照軍攻打堡壘,城堡上下,敵我兩軍,有目共睹。那麼多人都看到了,證據如此確鑿,證人成千上萬。若如此還無法奈何玄家,那麼這個帝國的法律……”
他搖了搖頭:“叛國都可無事,帝國的法律,就真的等同於兒戲了。”
小龍女無奈道:“帝國現行的法律,是有很多問題。可這件事的關鍵在於,如果真的講法律,講證據,我們反而更加奈何不了玄家。”
李慶皺了皺眉:“此話怎講?”
小龍女道:“敵我兩軍有成千上萬的人,親眼目睹了玄寶靈和黑水七衛參與攻城,此事確實不假。然而,敵我兩軍同樣親眼目睹了你將玄寶靈和黑水七衛斬殺。”
聽她說到這裡,李慶心中一動,已然有了幾分明白:“你的意思是……如果玄寶靈和黑水七衛沒有死……”
小龍女道:“不錯。成千上萬的人,目睹了你斬殺玄寶靈和黑水七衛的情形。我們若上告玄家……”
她嘆了口氣:“玄家怕是馬上就能把玄寶靈和黑水七衛喚出來。”
在敵我兩軍那些可以作爲人證的官兵們眼中,玄寶靈和黑水七衛已經死了,已經被李慶斬殺了——他們可不知道,玄寶靈和黑水七衛有復活的法門。
證人們固然可以證明玄寶靈與黑水七衛參與了攻城,但他們同樣會證明玄寶靈和黑水七衛已經死了。倘若玄家把活生生的玄寶靈及黑水七衛喚出來,那麼證人們的證辭便不足採信——你們不是說玄寶靈他們已經死了嗎?現在他們還活着,那麼你們看到的,便是假的!
“只要玄寶靈和黑水七衛沒有死,那麼所有的證據都不成立了——已經被你斬殺的人都還活着,你說玄家叛國,證據在哪裡?就憑那些普通官兵們的言辭?在這個有法術的世界,即使親眼目睹,也未必爲實。有太多的辦法,可以製造出種種虛實莫辯的假象了。”
小龍女搖着頭,說道:“所以玄家有大把理由,推翻所有的證辭。他們可以說,這是天照國的陰謀。是天照軍的法師使用法術,僞裝成玄寶靈和黑水七衛,以此栽贓玄家。他們甚至可能倒把一耙,說我們誣陷玄家。”
李慶眉頭皺得更深:“可是……帝國方面,應該有不少人知道玄家血脈的特性吧?玄家人擅長金蟬脫殼,死而復生,這應該瞞不過帝國上層吧?玄寶靈和黑水七衛到底是怎麼回事,不少人應該都心知肚明。”
“是啊,但我們不是在講法律嗎?”
小龍女無奈地攤開雙手:“法律是要講證據的。就算再多的人心知肚明,也是沒辦法作爲呈堂證供的。再者,若玄家只是普通的世家,衆所周知的事情,或許可以作爲證據定玄家的罪。但玄家……可是有着兩位鎮國強者的超級豪門啊!像這樣的豪門,只要玄家那兩位鎮國強者,沒有明目張膽地作出叛國的行爲,誰也不會對他們逼迫過甚。畢竟……”
她看着李慶,說道:“你殺掉玄寶鬆的事情,現在應該也在帝國傳開了。玄寶鬆乃是玄家未來的鎮國種子,玄家兩鎮國對他寄望甚大,現在被你一手毀滅,玄家要向你復仇,在不少人看來,都是情有可原的。甚至很多人都會認爲,玄家兩鎮國沒有親自對你出手,已經相當剋制了。”
玄家兩鎮國其實是準備親自對李慶下手了,只是被北海、西海兩位龍王阻截了而已。但此事玄家和兩大龍王都不會大肆宣揚,所以很多人都不會知道。
如此一來,在不少人眼中,玄家無論採取何等手段報復李慶,都是情有可原的。
畢竟,李慶只是一個無根無底的海軍小軍官,而玄寶鬆卻是未來的鎮國種子。
一位未來的鎮國強者該是多麼重要?
便是用十萬大軍,交換一位鎮國強者,在無數人看來,都再划算不過。要知道,一位鎮國強者,或許無法以一己之力,戰勝十萬大軍,但十萬大軍做不到的事情,一位鎮國強者卻可以做到。比如,一些出產異寶的死地、禁地、絕地,就只有鎮國強者可以出入。
最重要的是,鎮國強者號稱鎮國,對於國家來說,也確實是鎮國之寶。現在帝國與聖光聯盟作戰,別看雙方大軍打得熱鬧,但持續戰鬥到最後,最終決定雙方陣營勝負的,很大程度上,還是要依賴雙方的鎮國強者。
現階段,雙方鎮國強者還未曾大舉出動,大打出手。最多隻有個別鎮國強者,在小規模戰場上動手。
而到了最終決戰的時刻,到了鎮國強者們大舉出動的時候,什麼百萬大軍,十萬鐵騎,都不值一提。在那種程度的戰場上,十多級的高階強者,也只是稍強一點的炮灰罷了。
就好比蘇蘇當初那最終之戰,在那個戰場上,唯有夢魘騎士、龍巫妖之類的半神強者,方能作爲主力精銳。那由十多級強者組成的一個個兵團,那數以千萬計的十級以上的強者,統統都只是最底層的炮灰!
鎮國強者如此重要,因此以玄家的家世,以玄家和李慶的仇恨,在沒有確鑿證據的情形下,只要玄家兩鎮國沒有叛國,即使再多人對玄寶靈和黑水七衛的事心知膽明,帝國也不可能對玄家逼迫過甚。
否則,真把玄家逼反了,把玄家兩大鎮國強者逼到敵國,那可就是天大的麻煩了。
蘇蘇不屑地撇撇嘴:“要什麼證據?大家都知道是怎麼回事就可以了,就能直接對玄家下殺手了。這不是帝制國家嗎?講個屁的證據啊,讓皇帝下道聖旨不就成了?身爲一國之君,不可能對叛國者無動於衷吧?”
小龍女奇道:“咦,你剛纔不還在說:還有王法嗎?還有法律嗎?還一臉義憤填膺的樣子。怎麼這會兒就不要講法律和證據啦!”
“太天真了!我是魔王我說我講法律你居然還真信……”蘇蘇這話都到嘴邊了,猛想起之前在李慶面前自我標榜說,已經成了從內到外散發着真善美的和諧新人類,感覺現在就露出真實嘴臉面子上有點兒過不去。
雖然她從來不知道節操爲何物,臉皮也厚得堪比防彈裝甲,但是……在自家騎士面前,偶爾還是得注意一下形象不是?再說若果真這麼說了,李慶再要罰她,就更加天經地義了。
於是蘇蘇嚥下到了嘴邊的話,作大義凜然狀:“不能懲奸除惡的法,就是惡法,就用不着理會!”
李慶替她翻譯:“她的意思是,不能順遂她心意的法,就是惡法,就不要理它。更深一層的解釋就是,法律從根本上來說,就是統治階層的工具而已,歸根結底是要爲統治者的利益服務的。蘇蘇她作爲一個曾經的最高統治者,對於不能爲她的利益服務的法律,鐵定是深惡痛絕的。”
蘇蘇噎了一下,心說不愧是我的騎士,還真是瞭解我。只是這樣一來,我假扮和諧新人類的事豈不是穿幫了?不行,我得堅持僞裝下去!
於是她繼續作義憤狀:“現在的許多法律,已經淪爲了保護罪犯利益的惡法。受害人的委屈誰來理會?既然王法不能給我們一個公道,那我們就自己討回公道!”
小龍女問:“你打算怎麼討回公道?”
“這還用問?”蘇蘇道:“當然是有空就殺上門去,滅玄家滿門嘍!”
李慶乾咳兩聲:“蘇蘇,滅人滿門這種事,我是不會做的。也不允許你做。所謂冤有頭,債有主,誰想對付我,我就殺誰。但禍不及妻兒……”
蘇蘇嘴皮子動得飛快:“那如果仇人的妻兒也要對付你呢?”
李慶一怔,道:“那當然是一起殺了。誰對付我我就殺誰,這不理所當然的嗎?”
“所以嘍!”蘇蘇拍拍小手,秀眉一揚:“那不也是滅人滿門嗎?”
李慶撇嘴:“你這明顯是在偷換概念!玄家那麼大一個家族,難道舉族與我爲敵了?”
在成爲黑騎士後,受黑暗力量影響,李慶雖然越發地心狠手辣,誰與他爲敵他就殺誰,縱是絕色美女也能辣手摧花,但他心底始終還存着一道底線。無論男女老幼一概殺光的滅絕手段,他還是無法使出來的。
李慶心裡有底線,自幼就在馬賊堆里長大,三觀從小就不正的蘇蘇則振振有辭:“誰知道呢?說不定玄家所有人都要與你爲敵,只是有的人能力不足,無力付諸行動,只能將想法憋在心裡……對這樣的人,你難道也要放過?”
“誅心可不是什麼好事。”李慶語重心長:“誰心裡沒點壞念頭?要是連這也針對,那天底下就沒有好人了。”
“反正我當魔王那會兒,向來就是斬草除根的。有詩爲證:離離原上草,一歲一枯榮,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古人都是這麼說的哦!”
得,她還背上詩了。總算這會兒爲了增強說服力,她沒將這詩當成是她原創的。
“嘖,跟你講道理我還真是太天真了啊!”李慶搖搖頭,道:“總之,對付玄家我是贊成的。既然國法懲戒不了玄家,我們就自己動手。徹底殺死玄寶靈和黑水七衛,幹掉那兩個鎮國強者,我也非常樂意。但滅玄家滿門,無論老幼一律殺光,這種事我是不會同意的。”
蘇蘇道:“不斬草仇根,難道留下仇人苗裔,將來找你尋仇?”
“將來?”李慶笑了,笑容間滿是自信:“我每一天都在變強,將來就是超級強者。縱然留下仇人的苗裔又怎樣,難道還能變得比我更強?想來找我尋仇,先自己買好棺材吧!”
李慶很有自信。
他堅信自己一定能成爲超級強者。
而一個超級強者,又豈會在意一個甚至一族的仇人?想尋仇?可以,先自己買好棺材,我慶大官人管殺不管埋!
話說回來,若連這點自信都沒有,李慶也就不配成爲毀滅魔王的黑騎士了。